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之青川》渊郁

17、番外之一 托付

　　在赶回后方的途中，鹰隼悲鸣回旋，落在手臂上。
　　那是负责后方传达信息的驯鹰。羽毛凌乱，利爪深深陷入血肉。
　　书信沾着血，潦草的两行文字。
　　“勿回。”
　　“吾子勿负。”
　　阴云弥漫的天空，雨丝绵绵落下。

　　那是他成为首领之后不久的战斗，在后方出现混乱之时，主持后方的宇智波宗正以铁腕手段镇压了混乱，其身也在混乱之中，死于千手一族的突袭。
　　故事本该到这里为止。
　　在他收到书信之后，转道狙击敌人的必经之处。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宇智波宗正的遗书所透漏的讯息无误的前提下，回去的路上，部下并非没有担忧。
　　但，他们赶上了千手一族的回撤，狠狠痛击刚刚成功偷袭后方的敌人。

　　这不过是无数的牺牲之中，平常不过的一个。
　　宇智波宗正是宗家的长老，地位仅次于已故的父亲，在父亲临死之前，强硬的要求宇智波宗正辅佐他。也是因为如此，他才和宇智波宗正的独子又一次有了接触。
　　上一次见面是半年前。
　　自从逃避了两次出阵，在族里的地位岌岌可危。但那个人不务正业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研究医疗忍术，开始断断续续的照顾族里受伤的人，这样的人存在下去也没有什么好指摘的。
　　要说为什么长久没有来往，应该是对方突然长大了一些，开始明白了实力差距吧。
　　理由就是泉奈。
　　原本时常对泉奈不规矩的家伙，在上了两次战场之后就变得沉默起来。期间开了写轮眼，实力不仅没有提升，还转道走向了医疗忍术的道路。
　　斑理解这样的退避，甚至为了青川的冷淡和回避感到放心。
　　和必须要保护的无能为力的族人一样，如果留在后方，至少能够得到更多的安全。如果成为医疗忍者，有了用处，族人也不会说出过分的评价。

　　怀着不在意的心情，渐渐地，泉奈就在耳边时不时提起那个人。
　　在山里养了蜜蜂，带着泉奈去取蜜。
　　不知哪里买了香料，在野外捡回来的坚果，处理的极为美味。
　　把红薯切开之后埋进了土里，还说会收获许许多多的食物。
　　耳边都是弟弟的声音，有一天他悄悄跟在了泉奈后面。在泉奈在树林里练习剑术的时候，那个人就安安静静的坐在河边钓鱼。
　　“你们……没事吧？”晚上回来的时候，斑忍不住问了一句。
　　好不容易解释了一番，泉奈忍不住笑了起来。
　　“斑哥，觉得他会喜欢我吗？”泉奈这样说道：“在我看来他只是哥哥，他也只是帮我当做需要照顾的人。”
　　“他是个温柔的人。”
　　温柔的人，斑在心里不置可否，那似乎只是对于没有力量的人宽慰一二的托词。

　　战争在秋天的寒意到来之前结束了。他在书桌里发现了宇智波宗正的信。
　　那个老者事先留下了两封信，没有封口，于是他坦然的拆开看过。
　　内容大同小异。
　　无非是让宇智波青川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必非要上战场；不要缠着泉奈，早些结婚成家之类的话。
　　是给青川看的，也是给他看的。
　　并不过分。
　　为了家族而死，尽了忍者的本分。作为族长，斑认可长者的功绩，也愿意成全这份舐犊之情。
　　去青川家里，也不过为了更加深切的理解对方的情况。
　　但那个人对此一无所觉，只是露出了高兴的表情。

　　弥漫在屋子里的食物的香气。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这样的味道让斑有些松懈下来，想要问起当初为什么忽然就变得冷淡下去。
　　想起来，他们之间本来没有这么生疏。
　　好像是在青川的母亲去世之后。
　　那时候他还在和柱间分别之后的失落之中，根本顾不上泉奈以外的人。
　　为了不失去弟弟，必须好好地锻炼泉奈，柱间的弟弟将来也会成为有力的劲敌。为此那段时间里，他几乎没有再去关注周围的变化。
　　这样想的时候，斑不知不觉在那个冷清的家中停留了几天。

