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描》同载酒

11、第十一章

　　三天的假期终归是短暂的。很快的学生们开始陆续返校继续这个才开始不久的新学期，虽然不久之后能拥有七天的国庆假，但在那之前还有个月考等着他们。

　　虽然所谓的节日纪念日，这些都是人们创造出来的，似乎是给大家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干一些平常做得少的事情。

　　比如团圆；比如爱恋；比如祭奠。

　　但其实有心的人想见别人是随时可以去见的，喜欢的也大可随时热烈而真诚的喜欢，想怀念的人也随时可以想起。

　　孟洲回到学校，总是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在下一节美术课来之前，他非常期待每次都能偶遇到何知意的运气可以再一次显灵。无论是怎样，能稍微看到对方一眼就很好，不需要说话也可以，远远的看着也可以。

　　但是当孟洲在某个放学的晚上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遇到何知意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高兴不起来。

　　何知意和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一起。远远看去似乎是在交谈，因为离得有点远，几乎看不清表情。但孟洲能看出来那个女孩和何知意年龄相仿，长发过肩，遮住了半张脸，一身浅色的雪纺连衣裙。

　　女孩把自己拎着的一只很大的纸袋递给何知意，而何知意顿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失望立刻包围了孟洲，他愣在路上心里百味杂陈，看着在路灯下的那一对男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继续走下去。

　　虽然他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但何知意既没提起过自己是否有女朋友，孟洲也没有见到过何知意家里有人。

　　此情此景，他大概真的赌错了。

　　但他能做什么呢，冲上去对何知意说，他喜欢何知意吗？跑过去直接把他们俩分开吗？显然都不可能。

　　孟洲把耳机的音量调大了些，想要假装没有认出何知意的样子，低着头继续走自己的路。但他大概没想到何知意认出了他，并且何知意还眼神与他打了一下招呼。

　　但何知意身边的女孩倒是问了一句“谁啊？”

　　孟洲脚步没有停下来，只是匆匆的与何知意插肩而过，就像之前在校园偶遇的时候那样。
　　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情，一进家门就打开手机，给何知意发了条信息。

　　原封不动的把那句“谁啊？”还给了何知意。

　　然后就关上了手机，没有像往常一样期待着对方回信，而是踢翻了自己卧室的废纸篓。

　　纸屑纸团散落一地。

　　孟洲觉得自己是疯了，他疯狂的在一片狼藉中翻找着，一个一个把的纸团翻开又撕碎。直到找到了那张随手画的何知意，孟洲的动作才停下来。

　　他把那张已经皱巴巴的画和手机一起按在胸口，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个时候手机突然“叮”的响了一声。

　　是何知意的消息。

　　“他是我的学生哦。”何知意居然看懂了孟洲要表达的意思，他知道孟洲要问的并不是那个女孩是谁，而是何知意当时是怎么回答的那个女孩的。

　　孟洲像是喉咙被卡住了一样的重重的哽了一下，他很难受。他不明白为什么何知意这个时候都还这么能看透孟洲的内心，不知道是该和往常一样感动，还是该为自己感到悲哀。

　　他调整了一下，又回复了一句，依然是同样的话“谁啊？”

　　对方这次很快的回复了：说来不怕笑话，是来还东西的前女友……

　　然后对方又发了一条语音：抱歉啦小朋友，刚刚实在是走不开所以没有好好和你打招呼。

　　孟洲把手机听筒贴在耳畔。他能感受到何知意的声音有点哑，听起来对方应该是有点疲惫的。

　　侥幸的一丝窃喜在压抑的难过中破土而出，还好那已经是前女友了，还好自己没有完全押中答案。那么这不就意味着自己可以继续下去，是不是这样就说明何知意已经看出了自己对他的意思，甚至察觉到了自己刚刚藏在眼底的一丝难过甚至是妒嫉。

　　但正当孟洲差不多从刚刚极端的情绪中，因为何知意的解释而缓和下来的时候。何知意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他说：可能你现在还不太明白，不过小朋友长这么帅一定有很多女孩喜欢吧。以后也会有漂亮的女朋友。

　　孟洲手里的手机和画再也捏不住了，砰的一声，手机屏幕朝下的摔在了地上。

　　而那幅只能称得上草稿的画，则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回归到了地板上的满地碎屑之中。

　　很少有什么东西能让孟洲感受到强烈的悲喜，就连老孟对他的不上心，徐女士给新家庭的妹妹的关爱比给他的多很多的时候，他的心情都只不过是浅浅淡淡的一笔。

　　现在头一次有什么能让孟洲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了。

　　何知意做到了。

　　明明他没有说出口，明明自己只是“一个他的学生”。都不知道凭什么在这应为对方的感情生活而和自己怄气。

　　孟洲深深吸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手机。还好只是钢化膜碎了一个角，不妨碍继续用。

　　但碎掉的终究是碎掉了，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