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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魔药 ...

  •   白蟒的身形足有六尺长,身体直径最大的地方与碗口粗细相当,银白的鳞片反射着蛇类冷酷的光泽,密集地排列覆盖满它光滑的躯体。它长长的身躯盘绕在紫褐色的树干上,直起头部,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防备着看着面前的人。

      从它出生以来十年,第一次有人能穿过独角兽的领地到达禁林的深处。

      但这好像又不是人类。白蟒并没有见过人类的样子,是以又区分不出那些传说中讨厌的生物和面前的人有什么区别,它只是出于本能地感觉到威胁,它不喜欢领地被侵犯地感觉。

      浅金发色的“人类”收起了手中泛着危险气息的刀刃,将一只修长的手指置于唇前:

      “嘘,我没有恶意。我需要一点这棵树的树芽,我会马上离开。”他用一种全然陌生但是它能听懂的语言说道。

      白蟒犹豫了一下,分叉的舌头在空气里颤动着,发出在旁人听起来与普通蛇类声音无异的嘶嘶声,但是懂得蛇佬腔的人却能听出每个音节之间的区别:“你是蛇佬腔?”

      那个奇怪的“人类”微笑起来:“我是精灵,我不懂蛇佬腔,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交流,不是吗?”

      在曾管理阿尔达世界的众位维拉之中,精灵最喜爱星辰之后瓦尔妲,因为她的星星是精灵先祖苏醒之时最先看到的光辉。其次则是草木百兽的创造者雅凡娜,精灵与她的造物和谐相处,她也是众维拉中最心系中土和精灵的神之一。精灵通过精灵语可以与她的造物沟通交流,除了那些被黑暗君主引诱而堕落的。大部分动物对精灵也没有过分的敌意,因为精灵从不以它们为食。而精灵离开中土许久后,渐渐的所有人,包括它们自己,都以为只有蛇佬腔才能和蛇类交流了。

      白蟒看了莱戈拉斯一会,缓缓地滑下树干。

      “你曾是这里的主人,你现在也可以自行取走你需要的,除了我的后裔。”它长长身躯盘起,掩盖住树根底下的巢穴。

      精灵点了点头,接着他一跃而起,几下动作之间就飞快地攀上了树干。他踩在木椿树柔软纤细的紫褐色枝条上,像一只临时落脚的麻雀,几乎没有给树枝带来什么重量。那细细的枝条只是在空气中以极小的幅度稍微摆动了几下。莱戈拉斯没费多大功夫就在树枝与树干的交接处找到了他要的东西,鹅黄色的新芽宛如含苞待放的花朵,他用短刀小心的割断了极富韧劲的新枝,将它们收在口袋里。木椿的汁液接触到皮肤可能引发严重的过敏,不过对精灵而言则不值一提。

      当莱戈拉斯带着采摘好的木椿芽沿原路返回后,在独角兽领地的湖边意外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陶瑞尔?我以为你在白屋。”莱戈拉斯带着点惊讶看着红发精灵。

      红发女精灵抬眼看了他手中的魔药材料一眼,摊了摊手:“我以为你需要我帮忙。”

      莱戈拉斯打量了一会她的脸色,西尔凡在他记忆里的肤色是白皙的,常常因为卫队严苛的训练和高强度的巡逻而透着健康的粉色。而面前的女精灵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像一张白纸,根本掩盖不住她浑身上下的疲惫气息:“你应该休息,我自己可以应付的来。”

      “我不能再待在里面了,那里面除了我什么都没有,我觉得自己会被压抑而死。”陶瑞尔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Elvea挤过来亲昵地蹭着精灵的小臂,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轻轻地抚摸着独角兽的脖颈。

      “我得找点事情做,你的材料还差多少?”她问,随后想到了什么,“那个学生还好吗?”

