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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悸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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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迷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散,露出了他们来时的路。
巫沉顾不得查看究竟,抱着鹿清飞快地沿着来路,离开了山谷。可是当他抵达谷口再回望的时候,山谷之中一片寂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巫沉只得抱着鹿清回到客栈之中。
在回来的途中,鹿清再次沉沉睡去,便是巫沉将她放在了床上,她都没有醒。
巫沉定定神,开始查看她的伤势。那道灰气本是冲着他的心房去的。但是鹿清比他矮了许多,所以那道灰气击中的是她的肩部。但是衣服并没有任何的破损。
巫沉略略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解开了鹿清的衣襟。雪色的肌肤从松开的衣领慢慢地袒露,巫沉捏着她衣襟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他闭了一下眼睛,一下子将衣襟褪到了肩膀。
鹿清的肩头有一团灰色的印记,若不是颜色不对,倒像是普通的撞伤。
巫沉伸手摸了摸,但是除了细腻的触觉,并没有其他的一样。他只好先用疗伤祛毒的药膏先抹上,并给鹿清包扎好。
这一番动静并不小,可是鹿清还是没有醒。
巫沉伸指抵在她的眉间,直觉她体内灵气翻涌,跌宕起伏。
灵气?半个月前,他替鹿清查看的时候,鹿清体内还只是一些单薄的先天灵气呢,难不成就这半个月各种偷工减料的打坐,她就能进步这么快?而且,那股灰气又去了哪里?
巫沉遍查无果,只能先帮她运气调理,又将几颗灵药化入水中喂给她。
鹿清睡了整整一夜才醒。一睁眼就看巫沉坐在床边靠着床架沉睡。不知为何,她心头压抑不知的难受,还没等她自己反应过来,泪水便不停地滚落。
巫沉听见了她的哽咽声,瞬间清醒了过来,“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鹿清哭个不停,“我也不知道,就是很难过,憋屈,想揍人。”更准确的说,是想杀人。
巫沉替她仔细地检查了一遍,“貌似暂时无事,你现在除了心情不好,想哭,还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吗?”
鹿清哭得都打嗝了,“没有,除了心里难受,其他的没什么感觉。”
巫沉看了看她的肩头,欲言又止,到底换了个话,“你在谭家庄的时候,也是哭个不停。那时跟昨日,是否发生了什么类似的事情?”
鹿清虽然哭得十分茫然,但是思路还是清楚的,“在谭家庄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女人。她说她是谭阮的妻子,被谭阮所骗,被谭家人禁锢在那棵树木之中,需要的时候就剖肤取血,受尽了折磨和屈辱。所以她才与妖魔结契,请妖魔帮她复仇。”
巫沉一下子抓住了关键,“她的血有什么特别,她与妖魔结契,妖魔可以获得什么?”
谭阮已经是两千多年以前的人了,也就是说那个女人被禁锢在绯木之中度过了漫长而屈辱的岁月,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人,绝对不是靠着力量的碾压与妖魔结契的。巫沉想到了他使用澄明术后看到的那血腥残忍的一幕。
鹿清看着他,没有回答。
巫沉的心情有点沉重,“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身份?”
鹿清摇摇头,“她说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那么昨日在山谷里,你是否有看到什么?”
鹿清摇摇头,“刚开始你带着我往上升的时候,我的心情越来越难过,当时的心境,倒是与在谭家庄有些类似,到了后来,竟然有想摧毁一切的冲动。就在这时,那些雾气就凝结在了一起,冲你刺了过来……”
巫沉感觉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为什么要救我?”
她明明知道,自己有些事情在隐瞒她,并不是一个表里如一的人。
鹿清有些嫌弃地抹了一把怎么都停不下来的泪水,当时就是手快啊,要是早知道那灰气会击中自己,她当时肯定就不那么干了。不过既然已经替他挡了一击,这个人情不要岂不是白费了?
让她想想,那些曾经在绯木面前山盟海誓的男女们都是怎么说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再稍稍改良一下。鹿清双目含泪,凝视着巫沉,“只要是为你,我愿意为你倾我所有。”
巫沉差点被这一句话震到失态。他从一开始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为了让鹿清对自己死心塌地,让自己有机会去挖掘她身上的秘密嘛?可是为什么鹿清说出这样一句话的时候,他丝毫没有如愿以偿的轻松和得意。
他凝视着鹿清,而鹿清水汪汪地大眼盯着他看得久了,有点斗鸡眼的趋势了。
巫沉一低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个淘气,我让你再胡说八道。”
鹿清顿时捂着脑袋哭得稀里哗啦的。
巫沉递了块帕子给她,“慢慢哭,别哭坏了眼睛。我去让他们送些吃食进来。”
鹿清嘀咕了一句,“铁石心肠。”
巫沉没有转身,也没有停下脚步,当他步出房门,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有多乱。他闭目静站了一会儿,这种情绪他从未有过,陌生而强烈,不可忽视,难以自持。
这不是神宫神侍巫沉应该有的情绪。巫沉缓缓睁开眼睛,又猛得合上。
“哎,怎么又是你?”楼下有人冲着他嚷嚷。
巫沉一看,竟然是虞季堂。他心中惊讶,虞季堂是为了通灵之果去了谭家庄,而后又说有要事。虞季堂虽然没说,他也猜得到,这要事十之八九,还是跟通灵之果相关。此刻虞季堂有出现在这里,难不成,铸剑山庄真的也有通灵之果?
