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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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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那老仆走后。鹿清轻声道,“巫沉,我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大匠妙手,鬼斧神工,何等让人崇敬。可是为何她现在确实不寒而栗,如芒在背?
巫沉看见她粉颈两侧寒毛都起来了,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别怕。”
鹿清一反常态,突然握住了巫沉的双手,“巫沉,若是铸剑山庄真的有通灵之果,只怕……”她的嗓子陡然干涩到几乎无法说下去,“……我只怕,她可能比谭家庄的那位好不了多少。”
“你想救她?”巫沉问。
“这世间,总得讲个道理。”鹿清看向巫沉,目光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犀利,“人总是瞧不起妖魔,觉得妖魔残害无辜,杀戮成性。可是谭家庄的那些人,他们做出来的事情,连妖魔都不齿。这不对,这世道不应该是这样的。”
巫沉在心中悄然一叹,有些唏嘘,又有些骄傲。
瞧,他的小姑娘,比那些满口圣贤的伪君子们更一针见血。他笑了笑,“好,那我们就查清楚,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鹿清没有想到他一点迟疑都没有,就开口答应了下来,“啊,那,那是不是会给你添麻烦?”
巫沉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轻声道,“人之所以有别于禽兽,就在于人有仁爱之心。会同情,知羞耻,懂礼让,明辨是非。若是他们连这些基本的都做不到,他们也就不能被称之为人。通常我们称呼他们为,畜生。”
他简单而有力地总结了一句,“再说,除魔与卫道,本来就是两件事。”
鹿清突然觉得她眼中的巫沉变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虽然看着巫沉,但就是看见了而已。可突然之间,她再看巫沉,便仿佛他一下子走进了她的眼睛里,整个人都清晰、明亮了起来。
鹿清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并不是错觉,脸颊不自觉地微微发烫。
巫沉头一次见她脸上有淡若轻粉的羞涩之意,微微一挑眉,笑着问,“怎么了?”
鹿清轻叹一声,“不知道啊,好像我的眼睛一下子好起来了。”
巫沉没听明白,伸手去摸她的眼睛,并凑过去细看,“你的眼睛还不舒服吗?是不是昨夜哭太多了。”
刚醒了出来找他们的虞季堂:……啊~我要是再信你们之间清清白白的,我就是个傻子!
没一会儿,山庄的弟子过来请他们赴宴。
今日的宴会因为一下子来了两位神宫的神侍,铸剑山庄上下都不敢怠慢。几乎重要的人物都出来作陪,以示重视。但是没有必要的人一律都没能露面,比如另外客院中住着的那对叔侄,比如杜晓玉。
这让让鹿清有些惊讶的。就她这么一位女客,居然没有让杜晓玉来相陪,少庄主铁之澜倒是来了,眉宇间的沉重,鹿清都恨不能找两根棍子给他撑一撑。
席间的往来客套自然不需要鹿清开口,她也乐得轻松,低头挑好吃的吃,嘴忙、眼忙、耳朵忙,一刻也没闲着。
酒过三旬之后,巫沉开口,“铁庄主,这次我们登门求剑,事先也不曾打听,确实冒昧了。要是庄中事务繁忙或是不便,我们以后再说便是了。”
谁知铁萧的回答大出他俩的意料,他豪爽地大笑,“巫神侍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不过一件神兵,放在别处或许千难万难,但在我们铸剑山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铁之澜陡然色变,“爹!”
铁萧一眼瞪了过去,“你喝多了不成?”
铁之澜迎着他爹的目光不过数息便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不再说话。
铁萧一举杯,对巫沉和虞季堂道,“犬子没见过什么世面,不成气候。要是能有机会拜入神宫门下,跟着哪位大能修行几年,那才是三生有幸。”
这是用一把神兵换一个进入神宫修行的机会?
虞季堂扫了巫沉一眼没有开口,他又不是真的傻子,这个人情是巫沉讨的,自然不用他开口。
巫沉想了想,“此事不难。不过,我们确实不急,若是贵庄却有难处,我们明年再来也可以。”
“不用不用。”铁萧高兴地连连摆手。“明日便可给鹿姑娘设计草图。”
鹿清故作欢喜的样子,“真的吗?”
铁萧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鹿清想了想,“可是……”她望向铁之澜的方向,可是铁之澜居然低着头,一定跟她沟通的意思都没有。鹿清立刻换了套说辞,“我还从来没见过怎么打造兵器呢,我能不能去万炼峰看看?”