      说道这个莱戈拉斯叹了口气,皱着眉头说:“不太好。庞弗雷夫人说如果后续保养不当,可能他的眼睛终身都要落下问题,最坏的情况可能会失明。”

      陶瑞尔也皱起眉头:“这么严重?为什么一个博格特变成的炎魔能有这么大的伤害。”

      莱戈拉斯摇摇头,苦笑道:“大概是因为我的恐惧,直到现在我还无法从摩瑞亚的经历中释怀。如果不是甘道夫,远征队大概就会全军覆没。”

      霍格沃茨每年大概只有几十个新生,七个年纪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二三百人,是以任何消息在学生之间都能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全校,下午四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早已在晚饭前成为了小巫师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就连陶瑞尔也早已知晓。她拍了拍辛达的肩膀,宽慰地说,“你也不要太自责,人类毕竟比较脆弱,额,非永生的种族都是这么脆弱。”

      “要是能找到阿夕拉斯草就好了。”随即她自言自语道,“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救回来。”

      莱戈拉斯察觉到不妙,他想到下午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堂上的情景,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恐惧。不明所以的人都被炎魔吸引,但是他明白,如果博格特能完整地看到他的灵魂,它变出的一定不会是炎魔,对于陶瑞尔来说也是一样。

      他能感觉到西尔凡在日渐衰弱,他甚至知道为什么她会逐渐虚弱。但正因如此,他才不知如何宽慰。就像千年前他茫然地注视着友人在死去的矮人身边悲痛欲绝而毫无办法一样,千年后他依然不知道如何帮助她排解这种痛苦。陶瑞尔甚至没有暮星幸运,她无法选择人类非永生的宿命,而只能在看不到尽头的时间内孤独煎熬的徘徊。

      她开始长时间的发呆,不论在谈论什么话题,最后都能被她扯回到与奇力有关的事情上去。女精灵的记忆好像只剩下这么几个关键词,像是某个触发机制,只要是能和这些沾上一点关系的,立刻就会让她联想到那些痛苦的回忆。精灵从不忘记的能力在这个时候就变成了最大的缺憾,因为痛苦总是如此清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并且会渐渐地使整个记忆和生命染上悲伤的色彩,直到精灵承受不了巨大的苦痛走向□□的死亡,前往曼督斯的殿堂治愈伤痕。

      陶瑞尔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独角兽的鬓毛,洁白的生灵不安地注视着她,生性纯洁的独角兽对情绪非常敏感,旁人的喜怒哀乐很容易感染它们。

      莱戈拉斯把羊皮纸毫不客气地塞在她手里,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陶瑞尔的眼神过了好一会才聚焦在羊皮纸上,这张羊皮纸是希克斯教授写的材料清单,他需要这些材料给西弗勒斯配一副更有效的魔药。对于得意门生身上发生的意外,他的担心不亚于觉得自己是始作俑者的莱戈拉斯。

      其中有一些材料十分稀有,另外一部分因为习性十分难以采摘,一般人可能要花费很多功夫才能找到几样,但对于在森林中穿梭自如的精灵而言则是另外一回事。大概两个小时后他们收集到了大部分材料,只剩下最后一种:夜蜥的唾液。蜥蜴是一种有很强自愈能力的生物,就算是断了尾巴也能存活,而夜蜥的唾液更是有很强的促进伤口复原的能力。说是蜥蜴,其实更像是一种有足的介于蛇类和鱼类之间的神奇生物。

      夜蜥生活在黑湖的湖底,想要找到它们不得不穿越凶残的人鱼的领地。

      陶瑞尔凝视了平静幽深的湖面一会,幽幽地说:“果然只要活得久,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碰到的。一个森林精灵竟然要潜入水底,我希望海神已经睡着了。”

      尽管海神乌欧牟与他掌管内陆水系的下属欧西与精灵一向关系良好,但精灵的本能里并不喜欢靠近水边,更不要说潜入水底了。内陆的水系总是通过各种暗道最终与大海相连,靠近这些湖泊河流的精灵也更加容易听到大海的召唤,这是他们无法抗拒的事情。

      莱戈拉斯嘴角扬起一个狡黠的微笑:“谁说我们必须亲自下去的?”

