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69、第69章 相爱相杀

　　七月二十六号，雨天。
　　楚河和李颜菁二人匆匆赶到市人民医院。
　　周雪梅坐在长椅上，神情呆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似乎根本不关心赵树阳是否能被抢救过来。
　　李颜菁走到她跟前，冷冷问道：“他是怎么回事？”
　　周雪梅抬头看了她两眼，冷笑道：“你还关心他？”
　　李颜菁继续追问道：“我问你，他是怎么回事？”
　　周雪梅压住怒火，道：“老赵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加上这阵子太多糟心事，引发脑溢血，摔倒在书房。我给他送茶时，才发现，就赶紧打120。事情经过，大概就这样。”
　　李颜菁疑惑道：“他不是有吃药吗？”
　　周雪梅哀叹两声道：“是吃药呀。可光吃药，还得心情要愉悦。”
　　随即，话锋一转，数落道：“你要真关心老赵，这些天也不见你过来看望他。现在倒好，出了事情，到追问我来了。怎么？难不成你还以为，是我害了他？”
　　楚河上前两步，插过话道：“周姨，菁菁不是这个意思。有什么话，等爸出来再说。”
　　李颜菁冷哼一声，掉头走向对面，靠在墙上，望着地面，沉默不语。
　　楚河对脑溢血有所知晓，它起病急、病情险、死亡率高，为目前中老年人高致死性疾病之—。
　　一想到赵树阳之前在书房跟他那番谈话，总觉得跟交待遗言似的，不曾想几乎成真。
　　如果抢救不死，要么成为植物人，要么半身不遂，甚至意识模糊，跟死没有什么区别，甚至比死更难受。
　　时间一分一秒流失，三个人在各自沉默中等待。
　　两个钟头后，抢救室的门打开了。
　　主刀医生疲惫走了出来，喊道：“谁是家属？”
　　周雪梅几步冲过去，大声喊道：“我是！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摇了摇头道：“出血量太大，速度快，再加上还有颅内高压并发症，没能抢救回来。非常抱歉。”
　　“老赵啊，你怎么就这样撒手人寰？丢下我们娘三，你让我们怎么活啊。”
　　周雪梅瘫倒，坐在地上，全然不顾形象，淘淘大哭，悲痛欲绝。
　　李颜菁呆呆站在原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她本打算过两天去家里看望他，哪知相见时已是阴阳两隔。
　　不知何时，泪水模糊了双眼。
　　楚河见状，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安慰道：“想哭，你就哭吧。”
　　李颜菁将脸埋在他胸膛，失声痛哭。
　　周雪梅哭了一会，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赶忙爬起来。
　　这时，赵树阳躺在急救床上，两个护士推了出来。
　　周雪梅凑上前，一把拉住他的右手，伤心道：“老赵，你怎么这么狠心啊！”她边说边哭，让人好不伤心。
　　只是，从她流泪眼中，似乎还隐藏高兴目光。
　　赵树阳死了，元峰生物和诚鑫地产的股权没有得到，但别墅产权、古董字画等所有权都在赵树阳名下，这些东西价值也值数亿元。
　　等获得这些财产后，她便可以带着两个女儿定居国外，后半辈子高枕无忧。
　　至于何池明，周雪梅心中清楚，这个男人对她是有情，但更多还是冲着赵树阳钱财来的。
　　如今赵树阳死了，王树仁倒台了，她也不会再对何池明有所畏惧。闹翻了，大不了一拍两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即便赵清浅是他的女儿，她从未想过要与何池明双宿双飞
　　楚河安慰好李颜菁，走过去搀扶住周雪梅，安慰道：“周姨，你也别太伤心了。这样吧，你跟菁菁先回家，这里的事我来办。”
　　周雪梅心中求之不得，但脸上却不愿意，伤心道：“老赵突然走了，我这回家，还有什么意思。”
　　楚河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爸突然走了，我们都很伤心。可家里还有疏影和清浅。她们年龄还小，您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叫她们怎么办？”
　　周雪梅泪眼汪汪道：“你说对的。这样，我先送菁菁回去，这边的事，就辛苦你了。”
　　说完，周雪梅又趴到赵树阳身上哭了几下，便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折身返回，来到李颜菁跟前。
　　“我在外面等你。”
　　说完，又朝赵树阳方向望去，看了几眼，便匆匆离去。
　　随即，护士推着急救床送往太平间。等死亡证明手续办好后，便会送到火葬场火化。
　　“菁菁，你先回吧。这里事情交给我。”楚河小声说道。
　　李颜菁哽咽几声，抬头凝视他，不知为何，她就想抓着他，不愿意放他走开。
　　楚河见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再次将她拥入怀中，安慰道：“没事。有我在。安安还在家，你先回去。”
