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贝德福德 ...
-
艾略特的母亲从屋内打开了门，热情地招呼二人进来。
她是一位身材娇小的东亚女人，得益于种族优势，看起来非常年轻，一点也不像是已经做了十几年家庭主妇的妇人。艾略特夫人黑色的发丝柔顺地盘在脑后，黑色的眼珠善意友好地打量着跟着艾略特进屋的西弗勒斯。
“欢迎你，西弗勒斯。”她像一个亲切的长辈那样拥抱勒黑发男孩，在感受到对方的僵硬后又很快善解人意的松开，“海顿经常和我提起过你，我一直很期待哪天可以招待他最好的朋友。”
西弗勒斯努力了几下，才勉强露出一个说不上自然的微笑。艾略特已经拎着行李上了楼，闻言探出半个脑袋对自己母亲大喊：“西弗很累了，快让他来休息吧！什么时候能吃饭？我们快饿死了！”
“马上就好，你先带西弗勒斯去客房，”艾略特夫人回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去吧，让海顿帮你收拾一下房间。对于那件事我很抱歉，希望你在这能开心些。”
西弗勒斯礼貌的回答：“谢谢您收留我，夫人。”
艾略特夫人笑着摇摇头，眼神里充满着慈爱。这位中国女巫的同情心向来充足，西弗勒斯的冷淡性格在她眼里反而因为那件事变得充满坚强与勇敢的意味。
西弗勒斯在对方殷切又关爱的眼神中走上楼梯，艾略特已经放好了自己的东西，带着他走到客房，艾略特夫人早已把房间收整一新，再说不管多差的房间，总不可能比自己在蜘蛛尾巷的还要差。
带着托比亚死讯的信件是一周前寄到破釜酒吧的。往常他往回寄信时也总是用猫头鹰寄到破釜酒吧，再委托酒吧的侍应用平邮寄回家中，托比亚绝不会接受一只从窗户大摇大摆闯入的猫头鹰寄来的信。这个可悲可恨的男人在一个寒冷冬日的夜晚因为醉酒打翻了厨房里的油灯，在邻居和巡警将火扑灭后早已死在了酒精的麻痹中。邻居不知道如何联系到他，最后辗转将信寄回了破釜酒吧。
很难说托比亚的死在他心中的影响，但无疑被烧毁的房子更让西弗勒斯苦恼——他没有钱修补。
这一次权衡利弊，他没有再为了高昂的自尊拒绝艾略特的邀请。不得不说艾略特其实算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好人，而在见到他的母亲后，西弗勒斯似乎明白了一些艾略特身上那些被斯莱特林嗤之以鼻的特质来自哪里。
晚餐说不上丰盛，但是胜在做法别出心裁。艾略特家的餐桌与一般人家的长桌不同，而是一张直径一米多一点的圆桌。三个人分别占据圆桌的三个方向，形成了一个稳固的三角形，既不显得太生疏又不必挨得过分紧密。艾略特解释说这是中国人很喜欢的样式。
西弗勒斯喝着碗里的汤，另外两人显然都因为他的沉默寡言而有些小心翼翼，完全不知道西弗勒斯脑子里根本没在乎这件事。
饭后西弗勒斯出于礼仪主动表示要帮助艾略特夫人收拾碗碟，反正不过是一个魔咒的事情。艾略特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在他回过头时轻轻摇了摇头。西弗勒斯不明所以，只听到艾略特夫人温柔但坚定地拒绝了他，遂也算得上心安理得的和艾略特坐在客厅看起电视来。
“她虽然是个女巫，但是不喜欢魔法。我们家除了我也没有什么和魔法沾边的东西。”艾略特一边调整到一个相当懒散的姿势窝在柔软的布艺沙发里，彷佛没有骨头一般，一边对他小声解释。
西弗勒斯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艾略特先生呢？他不回来么？”从进门开始，他就发觉这个屋里只有两个人生活的痕迹——而且他也从未听多话的艾略特提起自己的父亲。
“……”艾略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最后耸了耸肩，随手一指：“在那儿呢。”
西弗勒斯顺着对方的手指看过去，在沙发后面的立柜上，挂着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中的人与艾略特有至少五分相似，很轻易能推断出二人的关系来。
照片的颜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西弗勒斯咽了口口水，终于想起来说一句：“我很抱歉。”
艾略特一摊手：“我还好啦，毕竟他失踪的时候我才五六岁吧，之前对他也没什么印象……难过的是我母亲，从那之后她就不愿意再接触和魔法有关的一切东西了。她甚至跑去麻瓜的中学当音乐老师，每个周末还要去教堂做礼拜。”
“失踪？”西弗勒斯问。
“失踪，我妈妈一直这么坚信，但其实……我们都明白。”艾略特轻声说，带着他走到那面墙前。西弗勒斯发现在旁边的架子上，还摆放着几张照片，都被放在精美的相框里。
“这个是我的爷爷，他是个植物学者，是英国在巴西的考察团里的科学家之一。”艾略特指着一个留着八字胡子，穿着20年代标准英伦三件套的挺拔男人说道，“他在那里认识了我祖母，一个巴西女巫。我的父亲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的爷爷在他出生后不久就在考察亚马逊雨林时得病去世了，我父亲辗转回到了英国，从霍格沃茨毕业后也成为了一名植物学家，不过他研究的是魔法植物，之后也一直在巴西从事神奇植物研究。”
