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千佛不爱笑

2、第二章:人声鼎沸

　　第二章

　　剩下一个提刀黑衣人，单臂带血水，瘸脚。
　　君非青虎口咬住剑柄，眼眶微红。其实他腿都有些站不稳 ，他不怕死，怕疼。
　　剑尚未不露寒光，黑衣人率先出手，君非青表面上躲得绰绰有余，实际上他的确是只会躲得绰绰有余。
　　檀香留影。
　　“皇族的狗崽子……”黑衣人似乎扯到自己的疼处，下手更狠。二人就这么一砍一躲来到了外院。
　　不要问我们堂堂的四皇子殿下为什么不使轻功跑路，因为他的腿软到不能用轻功咯。

　　“非青拔剑啊！”虞十一瘫倒在地上，肚子流血有一会儿还没断气，他估计得被这不成器的四皇子气断气了，“你打不过就跑！跑啊！”
　　君非青被喊得一愣，竟拔出了剑。
　　“《静度剑式》怎么教的”虞十一扯了扯自己左半边的腿，心灰意冷，跟看猴耍一般瞧着二人。
　　“不动胜有动，剑无名，人无形。至胜不须狠，剑式有乾坤。”君非青背诵得字正腔圆，尾音带些颤，顺势右转身还踹了那黑衣人一脚，剑尾往人肚上一撞，那人大是被撞到伤口，吃疼一声“呀”便昏倒了。
　　“对……留活口没”虞十一好不容易才坐起来，方才他这个大成七品生生宰了五个大成六品，不受点伤都说不过去。“你个小废物，耍嘴皮子可还行，到正经比武就不会动了。”
　　君非青未定神，往那黑衣人的后脚跟削了一剑。虞十一继续说：“这些人八成就宫里那波，仗着天高你爹远，想把你弄到去见你娘。”
　　“舅舅你可闭嘴吧，非青可无心储位之争。”君非青把虞十一扶起来，一个踉跄差点两个人都摔跟头，幸亏虞十一的手还有点力气。
　　“你无心你无心其他的皇家崽有的是黑心。”虞十一捂着肚子的伤口吃力站起，“我已经让老十来接你回京城去。过几天你十一舅舅再跟过去。”

　　君非青笑了一下，把虞十一安顿好后独自一人在几具尸体旁边打转。他捏鼻子，挽袖想翻开这些人的衣物，又觉得不妥，在袖里掏出块丝巾翻着。
　　皮肤干燥身上臭，长途跋涉没洗澡就来清远，的确……可能是宫里派来的，可是宫里不留除暗卫，蚁群或鸦客有刺青的士兵或护卫，这个刺青……似蛇又似龙，说实话还有点像蜈蚣。四皇子皱眉，起身就去书房内摸了张纸摹了下来。
　　说真，要是这四皇子不是皇子，早该是宫内的御用画师。当年五岁只看一次就可以闭眼画出千里江山图，一笔不差。皇帝当时拿这事跟半个宫里的人炫耀 臭屁了好一段时间，南疆绘画名家南宫岩和北漠神符老道北泽风都专门来宫里说要收君非青为徒，就连太白山的老道空川子都送来了请帖说上太白一叙。
　　天赋自有的君非青画着这刺青倒是有些生寒——一个画师对图案的感觉，让他此时心里有点发毛。
　　君非青很少在□□，他爱静爱美人，就差人在嫣语阁后头的小河对岸修了个住处，平日没事便在亭子里瞧着对岸的灯火通明嫣语阁，心中一片不舍一片惆怅，而今看着官府和虞家的人在来来往往。他不由看了嫣语阁，那里已经熄灯，此时过三更了，渔火也黯淡，即使遇袭此事惹了虞老十不少话，不过还是觉君非青年轻，应是被吓得够呛便不多教训了。
　　其实我们的四皇子一点都不怕，就是看着河里依旧亮晶晶的，抬头看了星空——原来是天上的星河织起了人间的灯火，映在潺潺流水里跟这尘世问好。
　　“明日就要离开清远了。”虞老十对君非青说。
　　老十的右手断了一根食指，不过所幸他是左撇子，对他制毒制药制香没啥障碍，老十看上去比十一还年轻，听说挺会保养，嫣语阁的胭脂水粉有一些都是从他那买的。
　　“是啊。回京城的路上还请十舅舅多给非青制些安神香。”君非青垂眸，“此次离去也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虞老十重重拍拍四皇子的肩头，“此次回去多多留心。在京城，虞家难保你。”
　　“……性命天注定。”

