《大荒英雄传》南山秀

9、第九章 月之光华

　　“呜——”，第一个被长长的号声惊醒的人是若水。
　　一昼夜的苦战之后，众人实在太乏了。虽然热血沸腾着等待着新的大战，却一倚着树干，便呼呼大睡了。号角响起的时候，若水虎地跳了起来。只听得突然之间，马嘶声、鸟鸣声、兽叫声便震天的响起。先前空静寂寂的旷野，瞬间便成了声响鼎沸的有战场。
　　“是之华姐姐的长天号角。”脸儿兴奋的喊道：“我们的大军赶到了。”
　　“你这之华姐姐果然是不简单。”重光也跳了起来，“五万大军，竟然悄无声息的便到。迅雷不及掩耳之间，便已发动攻击。如此统兵，才是真正良将。”
　　“那自然。”脸儿冲着重光吐了吐舌头，“之华姐姐仙子般的人物，自然是不简单了。”
　　“我们上峰顶看看。”南山秀伸了个懒腰，慢吞吞地起来。“看哪儿吃紧，就去哪儿帮下。”众人闻言，个个都兴奋异常，只觉得突然之间，全身又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月亮已近中天。天穹青灰青灰地，看不着没点的云色。朗月之下，星空淡然，只在四周的地平线附近疏疏散散的落着几颗。月光蒙蒙胧胧的洒在旷野之上，虽然被一层淡雾拢得迷迷蒙蒙，若水却清清楚楚地看到原本空旷的原野之上，到处都是整整齐齐的队伍。两侧烟尘滚滚，万余名轻骑兵正迅速的向着大人国军队的营寨之后穿插而去。先头的部队已然绕过大寨，直往敌方后路包抄而去。
　　旷野的中央，最先头是二十余个盾牌方队。士兵们铁甲护身，手持长盾与重剑。其后是二十余个长弓手组成方队，在后面则是三十余个弓驽手方队与投枪方队。每个方队都有一百多人，迈着整齐的步伐缓缓向着巨人国营寨推进。
　　在六七千人的步兵方队后面，则是整整齐的战车方队与重骑兵方队。重光知道，当步兵们进攻之后，这些人将担当起冲散敌国部队的艰巨任务。而只有在这一万余名的重型部队将敌人阵势打乱之后，欧丝之野的大军才会大举突进，前后夹击而一鼓作气的击败敌军。
　　在这万余名的重型部队之后，才是月之华的主力大军。一面月字旗在山丘上高高升起，迎风飘舞。而苍劲有力的号角之声，就从那里响起。
　　“吹号角的人就是月之华么？”重光看的分明，前方的队伍明显跟着号角声的变化在变化。
　　“那自然了。”脸儿仍是满脸的得意，“之华姐姐的长天号是罕见的宝物。她的指令能跟随着号角声传递到战场的每个角落。”
　　“看你个得意劲儿，说的月之华天人似的。”重光有些不服气了，他突然指了指青青，“那个什么月之华，有咱青青公主这么漂亮么？”
　　青青听得她拿自己相比，心头大嗔。但听着他说自己漂亮，却忍不住喜滋滋地，发不得脾气。
　　南山秀嘻嘻一笑，一拍胸脯说：“你看我怎么样？长得够靓不？”
　　青青一撇嘴，“你一个大男人啊，有啥靓不靓的？再说了，破衣服乱头发，怎么就靓了。”
　　南山秀听了搔搔头，有些不好意思了。他自嘲地说：“按理说，我们精灵族的人个个都是帅男靓女。好好好，就算我是个例外罢。不过你看我脸儿妹妹，就是一等一的美妞儿。比起小美人儿公主也是绝不差劲地。”
　　“什么叫妞儿啊？”脸儿有些恼了，“你说话好听点成不？青青姐姐，我告诉你啦，之华姐姐可比我美上许多倍儿了。”
　　众人说话间，却见着大人国的营寨中一直灯火通明；耳闻着乱糟糟地人声鼎沸声，却很长时间都没人出寨应战。重光知道，月之华这五万大军在一路之上，竟然不知用什么方法悄无声息的避过了大人国的侦骑，对方根本没想到敌方大军会在夜半突然出现。以至于在匆忙之中，急急整顿队伍，才能出寨应战。看来这厘风野虽然武功绰绝，但对于战阵之术，却是有勇少谋。
