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楼》绯山

6、第四回

　　这话乍看起来神神叨叨，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莫雪落没想明白，不过这不妨碍她接下来的行动。
　　只见她拽出发簪，小心翼翼地把外层纸上撒着的毒粉刮下来，涂在玉璧上，然后把玉璧包起来小心收好。
　　有句俗话叫做——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莫雪落现在主观认定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既然这样，那就一起毁灭吧。

　　因为途中两下耽搁，她比原定时间晚了许多才到达约定的地点，到达时已经是日出之际，金黄色的光将整个大地、森林、河流和人家镀上一层闪亮的金粉，好一个神清气爽的雨后清晨！
　　赵家庄是个小山村，村民大多聚集在一片空地上，只零星在外围散落几户人家。
　　她依照约定记号，找到庄子最南面三颗两人粗的大柳树，顺着左侧羊肠小路走到尽头，走到一个山坡脚下，继续沿着曲折山路向山里走，拐了九道弯后来到一个用黄土堆草草围成的小院。
　　这院子很久没有人打理，墙上、院中以及茅草房上都长满杂草。野狗和野猫在角落里龇牙咧嘴的打架，忽听一声哀嚎，只见野狗直挺挺倒在地上，猫被吓得尾巴毛炸开，嗖嗖两下溜走。
　　莫雪落不太高兴，怎么能这样欺负野狗呢。她快步走过去，见到此时院中站着一个黄袍老者，带着小徒弟，出手杀狗的便是那小徒弟。这二人面前跪着一位蓬头垢面的青年，青年似乎具有呆傻症状，搞不清楚眼前状况兀自嘴里嗦着个草杆发笑，边笑边磕头，口齿不甚清楚地嘟囔着什么恭迎两位高人，高人法力无边受我一拜。

　　黄袍老者内力深厚，早就听见外面有人，见来人还在外头鬼鬼祟祟不露面，大喝一声，“何人在此放肆，快快出来！”
　　莫雪落被这雷霆般的吼声震得两眼发黑胸中烦闷，吐出一大口黑血，她扶着矮墙不让自己倒下去，待平息后缓缓回答：“我是来送信的。”
　　弟子模样的青年往前一步，戒备着：“你是谁？姓崔的为什么不自己来？”，难道是在周围埋伏，想独吞秘密不成？那弟子回头看师父，想听听看师父的高见。
　　莫雪落心里表示大哥您恰好问了我想问的问题，我哪知道姓崔的为什么不自己来，也许大概是要借刀杀人整死我？不愧是偷偷摸摸的惯犯，下三滥的计谋上不了台面。
　　“且走过来，信放在水井旁大石头上。”黄袍老者开口道。

　　莫雪落一边上前一边暗暗打量二人。
　　看这二人穿着打扮，完全看不出来师承何处，而他们交谈说的均是一口流利官话，不带方言也就推测不出来自哪里。那老人绝对是有七十岁高龄的，可虽然满头白发皱纹爬满整张脸，就连眼睛也是浑浊不堪，但他面露红光，声音似钟鼎般铿锵有力，四肢裹在宽大道袍中却掩不住高大身形，武功绝非莫雪落所能及。而那青年先前跨上来的一步状似无意却隐隐暗合八卦术法，不可小觑。
　　走到井前，莫雪落依照黄袍老者的吩咐行事，之后便退在一旁。她只需静待他们拆开信件，同是天涯中毒人，这样便可以一同找崔柳上报仇。

　　“廖冲，你且去拿。”黄袍老道再次发话。
　　青年走上前来拿起信封，拿到手后他并未拆开，而是毕恭毕敬地奉上。不过老者并没有接，继续命令廖冲拆开信件。
　　廖冲依言行事，待拆掉最内层帛锦后，露出里面的玉璧，“师父请看。”全程他都闭着眼。
　　老道未接触玉璧，只是就着这个姿势瞧上一眼，眼中异色闪动一瞬，随即出掌，玉璧变成碎屑落到地上，哪还是之前价值连城的模样？

　　整个过程老道士的举动都显得他心思谨慎至极，越是这样莫雪落心中越焦急不安，趁这二人专注于玉璧上的信息，莫雪落准备开溜。
　　此刻日出之际朝露消散，四下寂静非常，院中四人只有那跪在地上的傻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嘿嘿直乐，发出不适宜的声音。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廖冲忽然双手抓住胸口，瞳孔剧震，口中嘶嘶吐气，大喊道：“师父，那信上有古怪，快救救徒儿！”
　　这信封只经过他与莫雪落两人之手，廖冲更不待细想，于是他身形似鬼魅般的出现在莫雪落身后，伸手变爪抓向莫雪落左肩，逼得她向右躲闪，踏出一步。甫一错开，莫雪落心中大警，仔细看周围环境后她发现，这与初到此地已有很大不同。
　　原来这寻常又不起眼的小院竟然被布置成包含奇门遁甲的法阵！

　　“小鬼头，拿命来！”
　　被爹爹和师父罩着做了好些年绣花草包的莫雪落，这一天之内心态辗转反复，不知后悔了多少次，当初没有好好跟师父学习方术和阵法，就连剑法到现在也才悟了□□成。前有实力不可测的老道，旁有出招无法估计的廖冲，还有一个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的人，此时她顾虑太多，心气不复以往，渐渐地在招式上落至下风。
　　“爽快爽快！好久没打的这么爽，还有什么本领都使出来吧！”廖冲却出手越来越快，变招也多，嘴上一刻也不闲着，“这招妙，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你师父是谁？”
　　“我师父是天下第一神秘人，寻常人根本见不到。”莫雪落随口胡诌，边灵活地躲闪，还要分心阵法变化。
　　廖冲不信，大声囔囔道：“天下第一？我师父才是天下第一！你师父不是！你竟敢看不起我师父，看招！”出手更加凶狠，招招不留情，形势变得愈发危险。
　　这一下‘回头望月’被莫雪落隔档住，廖冲又一个踏步，院中布置再次发生变化，莫雪落一不留神落入死门，眼前出现飞沙走石的乱象。
　　莫雪落被石头砸中，又被傻子的俯身横扫扫中右腿，她听到自己腿骨咔嚓断裂的声响，外加剧毒再次发作，再也无力支撑，只得跌坐在地，痛苦地闭上双眼。
　　我命休矣！

　　然而已到眼前的必杀之技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莫雪落落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她额头靠在来人肩侧，嗅到松木冷冽的香气，便知晓自己得救了。
　　在陷入昏迷前，她口中喃喃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