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52、第52章 心腹背叛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年龄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胖子走了进来，嬉笑道：“老赵，这么早就开始循循善诱、苦口婆心了。”
　　楚河闻声，朝那人望去。这三人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他他们照片早就看过。
　　这走在前的正是深圳市简兴信息投资有限公司董事长何文，元峰第二大股东。
　　在何文右侧的，则是芜湖市卓尔科技投资有限公司总经理金晚军，元峰第三大股东。
　　在他们两人身后的，则是李子明，他是东泽市诚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委派元峰的董事。
　　赵树阳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握住对方的手，笑道：“老何，我听说前段时间跑阿姆斯特丹去了，我还担心你能不能回来？”
　　“哈哈哈！这人不服老不行呀，哪里还能真刀实枪的干，不过走走场子而已。没啥意思！”
　　金晚军赔笑道：“老何这是‘英雄宝刀未老，壮士豪气犹存’，难以望其项背啊！”
　　何文望向赵树阳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笑道：“我说老赵，人家金窝藏娇。你倒好，金屋藏婿。还不给我们介绍认识认识，菁丫头能够看中的男人，我想肯定不差啊。”
　　赵树阳转头望向楚河，笑道：“楚河，你过来，我给你介绍这三位叔伯。”
　　楚河大方走到他跟前，目光注视前方三位董事，神情镇定自若。
　　“楚河，这位是深圳简兴的何文董事长。”“何伯伯，您好！”
　　“这位是芜湖卓尔总经理金晚军。”“金叔叔，您好！”
　　“这位是东泽诚鑫副总经理李子明。”“李叔叔，您好！”
　　楚河一一寒暄问候，丝毫没有怯场。这三位都在商场中摸爬滚打，不说真本事如何，这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楚河今天这番不卑不亢、自信大方的表现，还是令他们三人比较满意。
　　赵树阳伸出右手，轻轻拍了几下楚河肩膀，语重心长道：“你还年轻，有激情、有想法、有能力是你的优势，但对关键问题把控上还缺火候。所以，今后切不可意气用事，任性而为。凡事三思而后行。吃不准的，要多请教你这三位叔伯，这对你会大裨益的。”
　　楚河恭维道：“谢谢董事长耳提面命。”然后，目光望向何文他们三人，谦虚道：“小子诚惶诚恐，今后烦请三位叔伯不吝赐教。”
　　何文哈哈哈笑道：“老赵，你可找了个好女婿。我看呀，你就放宽心、撒开手，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公司的事情，就让年轻人多折腾。这以后，都是年轻人的天下。我们这些老杆子，就自求多福喽！”
　　赵树阳叹了几声，道：“唉！要是真能这样，那就好喽！这里都不是外人，说心里话，我也懒得操这份心，累啊！”
　　金晚军笑道：“老赵，你别想那么多，放手让年轻去干。真要有啥问题，我们这些老杆子，还是可以顶一顶的嘛！”
　　赵树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唇舌，摆摆手道：“不闲聊了，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
　　何文刚落座下来，转头望向楚河，笑问道：“菁丫头，今天不来参会？”
　　楚河微微一笑道：“菁菁已经委托我代表她参加这次董事会。”
　　何文“哦”了一声，没有说话，目光移到赵树阳身上，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到什么东西。
　　赵树阳心中一惊，但脸上神色如常，拿起手议题，低头看了起来。李颜菁是他女儿，她什么性情比谁都清楚。她能委托楚河代表自己行使股东权利，足以证明她对他是完全信任的。这让他颇感意外。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楚河这样一个寻常男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住他的女儿，并且毫无保留的献出一切，包括身体和财富。
