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妻三十六计（对酒当歌）》一梦白头

3、初识

　　“那不是大少爷？怎么回事？”

　　“嘘，你别多事，夫子交待的书他没有背完，正被新夫人罚呢！”

　　“可是大少爷以前没背完书也没被罚过，怎么……”

　　“叫你别多事，他如今是大少爷，是因为新夫人还没有生，以后等新夫人有了，谁知他还会是不是苏家大少爷呢？”

　　那两个丫头小声议论，偷看堂屋上管家正用界尺抽打着一个男童。

　　“大少爷，小的可是为了你好，夫人说得没错，你可是苏家的长子，不好好管教将来怎么继承苏府的家业呢。”管家打完他后，向他如是说。

　　苏夷歌面无表情的看着以前那张极其谄媚而如今却严正不阿的面孔：“打完了？那么我可以走了。”他无视刚刚在外窃窃私语的丫头，径直走了出去。

　　她们的话他都听到了，不过这已不是苏府的下人头一次当着他的面议论他的事了，从最初的震惊到如今的麻木，他不在将这些话放在心上了。

　　他想出苏府。不象以前他走到哪，苏府都要有三、四个奴才拥着，生怕他有一星半点意外，如今所有苏府的人眼光都放在苏家的新夫人身上，所以想要甩开下人一点也不难。

　　他来到城北的一条街，这里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住的是全龙城最穷的穷人。拐过一个街道后，他见到了有一间茅草屋孤零零的竖在远处。

　　他走到屋子附近，熟练的爬上屋子边的枣树向里观看。

　　低矮的小院里有一个女人正在努力的洗衣，她的手不久前还是娇娇嫩嫩的，如今已经到处都是裂痕。

　　“嘶——”她痛的倒吸一口冷气停了停又继续用力洗，才搓了两下就隐约听到枣树上树叶摩擦的声音，不会是……她忙抬起头来，脸色因看到苏夷歌后更显苍白：“天，你怎么又爬上去了，下来，快下来。”

　　苏夷歌乖乖的爬下来，那女人向外看了看，拉着他进屋坐。

　　她仔细打量他，有些担心道：“你又一个人偷偷来，若是被你爹发现了可怎么得了？”

　　苏夷歌笑了笑：“用不着担心，我出门的时候见管家去请大夫了，听说新夫人好象有小宝宝了，如今他们正忙着呢，没空理会我。”

　　听到这个消息，她身子一震：“她……她有了。”她最担心的事终于来了，那女人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她的夷歌将来……将来……，她不敢想象。

　　“娘，你别担心，我没事。”知道她担心什么，苏夷歌拍了拍她的手，说话的语气不象一个只有七、八岁的孩童。

　　他起身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包裹：“这里有些钱是苏文给我的，你别再去接衣服来洗了。”

　　不知从何时起，苏夷歌就直呼苏文其名，她已无力气去纠正儿子，只是将他抱入怀中无声的痛哭。她很怕，真的怕。苏文能不顾昔日夫妻恩情狠心将她休了，他日会不会因为有了其他子嗣而抛弃他们的骨肉，就算不抛弃，那个女人又怎么容得下他？

　　苏夷歌默默的为她擦泪，他知道她再劝也无用，她的软弱只能让她哭泣。

　　果然没人发觉他的离开，他静悄悄的回到苏府，回到自己房间。

　　晚饭的时候，才有下人来通知他新夫人的喜事——苏文让他去给新夫人贺喜，下人看他眼神更加肆无忌惮。

　　他慢吞吞的走到厅里，有很多朝中官员来向苏文道贺，差点忘了他的这位后母是何御史的千金，难怪这么来了这么多官场中人。

　　苏文满面红光和他那位新夫人一起接待客人。

　　他在厅里呆了好一会儿，都没人来理他，但他还是静静的坐着。

　　“闻战将军到贺……”门外小厮的声音让厅里所有人静了一静，接着又开始说话，只是声音小了很多。

　　“怎么他会来？”

　　“好象说，他夫人那边和何御史有什么亲戚关系。”

　　“他来，不会惹什么事吧？”

　　听着众人的私语，苏夷歌也有了些好奇，他起身从众人的衣缝中打量那位令众人忌惮的闻将军。

　　门口，一位五大三粗的汉子手中抱着一个二、三岁的女娃娃，他身边还站着一位纤弱娇柔的美人。

　　苏文见到他一僵，马上迎上来：“闻将军不清自来，真是稀客……”

　　那汉子眉一皱：“你别用对别人的那套跟我说话，若不是我夫人要给她表妹送礼，哼，请我来我也不来。”

　　他身边的美人拉了拉了他衣袖，他这才住口。

　　那美人走到新夫人面前：“恭喜你。”

　　那新夫人见到她勉强一笑：“同喜。”

　　她转头对苏文道：“我和表姐难得见面，我们去里面单独聊聊。”

　　那两人向众人打了声招呼向内室走去。

　　苏夷歌不知为何象是脚下有人拉着，也跟着偷偷去了。

　　他绕到新夫人的厢房窗外，听见闻夫人对新夫人道：“……你这样，就不怕报应吗？”

　　“你该知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爹和他……”

　　“季儿，你变了，如果你有心你完全可以拒绝，你这样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你不怕他将来也这样对你么？”

　　“我没有办法，表姐，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他，你让我放手，我怎么放，我……”她哭了起来，“我真的放不了手。”

　　房内除了哭声，只剩下沉默。

　　苏夷歌转身想要离开，有东西勾住了他的衣角，一低头，他看见一个美丽的小娃娃拉着他的衣角：“哥哥，我娘在不在？”

　　那是苏夷歌第一次见闻玉珰。

　　当苏夷歌抱着闻玉珰和闻夫人到前面大厅时，前面已乱作一团。没有夫人在跟前，闻战毫无顾忌，当堂指桑骂槐，将苏文气个半死。难怪没人发现这小娃娃走失了。

　　但只闻夫人一个眼神，堂上就风平浪静，他住嘴后小心的抱过女儿，讪讪的陪了妻子一个笑脸，瞪了苏文一眼然后出了苏府。

　　那是苏夷歌第一次见到这种男人，看上去粗鲁不文，但对妻小却小心翼翼爱护有加。

　　那一家人让他印象深刻，直到十年后他又见到那个小娃娃，这时的她已初俱她母亲的美貌，但她的美却比她娘更让人瞩目。

　　而二十年后的她就象一枝怒放的蔷薇让人睁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