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间雪》圆滚滚的哟哟球

3、第三章

　　陆慎在这里安顿下来生活了一阵儿发现这秋空庵似乎真的与其他寺庙佛庵不同，比起说威严，秋空庵的生活似乎更加恬淡平静。
　　陆慎跟着阿皎他们上了几日课才知道，平日里附近几个村子的孩子平时都会到庵里跟阿皎他们一起上早课，学识字。
　　倒也不用往秋空庵交什么束脩，只是让几个孩子平日里在附近捡些柴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来抵学费，这样既给了这些孩子上学的机会，也不会让他们觉得自己是不劳而获。
　　村里的人习以为常，陆慎可是觉得有些惊奇。
　　这世道上一般都是富足人家才会送孩子上学读书，就连陆慎家里的下人除了在少爷老爷身边侍奉笔墨的，也没几个认字的。就是识得几个字的，也几乎只认识自己的名字。
　　这几个小小的村落里识字的孩子还真不少，有的家里连大人也能识得几个字，虽然写得歪歪扭扭的，那也足够让人惊喜的。
　　在看看平常秋空庵里百姓常来常往，跟庵里的师父们熟悉得像是村里的乡亲一般，再想想自己平常陪家中女眷常去的几处寺庙的肃穆而高不可攀，这秋空庵众人可称得上是平易近人。
　　陆慎心中有疑问也没藏着，找了个机会在跟阿皎一起进山的时候问了出来。
　　“大家原本就都是乡里乡亲的，哪有什么不同呢，再说平时庵里有什么事情都是村里的叔叔婶婶爷爷奶奶来帮忙，我们也没什么可回报的，反正平时我们也要读书，师父教村里的孩子也是顺便。多识几个字总是好的，说不得孩子有天分就能有些出息，以后也能照拂村里的乡亲。”
　　什么乐善好施，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陆慎想过所有的理由，却唯独没料到会收到这么实在的回答，那正因为这么实在，也才最让人有所触动。
　　陆慎在京城中往来的人家大多都是表面和气，背地里什么尔虞我诈、阴谋诡计也算见识过的。
　　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背后里给人插刀子的更是没少见。
　　这样淳朴又实在的一群人，他还真是第一次见，大家互相来往不只为利益，平日行事都报有一丝善念。陆慎突然觉得，他这次出来是对的。

　　在这一个月来，陆慎没事儿跟着阿皎在后山采采野菜，或是在庵的田里帮她打理打理菜地，简直是陆慎十几年来过得最舒坦自在的一段日子了。
　　可是，陆慎总觉得少了些什么，自己原本是想出来闯荡江湖的，此刻却沉溺于这平静的日子当中，实在不是将来的一代大侠所应为的。