　　李颜菁点了点头，道：“好。”
　　她擦了擦眼泪，欲言又止，可终究没说出来。然后，离开医院。
　　刚走出医院急诊大门，就见周雪梅站在那等她。
　　“老赵走了，这个家对你更没有什么存在价值。等办完事情，咱们就好聚好散。”
　　李颜菁冷笑道：“好聚好散？”
　　周雪梅立马警觉起来，沉声道：“菁菁，别以为我不知道，元峰和诚鑫的股权都在你手上。你还想怎样？难不成，你还要跟你两个妹妹争夺遗产不成？”
　　李颜菁怒喝道：“周雪梅，人才死，你就想着争夺遗产的戏码，你还有没有良心？”
　　周雪梅突然冷笑几声，道：“良心？良心值几个钱？你是金枝玉叶，老赵什么都给你。我呢？从我嫁到赵家，除了两个女儿，他给我什么了啊。”
　　“他在外面风流快活，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眼不见心不烦。他倒好，回到家里，还把那个贱人弄到我的床上，跟他们一起做那些恶心的事。我是个人啊，不是玩物，我他妈早就受够了。李颜菁我告诉你，他死了，我特别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
　　周雪梅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对于李颜菁，她本就没什么好感，之前热乎劲，都是做给赵树阳看的。现在他死了，也必要再伪装下去。至于遗产的问题，谈不拢，那就走法律程序。
　　李颜菁呆呆望着周雪梅离开身影，她的脚步似乎变得轻盈，有种雀跃的模样。
　　赵树阳死了，他解脱了，周雪梅也解脱了。可对她来说，似乎被锁上重重的镣铐，失去了某种自由。那种在父亲关爱下肆意妄为的自由。
　　她的心空荡荡的，不知道未来的路何去何从。
　　那些股权，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毫无感情的数据，或者几张纸而已。
　　赵树阳脑溢血死亡信息，很快在东泽官场传了开来。有人说，是畏罪自杀；有人说，他杀灭口；也有人说，今天死了个赵树阳，明天还会来个钱树阳…
　　赵树阳的葬礼办的简单，追悼会那天，政府和生意场的朋友一个都没有出现，来的都是老家部分亲友。
　　可就在葬礼那天，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找到楚河。那男子自称是香港财建投资有限公司副总杨瑞开，此行目的就是想与他商谈诚鑫股权转让事宜。
　　杨瑞开没说几句，楚河当场发飙，差点动手揍了他。
　　原因很简单，他虽是上门女婿，但赵树阳毕竟还是自己老丈人。这老丈人尸骨未寒，这家香港公司就迫不及待想要拿回诚鑫地产股权，显然是冲着陕西那块矿场去的。
　　杨瑞开走时，脸上挂着笑容，似乎并未楚河动怒而生气，反而留下一张名片后扬长而去。
　　过了头七。
　　就在周雪梅准备跟李颜菁摊牌，切割赵家遗产时，当地著名的律师所事务所周明律师将周雪梅和李颜菁叫到律所会议室，当着她们的面，宣读了赵树阳遗嘱。
　　听完遗嘱内容，周雪梅坐在那一动不动，整个人就跟丢了魂似的。
　　这份遗嘱早在一个月前就拟定好，并委托律所保管，待他死后便将遗嘱内容向周雪梅和李颜菁公布。
　　遗嘱内容不多，总共四条，内容大概如下：别墅产权由李颜菁之子赵铭继承；古玩字画、金条玉器等现金等价物，以及个人证券账户的股票、基金等金融资产全部由赵疏影继承；个人银行账户现金存款由赵清浅继承；在赵疏影和赵清浅满十八周岁前，所有财产由李颜菁代为管理。
　　这四条内容，唯独没有提及周雪梅。显然这一切，赵树阳都提前做好安排。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这份遗嘱肯定是假的，假的…”周雪梅神情激动。
　　周明神情严肃道：“这份遗嘱是做过公正的，做不得假。”
　　周雪梅厉声道：“你们都是串通好的。我要告你们，让你们身败名裂。”
　　周明正色道：“周女士，如果你想起诉我们，请自便。如果，你需要好的律师，我还可以给您推荐。”
　　周雪梅置若罔闻，用恶毒眼神盯着李颜菁，恶狠狠道：“你个贱人，凭什么好处都是你的。我辛辛苦苦半辈子，什么都没捞到。我要掐死你！”
　　周雪梅突然冲了过去，双手掐住李颜菁脖子。这突然一幕，把周明吓了一大跳，赶紧冲上去，抱住周雪梅的腰，使劲往后拽。
　　闻声而来的其他人，立马将周雪梅双手掰开。
　　李颜菁脖子处一片淤红，大口粗喘着气，望着近乎发疯的周雪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周明大声喝道：“周雪梅，你要是在这样做，我就可以起诉你故意伤人。到时候，你除了财产得不到，孩子的监护权都也别想得到。”
　　周雪梅如梦初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多么愚蠢。可心中那股恶气实在难消，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好处都没有。
　　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她理了理凌乱头发，对着李颜菁威逼道：“李颜菁，你听好了，如果你敢私吞我女儿的财产，我不会放过你。”
