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同载酒

31、第三十一章

　　无论大家最后走到哪里，人生轨迹是否会再次重合，曾经深陷其中的爱慕在某年某月某天想起，总还能记得当时心跳的频率。

　　只不过太多岔路要走，分别在所难免，若是能抓住一刻的悸动，结局怎样都无所谓了。

　　孟洲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他能选择的不多，但如果真的不走到最后一步他从来不会放弃。换句话就是太过执着了。

　　临近年末，一中的艺术节如期而至，学校的宣传栏开始张贴从参选作品里挑出来的佳作展览，孟洲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评选奖等的也不是很关心。还是楚遥和他说在宣传栏看到了他的画他才在放学回家前顺路去看了一眼。

　　在鹅黄色的路灯下仔细看了一番那些入选作品从优秀奖到三等二等奖，都没有看到。孟洲都要怀疑是不是楚遥先前看错了。

　　直到看到一等奖栏孟洲才恍然看到自己的画，一时间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毕竟他也不觉得自己那幅作品发挥得很好。恍惚一瞥看到了角落标签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和指导老师的名字放在一起。

　　孟洲（高二三班）。
　　指导老师：何知意。

　　这好像是第一次孟洲看到自己的名字和对方的放在一块，隔着宣传栏的玻璃罩在夜色中看得不是那么清晰，仿佛梦境里可见不可及的幻影。

　　伸手去碰也不过是指腹上蹭了一层薄灰。

　　似乎除了画技在进步，别的方面孟洲觉得一点进展都没有。张磊那边说要真想知道那个老师的情感状况没那么容易，所以要给他一点时间，这边面对何知意本人孟洲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不过这次还是张磊，因为这小子又一次在孟洲溜走之前逮到了他。

　　“孟哥，你猜我查到了什么？大消息哦！”张磊一边凑过去一边想要揽住孟洲的肩膀，“关于那个陈啥啥的。”

　　孟洲眯起那双深邃清亮的眼睛睨了张磊一眼，没有对他的动作有任何反抗，而是指正了一下：“陈老师，尊重点。”

　　说完之后孟洲才扫开了已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扬了扬凌厉的眉峰。

　　张磊早就习惯在孟洲这儿吃瘪，毕竟他和孟洲的兄弟情谊从来都是这么的塑料，好不容易主动找他一次基本上次次都是因为那个美术老师，虽然这次是调查另一个老师，但总归孟洲都是一副做事就对了，别的事情“雨女无瓜”的表情。

　　“那我就直说了，那个Miss陈不是单身咯，据说已经结婚了。”

　　像是看透了孟洲要问什么似的，张磊继续补充：“消息靠谱，是从上一届毕业生那里问来的，那个学姐说她记得陈老师说过自己扯证了。”

　　孟洲也不知道自己听到了这个消息为什么心还是悬着的，感觉都没有求证过那个老师是不是喜欢何知意就在这里瞎猜测真的有些本末倒置。

　　于是只好在张磊开口八卦之前匆匆挥了挥手就出校了。

　　其实孟洲回家的路上完全可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选择最快的路径，但自从知道何知意住在哪的之后，孟洲总是会不由自主的从他那栋公寓楼下走过，但只是远远的看看那盏灯是否还亮着。

　　孟洲本来是做不到那么热情和主动的，光是一次两次的暗示早就已经费尽了他所有的主动。但他也做不到轻易撒手，这真是症结所在。

　　他只能透过橱窗抚摸两人的名字，拥抱那盏孤灯投下来的影子。

　　再匆匆离去。

　　关于那个陈老师到底是不是何知意的仰慕者，孟洲心里是没数的，既然对方已婚了那为什么她看着何知意的眼神却透露着比看普通同事的那种眼神多些什么。

　　好在最近学习和活动都很多，孟洲一天下来已经没太多精力去胡思乱想，久违的累得睡了个很深的觉。

　　一夜无梦。

　　本以为今天合唱彩排已经是最后一次之后除了正式比赛之外就没有与之相关的安排了，但晚自习期间还是被支使着和楚遥同志一起出去拿定好的演出服了。

　　孟洲本想着推辞，但老周早就看出来孟洲已经把作业解决了，一副看破的眼神让孟洲只好把刚梳理好的一整套说辞默默的收了回去。

　　在拿到放服装的小拖车时，孟洲直接从楚遥手里接过让楚遥看着东西不掉就行。毕竟体力活的话还是男孩子来干比较合适一点，更何况孟洲自己的性格更不可能让姑娘来搬东西。虽然楚遥平常挺雷厉风行的一个性格，但毕竟还是小姑娘。

　　二人都想早点回教室继续自习，于是孟洲拖着全班人的衣服以能使出的最快的速度往回赶。

　　可能是因为孟洲怕这些堆在一起的衣服落在地上，一直紧张兮兮的盯着手上的小推车而没有注意到校门口的那个裹在呢子外套里都有些单薄的身影。

　　直到走到跟前听到了气笑声孟洲才抬眼看过去，对上一汪泉水般微漾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正在看着自己。孟洲则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身边的楚遥反应倒是比他自己要快，已经提前问了声老师好，何知意温声回了句好，眉眼弯弯。

　　“这是去搬演出服啦？”

　　孟洲愣愣的嗯了一声，几乎是喉音，低低沉沉的。

　　“那就期待你的演唱啦。”

　　听到这话倒是楚遥很爽快的笑起来，用一种辩不明是戏谑还是打趣的语气瞥了孟洲一眼，主动接过了这个话茬：“老师，孟洲他不唱歌，他是我们班的指挥员哦~”

　　“还是穿燕尾服的那种呢。”

　　孟洲眉头不受控制的抬了一下，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还有这种安排，不由得疑惑的看向楚遥。

　　“看什么看，指导老师安排的看我也没用。”

　　孟洲一脸无奈的看向何知意，深眼窝下的那双大眼睛满是无辜的神色，都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还被何知意看了个笑话。

　　但那边的何知意依然是柔和的浅笑，在冬日的冷气中氤出一丝丝水汽，在校门口不算太明亮的路灯下像一团被停留住的阳光，温温暖暖。就连回话的语气都蜷着一丝带着笑意的尾音。

　　“好啊，那就期待小指挥家咯。”

　　楚遥一脸看到狗男男的表情先打招呼转身了，孟洲的耳朵一下就红了起来，抿着嘴低声道别，却在去推箱子的时候看到了从校内走出来的陈嘉荟。

　　那女人一头卷曲的长发，甚至喷了点香水，从孟洲身边擦肩而过。

　　孟洲现在也没什么理由回头看她是不是朝着何知意去的，只好抿唇，然后低着头推着手上的一堆重物跟上楚遥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