　　一个小乞丐手里的瓷碗掉在了地上，四皇子还没看清他的神色，就见他匆匆跑入了巷子。
　　虞老十察觉，正想追上，君非青摇摇头，阖眼坐上了小船，无心去追。
　　——
　　小乞丐匆匆跑到了巷子末又从狗洞里头钻走，一个冷峻少年正在擦刀，一旁倒着两个大成三品的黑衣人，没死，奄奄一息罢。
　　“老大老大！那个小富人要，要回京城！”小乞丐半抽泣，他实在舍不得这个每天送糕点送书的好心人，糕点他得到老大的允许就吃了，不过那些书和刀剑他自己不会就都给了他老大。
　　小头头没有说话，一边的小弟就开口了：“人家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次刺杀他都差点死了，怕，怕是不敢回来了吧……”小乞丐小声嘀咕。
　　少年站起来，背身走了，没理会两个跟班的闲聊。
　　小弟带着小乞丐，给了他一个眼色让他别多说。

　　“明天去京城。”

　　小弟问：“头儿，么去啊……我们要马没马，也不认识路……”
　　小乞丐点点头，他舍不得小富人，也舍不得清远。

　　小头头没说话，安静闭眼养神。
　　小弟大概明白了，明日可能要干票大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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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君非青就整理好衣服，御马去了嫣语阁。嫣语阁一大早就开了，有些是留宿后被自家娘子拽出来的，有些是大早来送花送香料的。
　　不过今儿个比往时热闹，贺家有人送来了一车珠宝，为了让阿鸢姑娘年末来他们贺府上跳一支舞。
　　乌骓放慢脚步，君非青牵着马绳打量这些珠宝，冷笑了一声，便下马上楼了。
　　阿鸢不会因为这种东西就随便把自个交出去，她倾心的那一款式是林秀才那种文弱书生，不过林秀才又不识情趣，只知道读那两个圣贤书，跑去京城了。
　　君非青跟阿鸢姑娘有五年的交情，二人情同姐弟，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性格，恐怕这次是遇到一个难缠的客人。

　　莲儿今日早早就来到了嫣语阁，她听说四皇子遇刺便想好好看君非青有没有事，不料却得知人家要回京城，皱着眉头心情不佳。
　　“阿鸢姐姐，我来了。”莲儿推开房门，看到阿鸢正在梳妆打扮，不过好像眼眶红红的，“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小姑娘气呼呼地放下新做来的衣裳，凑在阿鸢旁边。
　　阿鸢摇摇头，笑着推开了莲儿。
　　“四皇子人不坏的，以后要多关心一下他。”
　　莲儿脸一下红了起来：“他坏得很，对哪个小姑娘都好……”
　　阿鸢笑着摇摇头，给了莲儿一只钗，没有多说任何话。
　　“阿鸢姐姐你先换衣服吧，莲儿先去外头了。”
　　阿鸢看着莲儿逃窜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见到李秀才也是如此。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人和镜子里的阿鸢。

　　君非青御马过集市之时，瞥见了有人叽叽喳喳围在一起没多看就御马离开集市了。

　　小头头眯着眼看着四皇子远去的背影，没有打算理会周围人的指指点点。他迈开腿打算走时，有人一棍子打在他的肩膀上。
　　“狗娘养的，偷人东西，乡亲们揍死这小王八羔子！”
　　几个壮年人抄起家伙就往小头头身上打，小乞丐被小弟捂着嘴巴，眼睁睁看着小头头被人打得半死。
　　“王泉，你放开我！”小乞丐扒开王泉的手，“老大会被打死的。”
　　“小羹乖。”王泉咬牙不去看，“头儿说不用管他。”
　　小头头皮糙肉厚，脑袋生生挨了两下板砖才倒地，不过没人停手。这种□□上的疼痛倒没什么，只是看着君非青远走的背影有点难受。
　　忘了是自己太邋遢了？
　　他是高高在上的四皇子，怎么可能认出自己
　　“钱还回来！钱在哪呢”
　　小羹拽着王泉的衣袖，不争气地哭了，大声嗷叫：“别打了！别打了！”
　　没人理会他。
　　王泉瘫坐在地上，他也拦不住小羹。
　　“钱在这里，别打他了。”这声一出，忽然几个壮汉安静了。
　　小头头躺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小羹手里的钱袋被壮汉拿走。他倒地不起，觉得有些累，缓缓闭上了眼睛。

　　集市又恢复了平日的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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