　　还是和过去一样。
　　没有话题的时候就会念叨泉奈，有时候会突然看过来，对斑透出担忧的意识。
　　是个温柔的人。泉奈好像这样说过。
　　本来应该直接的告诉他。
　　告诉他，不必去战场了，去做喜欢的事吧。为了将来的情况考虑，最好继续为族人提供病痛的治疗；除此以外，和喜欢的女孩结婚也好，别的什么也好，他都可以庇护了。
　　但是，温柔的人，就真的只是这样吗？
　　泉奈常常也说他是个过于温柔的人。对于泉奈来说，这并不是轻易地评价。和在别人面前不同，泉奈直接又敏锐，好战又冷静，在族里并不需要表现这一面，有时候还会可以掩饰，为了他的立场考虑。
　　如果有着写轮眼，应该明白吧。
　　这个世界留给温柔的土壤，少得可怜。

　　怀着犹豫不决的心情，斑收到了远方的委托，无论从委托的内容还是金额来看都乏味无趣，但对方暗暗提及想要把美丽不可方物的女孩献给他作为妾室。
　　那是个柔弱无辜之人，常理来说，也当是让人生出温柔怜惜之人。
　　“吾子勿负。”
　　闪过眼前的是纸上血淋淋的托付。
　　为何会觉得别扭，此刻，他已然洞察。
　　世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温柔给他，除了泉奈的，就只有这偶然间失而复得的一些，握在手里。
　　冬天会在深夜里熬着等他，早上会在他起来之前准备好饭食。用自然的口吻让他去别的族人家里送东西。那个人用对待亲人而非首领的态度善待他。
　　那是珍贵之物。
　　他知道，这些照料在战场上无法用上，世人看来，恐怕也是平常。对于有志于结束乱世的忍者而言，温柔是过于奢侈和危险的东西。
　　让他产生动摇的，就是这份脉脉无声的心情。

　　人的精力，时间，温柔，甚至于爱，都是有限的。
　　给了其他人，总有些人会得不到。
　　怀着复杂的心情，在青川一无所知的时候，他离开了那个地方。
　　没有走的太远。
　　看着拖拖拉拉的任务执行的乱七八糟，那个人对于杀死别人的抗拒，根深蒂固的延续下来。
　　为此不惜放过了具有威胁的对象。
　　但是……
　　“那种温柔并不是毫无前提的，”泉奈吹熄烛火，让月光照亮了房间：“我能感觉得到，我是特别的那一个。”
　　他转过头来：“哥哥也是。”
　　斑沉默于这一点。
　　“虽然青川哥能够好好地对我表现出来，不知为何却很害怕斑哥，我想那是他小时候被哥哥欺负的……”
　　这样开着玩笑的泉奈，笑容一闪而逝。
　　“不要让他死在千手的人手里。”泉奈轻声说：“不要让他再离开了。”
　　“让他的温柔只留在族里，不是很好吗？”

　　用不自觉的哀求的口吻，弟弟这样请求他。
　　让斑看到了离开之前，没有察觉的用意。
　　对于宇智波一族的人来说，温柔会成为一种强大的力量——意识到自己会失去的那一刻，没有退路的那一刻，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残忍的瞬间。
　　他在无意识的让那个人的温柔萌发，越是沉溺其中，越是乐见于此。
　　渴望有人走在他身边。
　　“泉奈。”他说道：“他能选择自己的路。”
　　泉奈露出了毫不退让的眼神：“那么，我一定会保护他的。”

　　让青川成为了不必上战场的、只需要负责后勤和储备的干部。这个任命引起了能干的部下的不满。唯有泉奈力排众议的肯定了青川的能力，在弟弟眼中，这是个能够给与青川安全的职务。
　　安全，和尊重。
　　泉奈用自己的方式暗地里维护着那个人，以为这是他的退让。
　　斑没有解释过。
　　这件事就像过去一样，以他们的默契悄悄结束了。
　　在不得不离开一族的时候，和计划一样的，人们开始接触青川，迫不及待的去测量他的器量，去读懂他，去理解他，去预测他的器量。这就是权力。
　　这是一条漫长的路。
　　但他不想孤身一人前行，不想再松开手掌。

　　没有人不喜欢……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