      在西尔凡疑惑的目光中,他对着湖面用一种奇怪的腔调说了几个音节。过了一会,镜面一样光滑的银色湖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以一个点为中心,一圈一圈的波纹慢慢扩散开来,在最开始明显的波动后又渐渐被更平静的湖面吞噬。

      在涟漪的中心,一条雌性人鱼的上半身探出水面。她环视一圈,在看到岸上的精灵后开心地游近,双臂撑在岸上,嘴里用同样的腔调说这些什么,嘴巴开合间露出了嘴里细密的利齿。陶瑞尔下意识摸了摸手臂,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听懂了。

      “这是人鱼语,我和阿不思学的。”莱戈拉斯从包裹里取出从厨房取来的烤鸡,递给了水中的人鱼,一边解释到,“她叫赛琳娜,是我最先认识的人鱼。”

      人鱼的面部扁平,双眼像鱼类一样大而突出,眼白占据了大部分面积。赛琳娜的头发像是某种寄生在岩石上的软管状珊瑚,在夜色下呈现出半透明的黄色。她快乐地接过烤鸡,说得上亲密得冲红发女精灵打了个招呼。

      陶瑞尔看着她连骨头一并轻松地咬碎吞咽下去,又接过精灵手中另外半只狼吞虎咽起来。她转头看向莱戈拉斯,心中升起一股复杂地情绪。

      莱戈拉斯察觉到她的目光,以为她是不知道如何开口:“你可以用精灵语,她听得懂,只是不会说。”

      西尔凡愣了一下:“噢——没关系,我听着就好。”

      赛琳娜吃完一整只烤鸡,伸出舌头满足地舔去嘴角的油渣:“今天晚上有学生在黑湖边上散步,他们都在议论你的事情。”

      “事实上,我正需要你的帮助,赛琳娜。”金发精灵诚恳地说,“有个学生受了伤,我需要一点夜蜥的唾液制作魔药。”

      赛琳娜眨了眨眼,嘴角咧出一个笑容,不过由于人鱼的外表显得有些狰狞:“你稍等一会。”说完一个转身又潜回了湖底,甩起的透明的尾鳍宛如一匹薄纱。

      *

      西弗勒斯现在处于瞎子的状态,好在第二天就是周末,他不必担心自己落下过多的课程,尽管大部分都已经被他自学过一遍了。黑发斯莱特林本以为自己能在校医室度过一个平静的修养期,毕竟就算是最大胆的格兰芬多都不敢在庞弗雷夫人眼皮底下造次。

      他的舍友埃弗里等人在上午来看过他一次,不论是出于友情还是斯莱特林的社交礼仪,他们在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魔药天才逐渐不耐烦的苗头后就很快离开了。莉莉在头天晚上就来过,但很不巧的是格兰芬多小女巫还没把凳子坐热就被庞弗雷夫人以病人需要休息的名义轰出了校医室。

      理论上,现在校医室应该只有一个什么都不看不见做不了的自己和工作时不会发出一点声音的庞弗雷夫人,谁能告诉他现在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艾略特摩挲着下巴,打量着那件挂在床尾的黑色带绿银胸章的巫师袍,那上面的大片血迹早已经干透了,如果不是散发着一股血腥的味道,根本分不出哪里是黑色的布料哪里是红色的血块:“啧啧,真是惨烈。”

      西弗勒斯怒极反笑:“这可是拜莱戈拉斯所赐,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艾略特安慰地拍了下他的小臂,被对方不耐烦的打开:“我也很抱歉啊,如果可以我宁愿替你受苦。”

      西弗勒斯哽了一下,很想翻个白眼给这个根本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家伙,但是眼睛的不适和清醒的理智及时阻止了他,最后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艾略特举起魔杖,给那件可怜巴巴的巫师袍来了个焕然一新,让它及早摆脱了与难闻的血迹相亲相拌的命运。