铁萧略一思索,“无妨。”他对一个弟子说道,“明日你便带着贵客去一趟万炼峰。”
那个弟子忙抱拳称是。
鹿清便不再说话,端着一张明媚的笑脸向铁萧敬酒。
铁萧虽然不知道她到底跟巫沉是什么关系,但是两人出则同行,入则同寝,不管以后是不是夫妻,但此刻必然是巫沉心尖上的人,他不敢轻易得罪。忙举杯应和。
席间觥筹交错,不少人都喝得有些多了。
巫沉也面颊微红,仿佛不胜酒力。鹿清暗自撇嘴,恐怕除了自己,没有人看见他举袖饮酒的时候,那酒全倒入袖中的灵囊里了。
众人喝得有点高了,比手画脚,场面不太好看。铁萧便让庄中弟子献了剑舞。虽是男弟子,身材不错,面貌清秀,身手矫健灵活,两柄宝剑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煞是好看。
鹿清拼命鼓掌,小手都拍红了。
见她如此捧场,铁萧不由得意,又让几个弟子表演剑阵给她看。
鹿清捧场地好话滔滔不绝,逗得铁萧和铸剑山庄的几位掌事不时大笑出声,注意力全放在了他们三人的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一直安静的像个假人的铁之澜悄悄地溜了。
鹿清眼角的余光从来就没离开过铁之澜,见到这一幕,她顿时大声叫好夸赞,逗得众人越发兴起了。
但席下,她悄悄伸手戳了一下巫沉。
巫沉没反应。
鹿清奇怪,转过去看他。他一脸平静,眼神却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他们好看?”
鹿清愕然,但还是十分公正地评价,“好看啊!”
巫沉这次是真的端起杯一饮而尽。
这家伙在干嘛?莫不是真的喝醉了?
“你怎么了?”鹿清扯了扯他的袖子。
巫沉不搭理她,自己给自己满上,主动举杯敬了铁庄主。
巫沉从不随便夸人,可要是夸起来,能把对方夸得不像人。
他以一种公正点评的口吻道,“世间兵器,能与主人心意相通者,凤毛麟角,可遇而不可求。贵庄妙手,点石成金,金中生灵。此等神技,世上无双。”
能得未来的神官如此夸赞,铁萧的自得和骄傲无法用言语形容。索性亲自下场,用铸剑山庄庄主的佩剑一舞。以示尊重和回敬。
鹿清的笑容勉强了起来:你一个中年大汉,舞得再好,也没有青葱水灵的弟子们好看啊。
巫沉和虞季堂却极为捧场,两人轮番夸赞,席间顿时掀起了新一轮的敬酒高潮。
一直喝到月上中天,铸剑山庄的掌事们都喝趴了好几个,包括铁萧也已经明显的口齿不清。
鹿清瞧了瞧身边的两位,巫沉虽然坐得端正,但是面颊绯红,眼波的流转明显慢了下来,不再似平日看人时,如羽毛轻落在人心间,如今一眼看来,目光仿佛承载了许多东西,如水一般,能动人,也能淹死人。
鹿清被他看得心如鹿撞,心道:我滴乖乖,都说红颜祸水,哦不,是蓝颜祸水,果然不错,这厮要是放出去,天下女人为他大乱,那简直理所当然的一塌糊涂。
而旁边同样被酒意增添了三分颜色的虞季堂,早已经被鹿清遗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巫沉坐了一会儿,似乎清醒了一些,便扶着鹿清的手臂站了起来,向铁萧告辞。
铁萧勉强说了几句不知所云的客套话,巫沉微笑着点了点头,便搭着鹿清的肩膀走了出去。
虞季堂慢慢地跟在他的身后,虽不至于要人扶着,但明显也是步履有些不稳。
有弟子提着灯笼引三人出了宴会之所。巫沉没有着急走,反而站在路边停了下来。
鹿清有些奇怪,“怎么了?”
巫沉一笑,“喝得有点多,稍吹吹夜风,清醒一下。”
那个弟子闻言便停了下来,“我让人去取醒酒汤来。”
巫沉摇摇头,“那倒不至于,稍吹一吹就好。你把灯笼给我,也早些休息去吧。”
那弟子惶恐,“这如何使得。”
巫沉笑道,“贵庄的几位掌事都喝多了,我看今晚服侍在一旁的弟子并不多,恐怕照顾不过来,你只管去就是。我们其实喝得量正好,一会散步醒酒就回去了。”
那弟子还道再说什么。
虞季堂嗤笑一声,不耐烦跟他好言好语,“你个傻子,人家花前月下,你杵在一边算是什么事?”
那弟子顿时恍然,将灯笼递给了鹿清,一脸窘迫地跑了。
待人走远了。
虞季堂才低声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巫沉用眼角睨了他一眼,扶着鹿清的一只手从鹿清的左肩移到了鹿清的右肩。两人之间仍然隔着距离,但是亲密的感觉却是格外刺眼。这样还不足够,巫沉淡淡地补了一句,“自然是花前月下,你杵在一边算是什么事?”
“呵!”虞季堂咬牙切齿,“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鹿清在一旁无声地看着他俩,眼睛在他俩的脸上转来转去,然后低头、耸肩、使劲儿抿着嘴,防止自己笑出来。
虞季堂望着面前这两个一个鼻孔出气的家伙,没好气地问鹿清,“你笑什么?”
鹿清终于憋不住了,笑了出来,“我……我觉得我才是杵在一边的那一个,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