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疫苗》剑思文

50、第50章 袒露心声

　　孙艳晴那番话给他太多感触，这让他不得不正视内心声音：自己变了吗？
　　世间万事万物，都没有纯粹的‘不动寂然’，皆是拼凑而成。无数尘埃，变成肉眼可见之实物；件件小事，如丝线，编制一场如梦如幻的人生。
　　书会泛黄，山有高低，草木生发荣枯，人会生老病死。一切都在变化之中。
　　恰如那句，昨日少年骑竹马，今夜白头躺木床。
　　楚河心中百般不愿承认，但又不得承认，自己变了，变得更加懂得如何算计，算计成本、算计得失、算计人心。通俗的说，就是世故圆滑，懂得左右逢源。
　　可在当下这个环境当中，如果自己依然是‘昨日少年骑竹马’那种光景，恐怕早就被生活抛弃的无影无踪。
　　这种变化让他心情沉重，但又心存些许期待。因为，他的心中已经种下一颗梦想种子，正在吸收养分，不断成长。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既然流光了眼泪，那就要跟过往告别，那些不曾忘却的回忆将其装入盒子中，沉入到心底。
　　如果哪天打开盒子，那就安静地沉浸其中，任凭记忆穿越时空，步入光阴河岸变的渡口，再走一遭光阴逆行之旅。
　　有人离船而去，登船而来，然后在下一座渡口又有新的聚散离别。
　　楚河开门那一瞬间，目光正好与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安安对视。
　　安安看着他，咧嘴微笑，张开双手，“咿呀、咿呀”等着他来抱抱。
　　刹那间，楚河百感交集，有种说不出的幸福，眼睛也跟着红了起来。
　　李颜菁见他站在门口不进来，喊道：“还不进来？”
　　楚河这才醒来，赶忙换上拖鞋，快步走过去，一把抱起安安，亲他的侧脸。然后，将他高高举起，抬头问道：“宝贝，想不想爸爸？”
　　话音刚落，一股热流毫无防备射了出来，正中他的脸。
　　李颜菁见状，忍不住大笑起来，开心道：“安安，你把尿撒你爸脸上啦！”
　　楚河热流满面，苦笑道：“安安，以后可以换一种表达爱意的方式吗？”
　　李颜菁接过宝宝，催促道：“赶紧洗个澡，全身臭臭的。”
　　楚河幸福笑道：“这可是童子尿，辟邪的。这么珍贵的宝物，怎么能随便洗掉。”
　　这时，刘霞从厨房端菜出来，笑着催促道：“赶紧洗澡，一会就吃饭。”
　　饭后，楚河主动邀请李颜菁去小区走走。
　　两个人并行走出电梯，各自沉默。
　　对于李颜菁，楚河内心深处是愧疚的。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是带着不纯目的而来，即便之后双方出于彼此需求选择协议结婚。但自赵崇志死后，他的目标已经实现，按道理来说，他可以选择离开。
　　可事实上，他们依然走到现在，而且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复杂，还裹着丝丝暧昧。
　　两个人对此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捅破那层窗户纸。
　　“菁菁，有些事情我考虑许久，还是觉得跟你说声比较好。”
　　李颜菁“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不知道，楚河接下来会说什么事情，但心里莫名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
　　从住院那天开始，楚河对她都保持适度距离，除了日常生活起居关心，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即便同居之后，两个人若即若离、相敬如宾，曾经担心可能被性侵的事终究没有发生，而且也不会发生。
　　楚河酝酿许久，缓缓道：“一伊出事之前，那批有问题的疫苗我暗地里调查过，但出于前途考虑，选择了沉默。如果当初我能够站出来，虽然会丢掉工作，但一伊也不会因为注射问题疫苗而致死。这或许是，因果报应。”
　　“所以，每次看到安安的时候，我都会想起一伊。想着，如果还在的话，安安就有个小姐姐，那该有多好。”楚河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是他挥不去的痛。
　　李颜菁停下脚步，心情沉重如山。她很想抱住身旁这个男人，给她关心和安慰，可终究什么都没做。
　　楚河抬头望了望夜空，继续道：“直到认识晴姐，我才知道，与我这般的人还有几个，晴姐就是其中之一。而她想要做的，在别人看来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就如同飞蛾扑火。可她依然选择前进，哪怕经历着非常人折磨，依旧不放弃。所以，我选择她要走的路。哪怕粉身碎骨，我都义无反顾。”
　　李颜菁震惊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楚河望向她，斩钉截铁道：“我们想要改变这个行业，避免一伊这样的悲剧再度发生。”
　　楚河见她不说话，自嘲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异想天开？”
　　李颜菁有些无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她在卫生口子待过，知晓一点行业潜规则，利益交织，形同天网，根本无法打破。
　　楚河自顾道：“今天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因为我不想因此伤害到你和安安。”
　　“是吗？”李颜菁莫名有点恼火。但又不好发作出来，干脆掉头转身往回走。
