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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太后 ...

  •   太后

      朝堂上的风总是一阵一阵的,不是东风弥漫,便是西风飘过。这让桓彝很不安。
      何郎官出入宫候爵府,自然擅判风势。只是怎么听说庾氏也风头难敌王谢,要知道,本朝太后庾文君可出颍川自庾氏。
      太宁三年闰八月二十五日,晋明帝去世。闰八月二十六日,皇太子司马衍即皇帝位,是为晋成帝,尊奉母亲皇后庾文君为皇太后。司马衍即位时,年仅五岁,由于司马衍年幼,所以由其母皇太后庾文君临朝听政。司徒王导录尚书事,与中书令庾亮共同参辅朝政。
      此时的皇帝,只不过是个少年
      这庾亮姿容俊美,善谈玄理,举止严肃遵礼,但本为太后之弟,乃外戚,自有坐大之愿,因此对王导势力格外排斥,彼时谢家虽有名望,但可用之人还未成长,仍属后继无人之势。
      桓彝不屑庾亮专横,但又无奈,儿子桓温又打伤何郎官鼻子,这一切都让他看不到前途。
      哪知,仆人送来了拜帖,是何郎官所呈。
      桓彝惊愕,难不成这何郎官要索赔?
      拜帖内写,何府新得永嘉牡丹数丛,特请桓温于仲春三日夜赏牡丹。

      谢安从自家花园洞里钻出来,已沾了一身泥。这一身也没人认出他是谢家子弟了。
      以前听闻桓兄长最爱在市井间闲逛,那不如就去市井看看。走出乌衣巷后街,绕过秦淮河,谢安亦不知去哪里,站在街头发愣。
      忽然身后有人把他抱了起来,谢安挣扎,那人把他举得更高了,还哈哈大笑起来,正是桓温。
      “桓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出来找你?”
      “我根本不知道,只是这几日父亲刚解我禁足,就出来玩耍,没想到看到你……这倒霉样子,怎么搞得?”
      “我从花园水洞钻出来的,不然我父亲要么让我读书,要么让我去听他和大人们清谈。”
      桓温撇嘴,说道:“若我当皇帝,先下一道旨意,不准清谈。”
      谢安点头:“他们都是一天一夜的清谈,有时三日无日,我都听得睡了起来,起了睡。”
      “吃不吃麦饭糕?”桓温道:“我给你买点?”
      “我父亲说那是北人吃的。”
      “准确的说,是身在建康的北人,思念北方时吃的。我们故土已落入赵国手里,大家才跟着王室南迁。总有一天我们会打回去”,桓温说道。
      小谢安似乎觉得打回去这件事还很遥远,眼睛却盯着路边一个妇人。妇人穿着破旧的麻衣,袖口处都掉线了,怀里抱着一约莫二岁孩童。那孩童只穿了上袄子,下衣却没有。虽然是仲春季节,但天天下雨,有些微寒。妇人面前摆着一个地摊,说是地摊,其实是两个石子压着一条新裤子。
      谢安走过去,问道:“你这有裤子,为什么不给他穿上?”
      妇人看看谢安,并不理他。桓温走上前,又说道:“问你话呢?”
      妇人说道:“穿上了不冷,但肚子会饿;眼下只有卖掉裤子,换口吃的,这条裤子还是我攒了两个月的钱,买布料做的。你们说,我眼下是该顾肚子,还是该顾裤子?”
      小谢安一摸口袋,发现自己并没钱,就伸手跟桓温借。桓温掏出几枚沈充钱递给那妇人,妇人接了,并不言语。
      桓温看那妇人既不喜,也不愠,不由纳闷,问道:“你是嫌钱少吗?”
      妇人道:“并不嫌少,只是你们救我一时,后面钱若花完了又该如何是好?”
      小谢安默然,之后说道:“你要是也姓谢就好了,或者让这孩子到我家,让他也姓谢。我年龄小,帮不上忙,只知道姓谢的都有些钱……”
      妇人怒道:“祖先姓氏,岂能为口饭吃说改就改。”妇人抱起孩子,拿起地上裤子,竟然走了。
      桓温叹道:“安石,好心确实不一定有好报。”

      几枚沈充钱摆在太后寝宫案上,庾太后在听宫女禀报,那宫女与适才在市上抱儿卖裤的妇女竟然面容相似。
      庾太后琢磨道:“小谢安真乃嘉材,从小就知道谢氏之姓的便利。贞娥,这次体察民情,暗访人才,你做的很好,只是委屈你了……”
      贞娥道:“奴婢一介寒人,能得娘娘照拂,已感恩涕零,何谈委屈。”
      寒人,往往与士族对举,他们宗族弱小,力量单薄,得不到把持乡议的大姓、冠族的品第、推荐,往往仕进困顿,沉滞下位。宫里中书舍人,宫女也都由寒门之后担任。
      此时,李舍人送来一个金丝笼子,问道:“娘娘,这是您要的北疆蝗神降临地区的使者,是驿使十万火急送来的……”
      太后说道:“打开吧。”
      李舍人小心翼翼打开笼盖,又生怕蝗虫跑出去,手捂着笼口。
      太后捉出一只蝗虫来,小心翼翼抓着它的爪子,说道:“蝗神啊,蝗神,念我朝皇帝年幼,百姓积弱,请这些蝗兵使者们食祭之后,赶紧回去吧。”
      太后说道:“李二,将蝗神使者贡起来,请南天师道的陆修静带领几个道官进宫,为蝗神诵经吧。”
      李二喏完,退了出去。
      又有小舍人来报,何郎官已请王谢高门子弟一众,到其府赏牡丹,美其名曰少年春夜宴,参加人等不得大于十五岁。
      舍人走后,庾太后问贞娥:“贞娥,我弟弟庾亮那边,不要走露风声。”
      太后为幼帝考虑,对外说起,是给皇帝找些少年玩伴,对内而言,太后自己心明,皇帝若无依仗,会一直被外戚捏在手中。
      所以,这些王谢家的少年子弟,在少年时代就成为皇帝亲近的人,将来何愁不担大用。
      谢安自然在太后的考虑范围中。

      桓彝看到何郎官的拜帖,纳闷了一天,这桓温不会在府中埋下伏兵报复自己儿子吧,后来,他又打听到不少王谢子弟被邀请了,这下他坦然了,然而,忽地又害怕何郎官当着众人面给桓温难看,可又想以桓温的牛脾气,怕是会给何郎中难看,可是,给了何郎官难看,那岂不又遭人笑话?
      这一天直到晚上,桓彝都是在胡思乱想。

      桓温与谢安玩了半日,最后谢安困了,趴在桓温背上睡着了。
      朦胧中,谢安闻道了一种味道,来自俊美的少年桓温身上,浓烈的青草气息,他不知这是什么,只是觉得很诱人。
      桓温闻道谢安身上的,可能是奶香气,毕竟在桓温眼里,谢安还是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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