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玫瑰》见边千春

10、10

　　郑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阴郁的女孩，她一会对他笑，一会对他哭，像个神经病似的自言自语。可是看到她那双迷茫的眼睛时，他的心却又疼极了。

　　梦境的最后，女孩倒在血泊里，肚子上插着一把刀，一个胖胖的女孩跪在她旁边不停地哭。她没有表情地消失了。

　　郑荆从梦里醒来，他摸了摸脸，一手的泪。

　　郑荆有点蒙。
　　那梦，也太真实了。

　　凌晨五点，他离开家骑着机车顺着梦里的路线来到了一个山坡。
　　真的存在，跟梦里一模一样。

　　他愣愣地躺下，看着天空一点点明亮起来。

　　街上逐渐热闹起来，郑荆起身跨上机车，离开山坡。

　　“诶诶诶！干什么的？现在是上学时间，你不能进。”
　　校门口，门卫拦住他。

　　他有些许恍惚，这个场景好熟悉。

　　“对不住了大爷，我妹妹的书忘了带，我这是给她送书来着。”郑荆陪着笑脸。

　　门卫嘟囔道：“上学书都不带……那行吧，你妹妹叫什么名？”门卫掏出笔准备记录。

　　“舒佳。”
　　郑荆不太自然的吐音，这是他第一次喊这个名字，却熟悉的像是之前已经喊过无数遍一样。

　　门卫的手突然顿住，他惊讶地瞪大眼睛，连退了好几步，颤抖着说道：“你、你说谁？舒佳？她都死了一个星期啦！”

　　“野哪去了，一上午就找不到人。”郑妈在店里一边忙着找钱，一边骂着刚回来的郑荆。

　　郑荆脱下头盔，把他妈妈替下来，灵活地摆弄着扫描仪收钱。

　　郑妈端了杯茶来坐在对面看着他工作。

　　等最忙的那一阵过去了，郑荆放下手里的活，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妈，我打算明天去杭州。”

　　“去那么远干嘛？”郑妈挑了挑眉，作为广场舞灵魂人物，她身板显得很结实，说话也中气十足。

　　“打工。”

　　“这么急着走？火车票买了吗？”

　　“嗯，已经打听到一个工作了，明天就得要人。今天晚上买票。”

　　倒是把路断的死死的。

　　郑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她这儿子初中毕业就没念了，一直在家里帮忙。虽说这些年一直都在催他出去自己干事业，但他倒好像没个目标，不过他才刚成年，他们也就想着再放他在家里锻炼锻炼。现在却又突然冒出个去杭州的想法来。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郑妈说道：“既然有目标了，我也不拦你，别在外边还没个正形了。”

　　郑荆感激地点头。

　　他那帮兄弟听说他要去外面打工，给他办了个欢送会，就在街上烧烤店。

　　“阿荆，你说你放着家里的店不管，跑那么远找罪受？”一个兄弟举杯跟他说掏心窝子的话。

　　郑荆看着他，视线却好像是越过他落在远方。

　　他哑然无言，直接跟他碰杯。

　　“哟，荆哥咋一夜过来整沧桑了呢。”有人打趣道。

　　郑荆笑笑，头一回没跟他们插科打诨。

　　他知道他必须去杭州。

　　因为在梦里，他对那个叫舒佳的女孩说要带她去杭州的。

　　后来，郑荆在杭州开了一家花店，只卖玫瑰花。

　　往后过了许多年，那个梦都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逝，反而越来越清晰。

　　那个叫做舒佳的女孩，他在梦里目睹了她短暂的一生。
　　她的绝望，她的哀伤，她的无助。
　　好像她真的存在。

　　因为在梦的最后，一个少年捧着一束玫瑰花匆匆赶来，抱住死去的舒佳哭得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