西弗勒斯的目光从照片上的人脸划过。尽管年代已经十分久远，照片都有些褪色，但是照片上人眼底的笑意仍是那么清晰。他们一起拍下这张照片时一定是感到了发自内心的快乐。而艾琳和托比亚甚至一张合照都没有留下，就算有，他们的嘴角也不会有这样的笑容。
“我很抱歉。”最后他生硬地说，这一刻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心底升起了一点复杂的情绪。
艾略特摇了摇头，他突然转过来认真地盯着西弗勒斯，像是下了好大一番决心：“有件事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什么？”
艾略特用余光瞥了几眼厨房，确定二人的交谈不会引起艾略特夫人的任何注意后，用刻意压低的声音对他说：“我的母亲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的父亲是个食死徒，他为黑魔王效力，也是因为他的命令才会去巴西。”
西弗勒斯猛然抬头，看到对方难得的凝重脸色：“……所以？”
“你也觉得我不配做个斯莱特林吧？毕竟我没什么野心，也不擅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连斯莱特林的传统科目魔药学都学不好。只是因为我的父亲是个斯莱特林，所以当时分院时我一直要求分院帽把我分进斯莱特林学院……挺可笑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模仿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艾略特双手交叠在脑后，重新在沙发上瘫下来。
“但你还挺擅长草药学的。”西弗勒斯点评到。
“就是这么回事。”艾略特回答，“不管你多么不在乎甚至极力回避，这点联系还是会体现在方方面面。”
“……我已经打算毕业加入食死徒，但是不能让我妈知道。”艾略特悄悄说。他的神色非常严肃甚至沉重，西弗勒斯很难怀疑这句话不是出自真心。说实话他完全不知道艾略特为何会做如此决定，这个家伙平常从不谈论食死徒和凤凰社有关的话题，甚至对狂热的马尔福等人敬而远之。
“你呢？”他问，“你怎么打算？”
“我当然……”西弗勒斯回答，突然截住了话头。他想起莉莉，她大概会对此很不高兴。又回想起那天与精灵在医务室的对话。自取灭亡么？胸前的口袋里绿叶宝石的温度似乎突然变高，灼热的热意紧贴着他心脏附近的皮肤。西弗勒斯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地拉扯了一下那块布料，那股奇异的温度突然又消失了，彷佛刚刚只是个错觉。
但黑发斯莱特林有着自己的决断与固执，从一开始他就不会回头，有时候甚至到了偏激的地步。西弗勒斯学着艾略特把整个背部靠向沙发，终于明白托比亚为什么是自己的父亲。
他的身上有那么多他的影子，像是夜晚挥之不去的梦魇。
*
第二天他醒得很早，艾略特家的房间比自己的舒适了数倍，但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仍让他的情绪无法安然入睡。当他下楼时，没想到另外两人早已梳洗完毕。艾略特夫人在准备早餐，艾略特则坐在沙发上看早间新闻。西弗勒斯对麻瓜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匆匆将自己打理一番，艾略特夫人恰好招呼二人吃早饭。
“大后天就是平安夜，记得要把给朋友的礼物准备好，海顿。”艾略特夫人说道，“布朗夫人说她今天下午会去市中心的百货大楼采购，你们可以搭她的车一起去。”她又亲热地看向西弗勒斯，“那里商品种类很丰富，就算去逛逛街也很有趣。”
艾略特心领神会：“我会拉着这个家伙一起出门的。”
西弗勒斯思考了一会接受了二人直白明显的关照，他正打算趁圣诞节拉近和某个人的联系，也算是回报对方去年的礼物了。
布朗夫人是一位热请豪爽的意大利裔移民，她开着一辆漆成显眼大红色的轿车，浅棕色的卷发将那张微胖的圆脸衬托得更像一个羊毛球。她一路喋喋不休，对初来乍到的西弗勒斯热情地介绍贝德福德市的历史人文和自然风光，就连艾略特最后也在后座看不见的地方对西弗勒斯翻起了白眼。
“说起来今年怎么没见到阿米莉娅呢？”布朗太太突然调转枪口，从后视镜里对艾略特暧昧的微笑，“不会吵架了吧？”
“伯恩斯？”西弗勒斯挑起一边眉毛。
布朗太太又看他：“你也认识？以前的圣诞节前阿米莉娅经常会和小海顿来逛街，真是让人怀念的青春啊~”说着她不顾两人脸上精彩纷呈的脸色，自顾自地用意大利语哼起歌来，光听音调就知道是和什么有关的。
西弗勒斯之前单纯以为二人只是认识，没想到关系这么亲密。他似笑非笑地看了艾略特一眼，艾略特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脸上是大写的尴尬。
