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的环》爱家威

14、落难

　　第二天早上，牧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头疼得他直皱眉。

　　睁开眼看到程松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胳膊，脸贴在他胸口，一副非常亲密的样子。

　　牧凡心里顿时一片柔软，他想到昨晚程松努力想要照顾他的样子，心里甜丝丝的。

　　牧凡低了低头，在程松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程松这时候也醒了过来，额头上的触感让她眨了眨眼，突然抬起头，学着牧凡的样子，吧唧，很大声亲了一口，只可惜亲在了牧凡的下巴上。

　　牧凡笑了起来，趁机在程松柔软的嘴唇上补了一个戳儿。

　　逐渐的，牧凡收起来了笑容。

　　他想到了现实情况，他现在没有稳定收入的工作，没有存款，很可能交不上下个月的房租，甚至吃了这顿不知道还有没有下顿。

　　他这样，没办法达到婚配中心要求的经济条件的最低标准了。

　　这种情况，他只能跟程松解除婚姻关系，让程松回到福利院，等待下一个经济条件好的人和她婚配。

　　而为了治疗基因病，牧凡可能要被迫接受一个陌生女人。

　　其实牧凡心里明白，以他自己的外在条件，会有很多女人愿意养着他。

　　但是他不想。
　　但凡他能接受这种命运，他就不至于落得这样的境地。
　　宁愿死，也不想被别人圈养。

　　牧凡把怀里的程松抱得更紧了些。

　　程松乖乖被抱着，圆圆的眼珠无辜地睁着，偶尔眨眨眼，纤长浓密的睫毛忽闪着，这是对身边的人全然信任的放松姿态。

　　牧凡吸了吸鼻子，他多希望时间就这么停下来，就停在这美好的时刻，他不需要再去面对现实。

　　在床上躺了一阵子，程松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程松抬头看着牧凡，“饿。”

　　牧凡长长吐出一口气，起身。不管怎么样，生活还得继续。
　　“我去给你做早饭，你再躺会儿。”

　　程松也跟着起来，安静地撇着腿坐在床上，她的肩膀很薄，穿着宽松的白色棉布小吊带，一根带子从肩膀上滑下，搭在胳膊上。不太大的胸脯形状姣好，在吊带里若隐若现。

　　程松专注地看着牧凡，眼眸清澈，微微张着泛着粉的嘴唇。

　　牧凡看着这样的程松，顿时觉得某处有些热，他正是年轻力壮的岁数，又是大早上的……

　　牧凡强压下自己不分时候的生理反应，起身去给程松做早饭去。

　　吃过早饭的程松，乖乖地坐在床边，让牧凡帮她穿好了衣服。
　　牧凡开始收拾起程松的衣服和日常用品。
　　他得把程松暂时送回福利院了。

　　心里像是被用手生生撕扯出了一道大口子，血肉模糊，让人疼得发抖。

　　程松看上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并不知道牧凡在做什么。

　　牧凡心想，这样也好，难受的只是他自己，对程松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最起码，在心里，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我会努力找一条出路，会把你再带出来的，希望那时候，你还能在等我。

　　牧凡正在整理东西，突然电话响了。

　　看到上面显示的号码，牧凡沉默了一阵子，接通了。

　　“喂，哥。”牧凡低声说。
　　“小凡，哥来看看你，刚下火车，你给我个地址，我打车过去。”牧平，牧凡的大哥，在电话有些情绪不明的声音。

　　牧凡的心突然变得又慌乱又气愤，一声招呼都不打就突然来看他，这不是关心他，这是在强迫他。

　　但那时自己的亲哥哥，在牧凡读高中前，牧平这个哥哥一直对他都挺好，最起码比他的姐姐牧娜要好。

　　“我坐上出租车了，直接跟我说就行。”

　　牧平的声音传来，牧凡心里叹了口气，把地址说了。

　　“那先挂了，待会见啊。”牧平先挂了电话。

　　牧凡愣愣的看了会黑屏的手机。
　　很烦躁。

　　在这个小县城，从火车站打车，十分钟就能到他家。

　　看着屋里收拾一半的行李，牧凡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

　　简单理了理东西，腾出个地方，放上唯二的两个塑料凳子。

　　“我哥待会要来看看咱们，阿松别怕啊。”牧凡给程松输了梳头发，现在程松的头发已经长长了很多，能垂到肩膀了，乌黑柔顺，跟刚来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