　　营寨中突然冲起冲天火光，而且几乎是四面一齐发出。重光又惊又喜，“是我们偷入寨中的人得手了。”
　　最先出来应战的的那百余只青翼蝠龙。它们尖叫着展着翅膀，向着前方的步兵方队扑了过来。那些长弓手早有准备，只听得弓弦乱响，箭矢如雨一般，向着空中激射而去。蝠龙们虽然鼓翅勾尾的拍打着箭矢，无奈箭势如雨，长弓劲狠。凄厉的叫声在旷野中到处乱响，蝠龙们纷纷被箭射中。但这些凶兽却也着实剽捍，身上被钉上几十箭竟然恍若无事，仍然低空飞扑，向步兵们发起猛烈攻击。每一勾爪，都有二三名步兵被抓向天空然后掷下，惨叫着堕地而亡。好在那些驽兵纷纷以机括弓驽劲射而出，才使得蝠龙们稍有忌惮。
　　步兵方队中不一会就阵亡了数百人；而蝠龙们则被箭雨射得几乎身无完肤，但它们皮肉厚如坚甲，着箭之后伤势却是不重。只有十余只堕地而亡。南山秀看得心头火起，一声长啸，七彩神鸟飞至身边。脸儿急叫道：“那是我的鸟。”南山秀却早已腾空而起，直往蝠龙阵中冲去。
　　战场的形势却是说变就变。就在南山秀冲入蝠龙阵中的同时，大人国的军队已自营寨中冲出。他们还没来的及摆成队形，就散乱的大声吼叫着向着步兵方阵突进。前头竟然是数百名骑剩着巨形猛犸的大人国骑兵。弓驽手们的虽然将猛犸射得身如刺猥，那巨兽却丝毫不为所动，仍然勇往直前的横冲直撞。
　　长天号的声音突然一变，短促而有力。步兵们纷纷散开，重装骑兵们却岿然不动。重光不由有些发急，“也不能跟这些猛犸骑兵来硬的啊。”他看着那整整齐的步兵方队瞬间便四处乱逃，不由对月之华的指挥好生不满。
　　他心念未落，战场形势却又徒然生变。在步兵方队与骑兵方队之间的数百丈空地上，像似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地面上出现了一长溜的巨形漏洞。而散乱的步兵们，却迅速在猛犸骑兵的身后结合，冒着天空中蝠龙的凶狠攻击，以火箭向着猛犸兵的后面乱射。这火箭虽伤不得猛犸骑兵，却赶得猛犸纷纷朝前猛冲，前赴后继地掉入巨开长坑之中。只片刻功夫，数百只巨形猛犸皆被赶入长坑。重骑兵方队的后面突然跑出几百个手提大桶的步兵，将一些液体快速的倒入长坑，顷刻之间，火光熊熊而起。哀嚎之声，响彻旷野。
　　“耶！”青青与脸儿猛的互一击掌，兴奋的跳向空中。
　　重光这下不响了。他长长的叹了口气，竖起了拇指，“月之华，果然厉害。”
　　喊杀声震天响起。大人国的军队潮水般的自寨门涌出，毫无章法的向着旷野之中扑来。随着长天号的口令，前方的步兵纷纷向着两翼散开，避开的敌军的锋芒。而重装骑兵们则缓缓的后退，任由巨人们越过刚刚火灭的长壕。当看着有数千名巨人越壕向重骑兵们发起冲击的时候。长天号的声音突然“呜呜”巨响。万余名重装骑兵与战车兵，终于发动了攻击。
　　号角散去，旷野中只剩下嘶杀声。欧丝之野的重型骑兵与战车兵们以整齐的的步伐，缓缓向着敌人推进。巨人们嚎叫着冲入方阵，瞬间便被又惨叫着倒地。而方阵的士兵们，却不计死活的只顾前行。将巨人们零散的裹住，或十对一，或五六对一的围住斯杀。巨人们虽然凶悍勇猛，却挡不住这万余人的排山倒海之势，又纷纷向着长壕退去。前挤后拥之间，自相践踏着便有数百人伤亡。
　　一个清亮的女音突然在整个旷野中响起。在厮杀的异常激烈、喝杀声如雷震天的战场上，那女音却字字珠叽般的穿透所有的声音，响彻着整个旷野。
　　“为了我们的家园！前进！”
　　声音缓慢而又坚定有力，嗓音清脆得有如珠玉相撞，却激得人热血沸腾。整个旷野之中，突然就响起了震天的巨响。