车子开过乌斯河上的一座渡桥，停在了百货大楼的停车场里。
“那么小伙子们，我们两个小时后还在这里见。”布朗夫人眨了眨她的小眼睛，将二人送进了大门，然后扭动着不太灵活的腰肢风一样消失在某个方向。
站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觑，两个直男对并肩逛街两个小时这件事没有任何认识。
艾略特挠挠头：“你想逛什么？”
西弗勒斯冷漠脸：“我怎么知道？”
艾略特早就想到问他没用，这个家伙搞不好是第一次逛麻瓜的商业街。热心学长毅然决然地担负起了费力不讨好的向导任务，好在不是第一次做，总归有几分熟练。
西弗勒斯看着面前快被粉色淹没的店铺眼角抽搐：“……你？”
艾略特瞪大眼睛反问：“你不是要给伊万斯买礼物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
金发双马尾店员是个年轻人，看着也就不到二十岁。她躲在粉红色系的店铺柜台后面，一双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站在门口尴尬的二人。
……确实没打算。西弗勒斯腹诽。他的预算只够买一样，虽然有一点过意不去，但还是要把钱放在最重要的目标上。
“你进去吧。”西弗勒斯果断道，指着另一边的书店，“我去那里看看。”
麻瓜的书店里像丽痕书店一样堆放着各种书籍。但这里既不会有找不到的隐形书，也不会有突然发疯咬人的妖怪书。也许是圣诞节前大家都忙着采购物品，来看书的人寥寥无几。西弗勒斯漫无目的地在一排排书架间闲逛，脑子里思索着备选方案。
*
莱戈拉斯蹲下来：“就是这里？”
紫衫树的底下是一个借着盘根错节的树根挖空的巢穴，七八枚白色的蛇蛋静静地躺在里面。
白蛇从他的后背上探出脑袋，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直有自信关照它们，但是好像……没有成功。”它有点迷茫的说。
精灵摸了摸下巴，突然想起了什么：“一年前我来这里……那个时候你就在孵化它们了。”
“白银蝮蛇蛋的孵化期是一年半，所以我们才数量稀少。”白蛇从他身上滑下来，游到树根下的巢穴前，“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它们都是死的。”
莱戈拉斯呼了口气：“其实我早就想问了……这个森林里只有你一条白银蝮蛇，那么这个蛋……是谁的？”他小心地斟酌用词。禁林里根本没有雌性白银蝮蛇的影子。
白蟒突然激动起来，它粗壮的尾巴剧烈地拍打着地面：“这就是问题！”它大喊，黑色的圆眼珠盯着精灵，辛达可以感觉到它非常痛苦。
“我不记得。”白蛇说，“好像有一天它们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或者是我忘了它们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它用尾巴尖小心翼翼地拨弄那几枚白色的蛋，回忆着：“有一天晚上，那天晚上非常黑，禁林里一点光线都没有。森林里全是躁动的气味，我很快就昏睡过去了——第二天醒来就发现了这几枚蛋。我觉得它们应该是我的后代，所以就一直孵化它们。”
莱戈拉斯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而精灵的直觉往往十分接近真相：“你还记得是哪一天么？”
白蛇回想了一下：“一年前的秋天，你们人类的时间我不清楚。”
莱戈拉斯垂下眼帘，是了，他和陶瑞尔带着西弗勒斯和莉莉躲避汹涌的蜘蛛群也是在一年前的秋天。在之后他从未见过如此黑暗的森林。
精灵的心情突然变得很沉重，他渐渐意识到那天的事情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可以解释的。不论是失去记忆的阿拉戈克还是记忆错乱的白银蝮蛇，都证明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莱戈拉斯以眼神示意，在得到白银蝮蛇的同意后用锋利的刀刃破开了一枚蛇蛋。里面的东西让一精一蛇倒吸一口冷气。
脆弱的蛋壳里，包裹着一团黑色的、粘稠的泥巴一样的、勉强成型的东西。它正像人类的心脏一样有规律的鼓动着，缺少了蛋壳的隔绝，那种生命的呼吸声在莱戈拉斯的耳边急速放大，带来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
这绝不可能是一条蛇的胚胎。
莱戈拉斯的动作快过他的思维，闪烁着冷银色的精灵之刃毫不犹豫地插入那团恶心的肉团，黑色的生物在刀刃下挣扎了几下，渐渐的不动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贝德福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