　　楚河一时搞不清楚状况，懵掉了。果然应征那句老话，女人心，海底针。
　　李颜菁气呼呼走进来，刘霞不知情况，随口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难不成在外面喝西北风？”
　　刘霞楞了一下，没想到李颜菁火气这么大。自己不小心往枪口上撞，活该倒霉。
　　过了几分钟，楚河也回到家里。
　　刘霞迎上去，小声问道：“你们吵架了？”
　　楚河苦笑道：“也没吵架。”
　　“没吵架？那菁菁怎么那么大的火，都冲了我一顿。算了，你们小两口的事，我懒得管，也管不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霞不高兴地回自己房间。
　　楚河先是在客厅沙发坐了会，然后起身去了趟卫生间，正准备回自己房间，又想了想，走到李颜菁房门前。
　　敲了两声，便推门而入。
　　李颜菁正跟宝宝在床上玩玩具，对他视而不见。
　　楚河站在她身后，欲言又止，憋了老半天冒出一句话：菁菁，对不起！
　　李颜菁好气道：“你又没错，没必要跟我说对不起。”
　　面对此情此景，他再次想起林晓蓉。记得每次吵架后，林晓蓉生闷气不理他时，他都会冲过去从背后紧紧抱住她，哪怕她拼命反抗，也死活抱紧不松口。最严重的那次，林晓蓉狠狠咬住他的右手腕，留下深深两排殷红的牙齿印。
　　他想冲过去，从后背抱住她，然后将脸紧紧贴在她身上，感受她的温度。
　　可当右脚往前移半步时，他又犹豫起来。他与林晓蓉是情侣，与李颜菁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情侣，不是夫妻，最多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那也就不能做出这样的亲密行为。
　　等了好半天，李颜菁实在看不下去，转过身来，冷声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李颜菁恼怒道：“如果，你要是觉得对不起我们母子俩，又觉得我们可怜，那咱们就…”
　　话未说完，楚河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搂住她，生怕她说出“离婚”两个字。
　　李颜菁有点措手不及，想要挣脱，却发现被他搂的更紧，仿佛要融入其中，令她有种窒息的感觉。
　　“快松开。”李颜菁略有娇羞道。
　　美人入怀，芳香四溢，沁人心脾，如痴如醉。
　　此时此刻，他脑子里想起杜甫《客至》那首诗：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李颜菁只觉得耳根发烫，呼吸微促，因为她清晰感受到楚河的右手正在她腰间游走。她想拒绝，可微微扭动的娇躯似乎在迎合他的进攻，给人一种欲拒还迎的错觉。
　　干柴遇上烈火，总会绽放耀眼光芒。
　　无奈的是，安安的哭声，让干柴燃烧瞬间熄灭，两个人很快冷静下来。
　　李颜菁转身抱起安安，轻声哄道：“宝贝，怎么了呀？”
　　楚河脱口道：“是不是要喝奶了？”
　　李颜菁转头瞪着他，冷声道：“无耻！”
　　楚河尴尬笑了笑，站起身道：“你先给孩子喂奶，晚点我再来找你说话。”
　　李颜菁有点不安，不想两个发展那么快，婉拒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带安安睡觉了。”
　　楚河微微一怔，随即他才意识到李颜菁应该误会他的意思。可这种事情，的确没法解释，只能等到明天再说了。
　　这一夜，两个人辗转反侧，彻夜无眠。
　　楚河有好几次想要起身，偷偷钻进李颜菁的房间。可又担心，要是李颜菁不从，岂不是成了□□犯。要真发生这种事情，以后恐怕就没法相处。那么，收购赵树阳的诚鑫部分股权的事就无法实施。
　　一想此事，楚河脑海中变回荡孙艳晴那句话“敢情你把菁菁都算计其中，你可真够无情的”。
　　说到底，他心里终究放不下那段感情。
　　有人说，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而是你们彼此相互喜欢，却不能在一起。
　　爱情分两种，一种是一见钟情，一种是日久生情。一见钟情的太少，日久生情的也不多。
　　但对楚河来说，婚后的这些日子，虽然与李颜菁过的很平淡，但两个人似乎也很默契，依旧有种幸福的感觉。
　　人与人相处久了，自然也就日久生情。
　　但楚河一直不敢承认这个事实：他渐渐喜欢上她。可是，因为放不下过往，每当这个念想越发强烈，他就越发恐惧，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相互撕扯，让他身心疲惫。
　　唯一能够让他心安的，便是无情。
　　男人无情，不是那种“拔屌无情”的渣男，也不是那种“藕断丝连”的怜男，而是那种“至死不渝”的冷男。
　　梦境中，楚河正在拼命追逐一个模糊身影。那身影移动的速度很快，渐渐地被拉开距离。
　　当他一个脚步不稳，摔倒在地时，一只白皙玲珑的玉手轻轻抚摸他的脸。
　　当他抬头想要看清那张脸时，猛然间惊醒过来，房门外传来李颜菁焦急声音：“楚河，楚河，安安发烧了！”
　　楚河急忙跳下床，打开门，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担忧道：“好烫！还用电子体温计测了？”
　　李颜菁满脸担忧道：“测了额头，39.5度。”
　　楚河不再迟疑，急忙穿上衣服，从她怀中抱过还在昏睡的安安，催促道：“你带上安安的社保卡，现在去儿童医院看急诊。”
　　“对了。霞姐，你就在家里。我跟菁菁去医院就可以了，有什么事情电话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