　　当所有人员都落座下来后，赵树阳鹰眼如炬，扫过众人，沉声道：“今天召集大家开董事会，议题想必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多说。”
　　话音刚落，行政部经理宣读议案。议案核心内容是孙艳晴因个人原因辞去总经理职务，聘请销售部经理楚河担任元峰生物副总经理，主持工作，聘期一年。
　　何文和金晚军两个人听完后，脸色阴沉下来。这与他们之前商议的内容存在较大偏差。之前说法是，楚河直接提拔为总经理，全面主持工作。
　　赵树阳临时变卦，显然出乎他们的意料。在开会之前，总经理人选已经明确。如今他横出枝节，想必是有其他想法。
　　聘期一年。一年之后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但今天这个方案，过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董事会五名成员，楚河是他女婿，李子明是他心腹，这三对二的结局在会场上无法改变。
　　何文是个老狐狸，他看出赵树阳是故意拖延时间，当场给何池明发了个短信。这会上无法改变的事，这会下还是可以的。
　　楚河心中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赵树阳这么快就选择反击。那么，他选择反击，必然是有所准备，让他有恃无恐。
　　如今，元峰总经理职务是个烫手山芋，谁坐谁倒霉。但对楚河而言，却是必须要拿下的目标。副总经理主持工作，虽然打了折扣，但不影响后面的计划。
　　所以，从他角度来看，他是投赞成票的。再退一步说，即便他想要反对，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态。如果这样做，那就提前与赵树阳为敌，他会死的更快。
　　赵树阳需要时间，他也需要时间。既然大家都需要时间，那就尽量争取时间。
　　一番权衡利弊后，楚河心中做出选择。
　　赵树阳干咳两声，沉声道：“大家对这个议案，有什么异议？如果没有异议，举手表决。”
　　何文右手敲了几下桌子，眼睛余光瞟了旁边的金晚军几眼。
　　金晚军心领神会，推了推镜框，望向赵树阳，微笑道：“董事长，您这个提议，若在平时，我觉得是个很不错的选择。可今时不同往日，上次那件事对我们影响很大。如果再畏首畏尾，这对我们元峰今后发展非常不利。依我看，还是一步到位，放开手脚，让他大干特干。”
　　说到后面，金晚军语气激动，差点站起来，手舞足蹈。
　　赵树阳满脸无奈，委屈道：“谁说不是呢。可就因为当前风雨飘摇，我们更要小心谨慎。说句掏心窝子话，楚河是我女婿，论私心，我当然愿意看他走的更高更远。可我不能这么做。为什么？因为我是董事长，我要对公司上下几百名员工负责啊！”
　　金晚军有些气急败坏，冷笑几声，讥讽道：“对员工负责？我就不明白了，孙艳晴也不过是个部门经理，她怎么就能坐上这个总经理？难不成，董事长对儿媳跟女婿是区别对待？”
　　何文笑而不语，俨然是当看一出好戏。
　　赵树阳脸色微变，心中怒火暴起。他与孙艳晴的不正当关系，也只有赵崇志和周雪梅知道。但家丑不外扬，这种事情谁都不会跟外人提及。
　　即便外界猜猜他与孙艳晴有什么不清不楚，反正是猜猜，无所谓，更何况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此事。
　　但他不知道，周雪梅早就跟何池明是睡在一张床上，不是夫妻胜似夫妻。
　　这种见不得光的私密事，在两人酣畅淋漓的大战之后跟何池明娓娓道来。
　　楚河听的眉头微皱。孙艳晴与赵树阳的关系，他是知道。但被一个外人在大庭广众面前说出来，这让他心里很压抑。因为，他没法堵住别人的悠悠之口，也没法改变眼前事实。
　　何文坐在那笑脸盈盈，李子明坐在那沉默不语，但会场中的火药味渐浓，剑拔弩张，就看赵树阳如何应对。
　　赵树阳不愧是老江湖，笑了几声，道：“金总，我记得当时开会的时候，你对孙总工作能力那是赞不绝口，还三番五次邀请她出去吃饭。我听艳晴说，有好几次，金总您是借着酒性发起兽性。要不是她反应快，及时抽身，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你…血口喷人！”金晚军气的跳了起来。
　　孙艳晴年轻漂亮，能力又强，像金晚军这样的男人，都恨不得将她征服在床上，肆意揉捏，以证明强大。
