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环》爱家威

5、过去

　　晚饭后，牧凡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牧凡以为是婚配中心的消息，赶紧拿起来看了看。

　　【最近好吗，我和哥都想着你呢，我最近手头有点紧，给我转点呗，不用太多，几千就行了，别忘了。】

　　信息的名字写着：牧娜。

　　牧凡闭了闭眼，没有回复，直接放下手机，继续洗碗。

　　过了一个多小时后，牧凡正在给程松修剪指甲，突然手机连续震动了起来。

　　这是牧凡这将近两个月时间以来，第一次接到电话。

　　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你小子胆肥了，连你亲姐姐的消息都不回了？”一个女人的吼声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牧凡皱了皱眉，叫了声：“姐。”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姐姐？”那边不依不饶。

　　牧凡记忆力的姐姐完全不是这样的态度，记忆力的牧娜还是个温和的女人，都是因为沾染了那些不该碰的东西，瘾一发作，就像变了个人。

　　“姐，什么事。”牧凡声音冷淡。

　　那边声音软了些，说道：“姐姐最近手头有些紧啊，先借点给我呗？”

　　牧凡没想到，牧娜有一天会开口直接跟他要钱。

　　“爸妈公司的财产不都转到了你的名下吗？你为什么会缺钱？”牧凡问。

　　那边安静了几秒钟，说道：“唉，你知道公司可挪动的款项本来就不多嘛，最近效益也不好，亏了不少……还有大哥他……”

　　牧凡听到这有些急地问道：“大哥他怎么了？”

　　“他那个老婆你也是知道的，需要大哥他去养着，我也不能干看着……”

　　“我没钱。”牧凡打断了对方的话，“我这个月的工资刚被扣了。”

　　“你没钱？”那边本来软和的声音一下子又嚎了起来，“骗我的吧？你当时替那些有钱有势的女人做技工的时候，不是赚的挺多的吗？那些女人肯定是看上你这长相才……”

　　“我没钱给你，挂了。”

　　“喂喂——”

　　牧凡不再听对方喊，直接挂了电话，把号码拉黑。

　　程松还维持着刚刚的姿势，乖乖坐在床边，把手伸直在牧凡面前，等着被剪手指甲。

　　牧凡回过神，握了握程松伸出来的手，笑道：“阿松，你举着手这么久不累嘛？”他把程松的手放回身侧，就地坐下，把程松的一只脚捧起来，“手已经剪完啦，现在该换脚了。”

　　程松的皮肤白皙，脚也是白嫩嫩的，只是有些干瘦，几个脚趾小巧可爱，牧凡笑了笑，专心给程松修剪脚指甲。

　　当天晚上，牧凡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原来的那个家里，在郊区的复式洋房，他们一家五口生活在一起，父母原本是做机械设计的，后来开了家小公司，颇有起色，收入也非常可观。

　　一家五口坐在餐厅的桌子周围吃早餐，清晨干净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了房间，桌上放着丰盛精致的早餐，是帮佣的阿姨一早起来现做的，牧凡夹起一个圆鼓鼓的包子塞进嘴里，汤汁淌出来，鲜美可口。父母笑着叮嘱他们的学业，工作，哥哥和姐姐的面孔虽然有些模糊，但看上去也是笑着的。

　　下一瞬间，光线完全暗了下来，屋内一片破乱，落地窗上溅满了泥泞，阳光都透着冷气，餐桌上一片凌乱，放着各种杂物，吃剩的泡面桶，烟头，还有很多针管，针头，玻璃瓶子……一个女人正躺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抽搐。

　　再一瞬间，在墓地里，周围空荡荡的，黑漆漆一片，面前的墓碑上写着父母的名字，那上面突然开始渗血，浓稠的血液越冒越多，顺着墓碑流下，覆盖了整个地面——

　　“呼呼……”牧凡猛地惊醒，胸口还在剧烈地起伏。那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他拼命地告诉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才让狂跳不止的心脏稍微平缓下来。

　　在黑暗中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一切都结束了，那都是过去了，牧凡在心里说着。

　　他呼了口气，侧身转向身旁程松的方向，伸出手摸索地找到对方的手，握在手里，心里才真正踏实了一些。他不是一个人。

　　突然，他意识到手上传来的温度有些不太正常，太热了。

　　他赶紧支起身，凑到程松面前，对方的呼吸声明显有些急促，伸手摸摸额头，也是一片滚烫的热度。

　　牧凡顿时急了，赶紧遮住程松的眼睛，起身开了灯。

　　灯光下，程松烧的满脸发红。

　　牧凡慌了手脚，他自小身体就很好，极少生病，根本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他赶紧打开手机搜索。

　　迅速浏览了两个个页面，看着内容差不多，立马实施起来。

　　把他自己的被子加盖到程松身上，又给她额头敷上冷毛巾，随便套了件衣服跑下楼，狂奔了一阵才看到街边一个24小时营业的药房，赶紧冲了进去。

　　里面的大夫问了下情况，让他买了退烧药、体温计和酒精。

　　牧凡拎着药赶紧跑了回去。

　　测了体温，38度多了。

　　牧凡顿时更紧张了，他把还在迷糊的程松扶坐起来，让她把药吃了。还好程松能乖乖做吞咽的动作。

　　牧凡又用酒精给程松擦身体降温，明明有些凉意的夜晚，牧凡硬是折腾了一身汗。

　　“阿松，你要好起来啊。”牧凡声音有些哑，“到早上还不好，我就得带你去医院了。”