　　牧凡摸着程松的头发，心里舍不得的感觉更强烈了。

　　还不到十分钟，牧凡就听到了敲门声。

　　上次见到牧平的时候，还在两年前，他们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意外死亡，牧凡和大哥在葬礼上见过，之后，他继续回学校上学，牧平和牧娜就再也没联系过他。牧凡靠着之前的一些存款，加上课余时间在培训机构当助教，勉强生活。

　　此时的牧平，让牧凡差点没认出来。

　　牧平比牧凡大九岁，今年也才二十九岁，明明该是男人壮年时期，但看起来却很老气。个子很高却身形单薄，脸颊消瘦，颧骨突出。眼窝凹陷，眼神也有些无神。

　　“哥，你来了，请进。”牧凡开门。
　　牧平点点头，进了门。
　　牧平看起来有些恍惚，眼神也有些躲闪。但却在不着痕迹地环视周围的房间。
　　“我正准备搬家呢。”牧凡解释。
　　牧平又点点头，“嗯，挺好。”

　　牧平比牧凡还要高几公分，但后背微微有些佝偻。他看到卧室床上坐着的程松，顿时一脸意外的惊讶。

　　“哥，这是阿松，我现在的妻子。”牧凡把牧平带到卧室。

　　牧平站在床边，一脸戒备地低头看着床上的程松。

　　程松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牧平，只看了一秒钟，就转开眼睛，挪到牧凡脸上。

　　“她？”牧平对程松的反应更加意外。

　　程松现在笑脸绷得紧紧的，看着挺认真严肃的，估计牧平没看出异样，只是觉得程松不想搭理他。

　　牧凡把牧平拉到餐厅的塑料凳子上坐下，“哥，我是在婚配中心找的阿松的。”

　　牧平一听，心里明白。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能找这么个人？”

　　牧凡吸了口气，努力保持平静，笑着说，“没想到哥你还挺关心我的。”

　　牧平不做声了。沉默了一阵子，问了句：“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哥怎么样？”

　　“挺、好的。”牧平的手插在裤兜里，看上去有点紧张。

　　“哥，我给你倒杯水吧。”牧凡想起身。

　　“哎，不用了。”牧平起身制止牧凡，眼神往卧室瞥了一下，“有些话，出去说吧。”

　　牧凡有些不悦，“阿松她没关系。”

　　“真不方便，算哥求你。”牧平低声说道，手还在裤兜里插着。

　　牧凡点点头，跟牧平开门下楼。

　　在两栋楼中间过道里，牧平停下来。

　　“这两年，我挺想你的。”牧平说。

　　牧凡看向别处，点点头，“嗯。”

　　“有些事我也没办法，你别怨哥哥。”牧平靠近一步，低声说。

　　“没啥可怨的。”牧凡低着头，掩盖自己发红的眼眶。

　　牧平默默地又靠近些，突然从裤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毛巾，从后面突然捂住牧凡的口鼻。

　　还没来得及挣扎，牧凡就觉得眼前发黑。

　　彻底晕倒前，牧平还在他耳边说：别怨哥哥。

　　牧平揽着牧凡靠在他肩上，旁人看来，就像是哥俩搭着肩站着。

　　牧平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过来吧。”

　　不一会儿，就来了两个男人，开了个毫不起眼的破烂面包车，帮牧平一起，把牧凡抬到车上载走了。

　　这时，程松还在家里的床上安静地坐着，等着牧凡回来给自己做午饭。

　　房子里摆着还没来得及收拾完的衣服和用品。家里属于程松的东西，比牧凡自己的多很多。牧凡真的很努力地想要把自己的妻子照顾好。

　　程松一直坐着，直到肚子饿了，牧凡也没回来。

　　她想说“饿”，但是牧凡没回来，她不知道该对谁说，所以就依旧保持沉默，她饿着肚子继续等着。

　　直到天黑了，街上的路灯都亮了，照进漆黑的室内，牧凡还是没回来。

　　程松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她眨眼的速度越来越快，突然，她的皱起眉头，紧紧闭上了双眼。在她后颈的皮肤上，出现了一个极小的小红点，凑近了，可以闻到略微的皮肉烧焦的味道。

　　与此同时，在一个大厦办公室内，一个坐在电脑前，西装革履的女人，突然从屏幕上移开眼。她手腕上戴着的女士手表突然发出了“嘀嘀”的声音。女人食指按在表盘上，指纹识别后，表盘打开，里面是一个微型定位器，一个红点，在一个位置上持续闪烁。

　　女人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轻松神情，低声说道：“你终于要回来了，程松。”

　　大厦的侧面，镶嵌着 “代氏集团”四个字。大厦外，是繁华的大都市街景，街灯和车灯连成一条条线，仿佛在指引着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