　　何文一见情形不对，立马和起稀泥，埋怨道：“这开会开的好好的，怎么竟说这些子虚乌有的事。老赵、老金，不是我说你们，都一把年纪的人，怎么就跟小孩子一样。”
　　赵树阳点上一支烟，不急不慢道：“老何，那你给说说，怎么办？”
　　何文含笑道：“这不是要听大伙意见嘛？先让他们把意见都说说。”
　　楚河心中暗自佩服，这两个老狐狸都是打太极的高手。
　　赵树阳把目光落到楚河身上，然后移到李子明身上。楚河身份比较特殊，又是股东代表，又是当事人，他先开口有些不妥。
　　李子明四十多岁，个子不高，人显精瘦，不爱说话。但楚河心里清楚，这个人是个狠角色。
　　赵树阳能有今日成就，背后离不开他的功劳。
　　如果哑巴是藏在暗中那把刀，那李子明就是他配在腰间的那把剑。
　　李子明注视那张熟悉的脸，神色平静道：“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赶旧人。我赞同金总的观点。”
　　一石激起千层浪。
　　会议室陷入一片死静，掉针可闻。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
　　这时，何文收到何池明短信，短短两个字：无妨。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所有一切都在何池明的算计当中。
　　赵树阳脸色十分难看。李子明是他心腹，是他最信任的人。可在关键时刻，这个人终究选择了背叛。
　　李子明为什么要背叛？他不想去追究根源，因为事实已经发生，再无回旋余地。
　　记得《黑洞》有这样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女人之所以坚贞是因为出轨的诱惑不够高，男人之所以忠诚是因为背叛的报酬不够多。
　　所以说，背叛和代价，实际上是种交换或交易。
　　在诱惑面前，没有永远的忠诚。是否背叛，什么时候背叛，背叛到什么程度，要看背叛所交换的报酬(代价)是否足够。
　　显然，李子明背叛所获得利益绝对丰厚。
　　何文瞅了几眼赵树阳，然后望向楚河道：“楚总，虽然你是当事人。按理说，是要回避的。不过，你又是股东代表，心里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楚河望向赵树阳，没有立即接话。
　　片刻后，他神情平静道：“老话说，船到中流浪更急，人到半山路更陡。如何应急，如何应陡，说实话，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但我身为公司一员，当公司需要我时，我也将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楚河顿了顿，继续说道：“管理学大师德鲁克曾说过，做正确的事比正确的做事更重要。调整公司管理层，这是正确的做事；副总主持公司，这是做正确的事。所以，我赞同董事长的议案。”
　　楚河这番表态，滴水不漏。既没有直接否定金晚军观点，也向赵树阳表明态度和心迹。两边传来压力顿时化解。
　　赵树阳脸色微微好转，楚河这种随机应变能力让他颇感欣慰。相比死去的养子赵崇志，两个人根本不再一个层次。
　　楚河表态之后，会议室再次陷入安静，大家都在等赵树阳做最后的表态。
　　赵树阳目光望向窗外，神情从原先震惊、愤怒转变为平静。李子明背叛让他确定一件事：王树仁对他的想法十分清楚，并且提前做好应对措施。
　　换句话说，王树仁他们不会再给他时间，原先拟定的拖延战术所取得效果也将大打折扣。
　　既然对方不给退路，那就别无选择。倾其所有，鱼死网破。
　　赵树阳年轻时候喜欢看武侠小说。但他最喜欢的不是金庸，而是古龙。
　　古龙曾说过一句话，让他铭记于心：“只有剑，才比较接近永恒。一个剑客的光芒与生命，往往就在他手里握着的剑上。”
　　武侠世界中的剑客们，行走江湖，恶战无数，最后功成名就，留名青史者，从来都是剑不离手。
　　逢敌必亮剑，不知“退缩”为何物。
　　赵树阳收回思绪，目光扫过众人，然后望向行政部经理，沉声道：“把第二个议案跟大家读一下吧。”
　　“关于聘任公司总经理的议案。各位董事，根据公司董事长赵树阳先生的提名，公司董事会拟聘任楚河先生为东泽元峰生物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以上提案，请各位董事审议。”
　　何文和金晚军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他们没想到赵树阳早就留有后手，先前不过使得障眼法而已。