      突然外面的走廊里传来密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男女女惊慌失措的讲话声。西弗勒斯下意识向门口的方向转过头去,然后意识到厚厚的绷带完全阻隔了他的视线,他能看到的只有黑色和红色。

      艾略特也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几个老师抬着两个人在庞弗雷夫人的指挥下将他们放在了房间另一角的两张病床上,还有几个学生搀扶着另外一个人跟在其后,被庞弗雷夫人安置在对面的病床上,他捂住的手臂正源源不断的流出鲜血。

      艾略特挑起一边眉毛:“是高尔和克拉布,被人抬着进来了,丢脸啊。”那两个壮硕的体型实在是很有辨识度。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这两个没什么本事还嚣张跋扈的七年级斯莱特林与什么人私斗了。斯莱特林奉行强者为王,对私斗并不反对,只是现在的结局属实有些丢人。

      他探了探身子,透过隔板看向另一个坐着的学生,那个胳膊流血的学生背对着他,但是他周围的学生里有一个围着黑黄相间的围巾:“好像是个赫奇帕奇。”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连赫奇帕奇都打不过,他们的魔杖是用来搅拌脑子里的巨怪鼻涕的吗?”

      艾略特哈哈大笑起来:“说实话,我还挺喜欢赫奇帕奇的。只要不惹他们,他们就不会找你的麻烦。”

      “真遗憾分院帽把你分错了学院,先生。和我们这些人做同学让你受了很多苦吧。”他阴阴地说。

      艾略特轻车熟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好啦,总要有人多包容一些,调剂一下气氛不是吗?”

      庞弗雷夫人把除了受伤的三人外剩余的人都赶了出去,给三个伤员处理伤口。艾略特和西弗勒斯听着高尔和克拉布杀猪般的惨叫,嘴角抽搐地表示自己并不认识这两个没有自知之明的菜鸡。

      “我收回前面的话,没想到赫奇帕奇打人也这么狠。”艾略特摸了摸鼻子,高尔二人每嚎叫一次他的心也被迫跟着扭曲一次,好像那些伤害都打在了他身上似的。接着他转而假惺惺地对不得不忍耐这两个白痴发出的噪音的学弟说,“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来看你噢。”

      西弗勒斯扯了下嘴角,不耐烦地把嬉皮笑脸的某人赶走。他的听力现在更加敏感,高尔和克拉布的惨叫简直让他心烦意乱,甚至想跳起来给他俩一人一个粉身碎骨。

      那个赫奇帕奇的学生就安静的多,他伤的不重,庞弗雷夫人给他打好绷带就让他离开了。走之前他甚至不屑于给二人一个眼神,像一只高傲的公鸡挺着胸膛离开了医务室。

      庞弗雷夫人一刻也不得停歇,又马不停蹄地过来给西弗勒斯换药。她拆下纱布,仔细地观察了一下那恐怖的伤口,叹了口气:“斯内普先生,虽然我知道年轻人总是喜欢各种各样的实验,但是把眼睛直接放在火上烤可不是什么有益处的行为。如果治疗不当,视力衰退不说,可能会失明的。”

      她拿出新配好的药剂,刚打开瓶盖,魔药天才就闻出了与之前不同的味道。

      “换了另一款药剂吗,夫人?”他问,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你很幸运,这是目前对你的症状最有效的药了,如果不是希克斯和格林利夫,就算是圣芒戈也不可能这么快配置出来。”庞弗雷夫人小心地将药膏敷上,语气轻快了一些,“有了这个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西弗勒斯的手指无意识的蹭了一下衣服:“您说莱——格林利夫教授吗?”

      “是啊,”庞弗雷夫人开始更换绷带,“有几样材料很难搞到,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一晚上全部找齐的,他好像一晚没有休息。”

      绷带下那对黑色的睫毛颤动了两下,高尔和克拉布终于停止了毫无用处的哼哼唧唧,医务室又归于平静。

      庞弗雷夫人又给了他一瓶止痛安眠的药水,在群星尚未爬起之时,他就陷入了睡眠。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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