“你怎么会在这里?”巫沉奇怪地问。
虞季堂几步窜了上来,“我先问你的。你怎么会在这里?鹿清呢?”他朝房间里望去。
巫沉挑挑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再告诉你我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嘿,你这人。”虞季堂冷哼一声,“你愿意说,我都懒得听。”说着,他就要进房间去找鹿清。
巫沉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大早的,你往她房里跑什么?”
什么叫他往姑娘房里跑,明明巫沉才是刚从里面出来的。
虞季堂就要跟他理论,巫沉却转身关好了房门,径直下楼去点早膳,这才回来。走到门前,平淡地问了他一句,“你还有事?”
虞季堂差点炸毛,“我跟你没事,我找鹿清。”
“她还没起来,现在不方便。”巫沉推开门,走了进去,然后转身,迎着虞季堂明显被吓到的表情不慌不忙地把门关上了。
虞季堂像个受了惊的孩子。
我听到了什么?
到现在还没起来,昨晚他们都做了什么?
虽说恋人之间亲亲密密也有,但是巫沉是谁?神宫里的道德榜样,君子楷模。自从他认识巫沉以来,听得最多的话就是,“你瞧瞧巫沉……你也学学巫沉……你要是有巫沉三分的样子……”
这个从来不曾露出破绽的伪君子为什么会成了一个色中饿鬼的模样,饥不择食到这种程度了吗?
虞季堂惊恐得在他俩客房的门前扎了根。
“客人,你要去哪里吗?要不然我给您指个道。客人?您稍让让,我得给里面的客人送早膳?”小二一脸苦笑,看着矗在客房门前的虞季堂。
虞季堂被小二叫回魂,他接过小二手中的食盒,“你,叫开门。”
巫沉其实在里面已经听到了外面对话,他无奈地打开了门,“进来吧。”
虞季堂拎着食盒走进客房,下意识地去寻找鹿清的身影。
而鹿清正仰面倒在床上,“生无可恋”地默默流泪。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虞季堂颤着嗓子问。
巫沉揉了揉眉心,接过他手里的食盒,懒得跟他解释,对鹿清道,“起来吃早膳。”
鹿清一咕噜爬了起来,跑到桌边盘腿坐下。
虞季堂恨铁不成钢,“鹿清,他对你做了什么。你告诉我,我给你做主。”
鹿清望着他,可是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虞季堂狠狠地瞪向了巫沉,“原来我只觉得你阴险,如今发现你是阴险又无耻!禽兽!”
鹿清接过巫沉递过来的热帕子,捂了捂眼睛,“你别误会,我的眼睛出了问题,一直流泪不止。跟巫沉无关。”
虞季堂愕然地看向她,仔细地看了看她的眼睛,发现鹿清确实没什么悲苦之意,就是一直流泪不停。可是这样的鹿清,像个清泉娃娃,倒是格外的可爱。“他真的什么都没做?”
鹿清摇摇头,“真的什么都没做。”
虞季堂看了一眼巫沉,心中暗自评论,真是连禽兽都不如。
鹿清见到虞季堂还挺高兴的,“你不是有事吗?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虞季堂,“我家长辈要我去铸剑山庄办点事情。那你们呢,不是去看病吗?啧啧,旧病未愈,又添新病,你这是怎么了?”
鹿清也哭了好半天,心头那股莫名其妙的郁燥排解了不少,再加上虞季堂这么一打岔,泪水渐渐收住了。“你才有病呢!”
“讳疾忌医不好,要不你们去药王谷请药王看看吧。”虞季堂真心建议。
巫沉将食盒里的早点一一放置到桌上,“先吃早点吧。一会儿我们也要上铸剑山庄。”
“你们去那里干什么?”虞季堂皱眉,莫不是巫沉暗中收到了消息?
巫沉淡淡扫了他一眼,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心虚,“鹿清没有合适的武器,所以我才上铸剑山庄,看看能不能为她打造一件趁手的兵器。”
鹿清:咦,什么时候的事?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巫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
鹿清:嘁,就知道,他又拿自己当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