　　周明大声道：“晓茹，你送一下周女士”
　　这个叫晓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河原来的小姨子林晓茹。
　　林晓茹应声走进会议室，然后领着周雪梅离开。
　　出了律所，周雪梅立即给何池明打了个电话，相约老地方见面。
　　何池明本不想见她，但她在电话号说了狠话。这个关键时刻，何池明不敢再出什么乱子，便答应下来。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在一家公寓房里相见。这间公寓面积不大，四十多平米，租金一个月四千，签的是长期租约，一签五年。
　　何池明走进公寓，只见周雪梅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有什么事吗？”何池明沉声问道。
　　周雪梅抬头看了他两眼，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好无情。这个时候，最应该说的是‘你怎么了？’，而不是问她‘有什么事’。
　　“怎么？当初变着花样引诱老娘跟你上床，现在觉得没劲，就不想搭理我了？”
　　何池明冷声道：“有什么事，你快说，别提这些有的没的。”
　　周雪梅抽出一根烟，点上，猛吸两口，沉声道：“赵树阳死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也想清楚了，凭我们这些年的关系，我也不图你什么。就这样吧，你跟你老婆离婚，我们再结婚。”
　　何池明瞪大眼睛看着她，怒道：“你疯了吧？赵树阳刚死，你就让我跟你结婚，你会让人怎么看？指不定说，是我害死了赵树阳。”
　　周雪梅冷笑道：“你现在不敢承认啊。当初，你不也想着怎么把赵树阳弄死好夺他的财产。”
　　何池明撇清道：“那是王树仁的意思，跟我无关。”
　　周雪梅吐出一口烟雾，道：“王树仁都进去了，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这些我都不管，我只问你，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何池明有些恼火，道：“周雪梅，你不要无理取闹。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最好死了这条心。”
　　周雪梅早料到他会如此说的，离婚结婚只不过是她试探的借口罢了。既然这个男人对她不是真心，而且大难临头丢下她不管，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各自飞，那就飞吧。
　　“行啊。你给我一千万分手费，咱们就算两清。你过的你，我过我的。”
　　何池明震惊的合不拢嘴，到这时他才明白，这才是她真正目的。
　　“周雪梅，你不会失心疯了吧。一千万，我一百万都没有。我今天把话说透了，你安心做你的赵太太，别再打这些主意，要不然我弄死你。”
　　周雪梅不怒反笑道：“何池明，这才是你的真心话吧。你现在，巴不得我死。我死了，你就没了把柄，说不定官运更加亨通。”
　　何池明脸色有些狰狞，眼前的周雪梅如同困兽，没了理智。她知道的隐秘不少，要是疯狂起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让他万劫不复。
　　“怎么？你现在就想杀我？何池明，你敢吗？”周雪梅看出他的心思，故意刺激道。她心中清楚，何池明可以为了自保连王树仁都可以出卖，他又怎敢杀人而让自己陷入绝境。
　　何池明气血翻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冲了上去，一把掐住周雪梅的脖子，厉声道：“不敢杀你？我现在就掐死你！让你们做一对亡命夫妻。”
　　周雪梅拼命挣扎，可何池明力气之大，无法挣脱，顿时脸色通红，嘴唇发白，眼珠子开始往上翻。
　　就在断气那一刹那，何池明突然清醒过来，赶忙松手。周雪梅命悬一线，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咳咳咳…”
　　周雪梅惊魂不定，大口喘气，她知道。这个男人刚才那刻真的要杀死她，一点情面不留。这让她心中泛起了杀机。
　　就在何池明转身看她刹那，周雪梅从包里拿出装好的匕首，一刀插进他的胸膛。
　　何池明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周雪梅竟然准备好道具要与他来个鱼死网破。何池明忍住剧痛，左手推开她，右手拔出匕首，就朝周雪梅胸膛猛戳几刀。
　　一刀刚好命中心脏，周雪梅很快倒在血泊中。而何池明因失血过多，意识模糊，身子倒下，压在周雪梅后背上。没过多久，便也死去。
　　三天后，何池明和周雪梅的死讯便在东泽官场传开。
　　情杀、图财、谋杀…，各种版本传了开来，成为那些人饭局上的谈资，津津乐道，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