　　李子明心中一阵苦笑，他实在太了解眼前这个董事长做事风格。不过，先前形势逼得他必须做出选择。一旦选择，便无退路。
　　第二个议案很快便全票通过，楚河当选为元峰生活总经理。
　　就在何文等人准备起身离开时，赵树阳突然喊道：“大家再等一下，还有一个议案需要审议。”
　　何文心中咯噔一声，不悦道：“老赵，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能不能一次说清楚。”
　　赵树阳微微一笑，道：“老何，急什么？我这不是再说嘛。”
　　他朝行政经理递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将第三份议案发到各位董事手中。
　　“各位，这份是《关于收购东泽市诚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部分股权的议案》，请审议！”
　　何文快速翻看议案内容，越看越觉得此事藏有玄机。他与金晚军对视几眼，金晚军心领神会。
　　突然“啪”的一声，金晚军将手中议案重重扔在会议桌上，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赵树阳揣着明白装糊涂，道：“老金，这议案上写的很清楚，不需要我再说什么吧。”
　　金晚军怒喝道：“老赵，这东泽诚鑫的实控人是谁，你还要我当场说出来吗？你真把我们当猴耍了！”
　　何文接过话来，冷声道：“这种议案，我看没必要再议下去。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赵树阳对他们激烈反应视而不见，解释道：“老何，你先别激动，听我说完再走不迟。不瞒各位，诚鑫前段时间拿了块好地，按照东泽当前房价估算，投资回报率高达30%以上。”
　　金晚军反问道：“要真是这么好的事，怎么会想到我们？”
　　赵树阳轻叹几声，无奈道：“要不是诚鑫资金链紧张，这么好的肉我确实不会拿出来分享。所以，这份议案大家可以带回去商议一下，今天暂时不用表态。但考虑时机不等人，计划下周三再次召开董事会，就此事进行商议。各位，觉得如何？”
　　金晚军看了一眼何文，何文沉默片刻，道：“会可以开，但这议案我看没必要再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何文起身离开会议室，金晚军紧随其后，丝毫不顾及赵树阳脸面。
　　李子明缓缓起身，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赵树阳打断，道：“自己选择的路,就算跪着也要走完。”
　　李子明欲言又止，神情落寞，迈着沉重步伐，走出了会议室。
　　此时，会议室里只剩下他和楚河两个人。
　　赵树阳点上一根烟，吸了两口，开口道：“这人啊，过安稳日，睡踏实觉，才是人这一辈子最幸福的事。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事，世上却没几个人可以做到。我做不到，你也做不到。知道为什么做不到吗？”
　　楚河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赵树阳自嘲笑道：“因为我们每个人都陷在欲望的世界里，陷在一个权力、金钱和人性编织在一起的‘饥饿游戏’里。在这个游戏中，没有亲情、没有爱情、没有友情，也没有忠贞、也没有忠诚，只有对权力、金钱的极度追求，在追求过程中人性阴暗便被放大，没有边界和尽头。”
　　楚河默然道：“爸，咱们回去看看安安吧！”
　　在这一刻，他突然对这个曾经叱咤东泽的大人物有些同情，还有些不忍。
　　赵树阳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欣慰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其他事，今天就不过去了。”说完，赵树阳离开会议室。
　　楚河一个人坐在会议室，沉默无语。
　　今天这个董事会传递的消息很多，但唯一令他不解的是，赵树阳抛出这三个议案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如果说第一个议案是为了考验他和李子明的忠诚，那么他的目的达到了。那第三个议案？明知不可为，还要坚持跑出来，并做解释，其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