　　“为了家园！前进！”
　　若水、重光他们也听得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喊了声：“为了我们的家园”他们跃上独角马，与整个旷野的大军一起，向着巨人军团冲击过去。
　　“月”字的帅旗缓缓的移动了。欧丝之野的三万主力部队，在片刻间就分成六个纵队，步兵在正中，骑兵向着两翼突进。而巨人军团的后方，也响起了战马嘶鸣的奔腾声，整个大地都似乎震动了。
　　迂回到巨人军团后方的轻骑兵从后面发起了攻击。
　　战事进展之顺利出乎了重光、若水他们所有人的意料。强大的猛犸骑兵、勇捍的巨人军团，在月之华的大军一击之下，竟然摧枯拉朽一般不堪一击。骑兵们往来冲击，将巨人们片片分割。然后步兵们将他们团团围住，标枪与长箭雨点般攒射过去。巨人们成百成百的被围着杀尽。唯一具有作战力的便剩下蝠龙。只有南山秀一人骑着七彩鸟往来冲突，虽然被他杀了数十头，余下却仍然不住的攻击着地下的骑兵们，给欧丝之野的大军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若水与重光他们一路直杀下去，却几乎没有遇上任何敌方士兵。挡在他们前面的是欧丝之野最精锐的精灵骑兵军团。他们身披重甲，持弓负箭，乘骑着清一色独角犀水兽，挂着弯形长刀，整整齐齐地向前突进。所过之处，箭如雨至，上射蝠龙，下射散乱的巨人们。这些精灵不但剑法奇准，而且俱是强弓劲矢，端的十分厉害。片刻之间，空中蝠龙纷纷堕下，只剩得二三十只，苍惶逃去。脸儿叫道：“得，被他们这一扫荡，这一仗咱们算是赶不上了。我带你们去见之华姐姐罢。”重光也是索然无味，无可奈何的道：“好吧。若水，咱还真不如看美人儿精灵去。”
　　若水笑了笑，心中却毫无来由的动了一下。对于这传奇式的女子，一路北行而来他已不知耳闻了多少次。想着终于能见着她了，心中竟然毫无来由的一阵子紧张。
　　高高的‘月’字帅旗在山丘上迎风飘舞。若水远远地望着旗幡之下，一个白衣女子身披白色斗篷，着一袭月白长裙，飘飘袅袅地乘于一高大的白色双角鹿上。虽然远远的看不清她的面容，但仅那身姿，便是说不出的超逸脱俗。虽然身处血腥战场，却宛如凌波仙子，飘然欲舞。
　　“这便是月之华么？”看着她的背影，若水心头似乎被重重地撞了一下。他随着脸儿身后缓缓地上了高丘，却见月光之下的战场，一片狼籍。除了南山秀兀自大惊小叫地在空中追击蝠龙以外，地面的战场已逐渐地进入了尾声。
　　“这便是真正的战争么？”若水迷惘地看着，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已在眼前的月之华。“今晚，会有多少鲜活的生命丧在这空旷的原野上呢？今晚，又有多少母亲、妻子、儿女，失去了他们的亲人了呢？”若水胡思乱想着，眼却怔怔地出神，泪小不由自主地缓缓自眼角沁出。
　　这便是战争。
　　有的人是被迫走上战场。而有的人，却为了某些人的野心、某些固执的偏见，糊里糊涂的走上战场。
　　侵略者，被侵略者。战场上的战士们，一半是英雄而另一半却是帮凶。
　　“会有一个没有战争的世界么？”若水呆呆地想着，耳畔却响起了脸儿的叫声：“喂，喂，若水哥哥，若水哥哥，……小道士。”
　　“啊？”若水如梦初醒的转过头，却蓦然便见着了那明艳的脸庞，正自笑盈盈地盯着他。“是月之华，她果然好美。”若水在心中暗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