　　一想到医院的花销，牧凡的心又揪了起来。

　　还是他不够好，没本事多赚钱，让阿松跟着他受苦。

　　牧凡沮丧极了，守在程松身边紧紧看着，及时地换着她额头上的毛巾。

　　“阿松，很难受吧……”牧凡摸摸程松滚烫的脸颊，眼眶忍不住红了。

　　此时程松的意识却乱成一团，大量的画面不断地快速闪过，声音也断断续续地在耳边响起，但都不真切，似乎隔着一层雾气。

　　牧凡熬了整整一夜，窗外泛起了亮光。

　　程松开始发汗，听药房的大夫说，只要出汗了就说明烧要退了。牧凡这才稍微松口气，赶紧又去换了条冷毛巾来。

　　直到天大亮了，程松终于退烧了。

　　牧凡总算放松下来，自己也像是大病了一场，浑身发虚。

　　但他还是强撑着，把程松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换了一身，才躺在她旁边稍微眯了一会。

　　到了该上班的时间，牧凡思来想去，还是跟服务中心请了假，决定带程松去医院检查一下。

　　收拾妥当出门的时候，对门的邻居立哥也刚好从家门出来，脸上带着几块淤青，见到牧凡，立哥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呦，带你的傻妻子干啥去啊？”

　　牧凡握着程松的手，稍微侧了侧身，说道：“立哥你先过去吧，我们慢。”

　　立哥哼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还特意撞了他一下，走时还不忘挖苦一句：“得了个傻子还当成个宝贝似的，切。”

　　牧凡握着程松的手微微紧了些，什么都没说，只是转头看向程松，温声说道：“阿松，我们也下楼去吧，慢慢来，跟着我。”

　　带着程松一步一步从顶楼走了下去，花了不少时间。

　　夏天的温度有些高，太阳也很毒，牧凡把家里唯一一顶遮阳帽戴在程松头上，安置她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阿松，你一定要抓紧我的腰知道吗？”牧凡把程松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反复跟她确认。

　　程松的眼神落在了他的腰上，也就是几秒钟，又重新失焦了起来。但手依旧环着牧凡的腰没有松开。

　　“阿松真乖，就是这样，千万别松开啊。”

　　牧凡跨上自行车，慢慢骑了起来，感觉着程松还乖乖地坐在后座，手也没松开，这才稍微加快了速度。

　　骑得快些可以少晒一会太阳，牧凡心想着，女孩子都喜欢自己皮肤白皙，他也不能把阿松晒黑了，阿松一定也想美美的。

　　一路骑车到了医院，牧凡穿的T恤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把程松扶下来，用带着的手绢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才领着她进了医院。

　　这个三线小城市人口少些，医院排队挂号的人不算多，牧凡很快就挂上了号。

　　在门诊外面坐着等的时候，牧凡旁边坐着的两个女人正在闲聊，聊了些八卦消息。

　　“你看了今天的新闻没有？”
　　“咋啦，又有啥事了？”
　　“说是程浩泽遭家暴啦，有人拍到他脸上有伤痕！”
　　“是那个最年轻的少将程浩泽？”
　　“可不是嘛，而且他还是现任程氏工业当家人的亲哥哥啊。”
　　“他这种身份的男人怎么还会被家暴？”
　　“哎，男人嘛，可能有了身份地位了，在家里就作威作福了吧。”
　　那两个女人接着又聊到了别的事情上面。

　　牧凡却还在想着程浩泽的事情，他在新闻上看过这个人，那是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浑身带着军人特有的刚毅冷峻的气质，当时是因为在某次的军事行动里面立了很大的军功，又因为家世背景的信息被曝光，才导致当时在媒体上传了一阵子，后来就不再有消息了。

　　但因为是跟程氏工业相关，牧凡还是能记得。

　　不得不说，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对那个叫程浩泽的男人颇有好感，也很羡慕对方能够在这个时代下，身为男性还是坚持着做自己的事业，并颇有所成。

　　但眼下看来，即便是这样的男人，依旧得不到身为妻子的足够尊重。

　　牧凡拿起手机，搜了一下这条新闻，新闻的图片很模糊，但应该是那个男人没错，脸上的伤痕也很明显。

　　牧凡叹了口气，刚想关上浏览器，突然看到下面一条相关链接新闻，尽然是程氏工业股票下跌的消息。

　　作为在机械制造方面，与程氏工业并驾齐驱的，就是代氏集团，两家公司都具有机械制造领域拥有很高的技术水平，业务范围基本没有太多重叠，在前些年，程氏工业在科技水平方面更领先一些，但这三年来，却没有更多的新突破，反倒是代氏集团稳步提升，隐隐有些要超越程氏工业的架势。

　　牧凡想到自己到程氏工业面试的事情，莫名觉得有了些牵连，倒是更加希望程氏工业能尽快走出低谷。

　　他转头看了看程松，思绪又飘忽了一下，这三年来，那位也叫程松的程氏工业总设计师可能遇到瓶颈期了吧，唯一推出的一款设计也和之前的水平大相径庭。

　　“程松患者在吗？”门诊的护士喊了一声，打断了牧凡的思绪。

　　轮到他们进去了，牧凡拉起程松，带她进了门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