　　“这山里都有些什么？”陆慎问道。
　　“野花野菜，再就是些野鸡野兔，这些日子你天天都来，还不知道。”
　　“不是，这些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再往里走。”
　　“那就不知道了，师父嘱咐过，不让再往深里去。不过，大概应该会有些老虎豹子之类的的猛兽。”
　　“你就没想过偷摸进去瞅瞅？”陆慎冲着阿皎挤了挤眼睛。
　　阿皎看着陆慎贼眉鼠眼的这一副模样，忽然觉得有点儿手痒。
　　“不行，师父说过，不能进去。”阿皎一脸严肃。
　　“好吧好吧，你别生气啊，阿皎，我就是好奇，随便说说的。”陆慎摇了摇阿皎的胳膊，睁大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她。
　　“那好吧，你可不许自己偷偷进山，不然，我就......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我保证，我发誓。”陆慎伸出三个手指，放在脑袋旁边，“我陆慎发誓，我要是自己偷偷进山，我就不得......唔，唔。”
　　阿皎捂住身边这张胡说八道的嘴。
　　“你别瞎说，佛祖就在前面庵中听着呢，回头真要灵验了，我看你上哪儿哭去。”
　　“怎么可能，我平时乐于助人，长得这么英俊潇洒，佛祖慈悲，哪舍得难为我呢。”
　　“你这人，好厚的脸皮，我看佛祖才懒得收拾你。”
　　阿皎伸出葱白的手指点了点陆慎的额头，又掐住他的脸皮往两边抻了抻。
　　“想不到你个大男人皮肤还不错。”
　　“咳咳，那是，小爷我可是天生丽质。”
　　陆慎的脸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阿皎揪的两下，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又不是姑娘家，还天生丽质。”阿皎抱着肚子，笑得不行。
　　两个人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初遇那天的地方，不禁相视一笑。
　　“你可真是个胆小鬼，我都没做什么，你就吓得腿软了，还有没有点儿出息。”
　　“你还没做什么，装神弄鬼的，还想做什么啊。不过说真的，你学女人哭还真学的挺像的，以前学过啊？”
　　“你...你瞎说什么，小爷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可能学过那个，我这是天赋异禀。”
　　陆慎有点儿心虚。其实，他还真学过。
　　小的时候家里祖母喜欢听戏，常请京城名角儿前来唱戏，他觉得有趣，就跟在戏班子后面偷偷学。
　　后来不知怎么就让他爹发现了，拎着棒子追了他三条街，命都给打没了半条，还跪了半个月的祠堂，这事儿才算是翻篇。
　　不过每当他跟他爹犯倔的时候，他爹总拿这件事儿出来笑话他。
　　“哎，不说我了，说说你吧。”陆慎急忙转了话题。
　　“我，说我什么？”阿皎指指自己，不太明白陆慎的意思。
　　陆慎挠了挠脑袋。
　　“你看啊，这庵里的师姐妹这段日子我见了个遍，对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了解，大家都是静字辈的，唯独你没有法号。若说是大家不喜欢你吧，可庵里人人都惯着你，我思来想去，怎么想都没有道理。”
　　“我也想知道啊，师父总跟我说，等我长大自然就明白了，难道我现在长得不够大吗，我怎么还是什么都不明白。”
　　阿皎捂着脑袋晃了晃，也是愁得很。
　　陆慎虽是个爷们儿，可在京城富贵圈儿里呆久了，人人都长着一颗九窍玲珑心，一听就知道这背后有些蹊跷。
　　念无师太他也见过，对阿皎最是疼爱，必不会害她，这么说自然另有道理，他又何必追根究底，徒增阿皎烦恼。
　　“念无师太这么说自有她的道理，你现在才几岁啊，离长大还远得很呢。”
　　陆慎拍拍阿皎的头。
　　“你们佛家不是有句话叫顺其自然，你就别自己想太多，也是我的不是，不该问这个。”
　　阿皎是他见过最纯真快乐的小姑娘，他总是不愿意见她烦恼的。
　　“这有什么的，你好奇也是正常的，这样说来，我也是有秘密的大姑娘了。”阿皎扬扬头，活像陆慎现在住所邻居李大婶家养的大白鹅，整天昂着头在院子里头迈着四方步嘎嘎叫。
　　“是，是，你是大姑娘，一个还没长大的大姑娘。”陆慎说完就往秋空庵的方向跑。
　　“那是，哎，不对，什么叫还没长大，那不还是小姑娘嘛？你给我站住别跑。”

　　打打闹闹回到庵中，陆慎虽然嘴上不说，心中还总是惦记着进山的。
　　阿皎是个姑娘，胆小害怕是自然的，听话乖巧也不能说是她的错处，只陆慎还是觉得阿皎缺了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淘气与大胆。
　　京城里的姑娘说是温柔娴静，可这逃学淘气的事情也是做得出来的，只要不出格，家里总是还愿意包容的。
　　毕竟姑娘家也就这么两年舒坦日子，等出了阁，要体贴相公，侍奉公婆，抚养子女，哪还有这样悠闲的日子了呢。
　　再看看阿皎，净少有淘气出错的时候，早上从不赖床，早课从不迟到，听课认真，作业仔细，师父师叔甚至师姐妹的嘱咐都听着记着，看着她这副乖巧的模样，再想想自家妹妹那个小天魔星，真是难得。
　　既然阿皎不去，自己可要进山探一探，自己这身功夫可不是白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