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琴与剑》冥歌by

2、第二章 白菜豆腐汤

　　管家婆婆端出刚出锅的熘肉段，厨房内弥漫着酱汁的甜味。慕子澈看着自己面前散发着几丝糊味的白菜炖豆腐陷入了沉思，豆腐已经煮的稀烂甚至汤面还漂着白沫。这是谁做的，，，？感觉好像猪食。
　　“哥哥～你尝尝白菜汤。这是我和荆王哥哥一起做的，特意给你做的！快尝尝！”慕子希推了推慕子澈面前的汤碗满眼期待。
　　慕子澈身躯猛的一震，马上回头看向婆婆，脸上写满绝望。婆婆你怎么忍心让这俩人下厨？！婆婆收拾着干柴火看了看慕子澈叹了口气，仿佛说；公子，老奴也没办法，根本拦不住啊。
　　慕子澈望着希希闪烁着的充满期待的星星眼，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掂起一勺汤，大拇指和二拇指掐住勺柄一饮而尽。
　　“哥哥，怎么样？好喝吗？”
　　“真不错，谢谢希希。就是有点咸。”慕子澈强忍着微笑，“啊，我去屋外舀点水，马上回来。”说完马上起身离开。荆王看了眼慕子澈的脸意识到不对劲又看了眼希希“我也去喝点水，希希去后屋拿多余碗筷吧。”说罢也追了出去。
　　慕子澈还没走多远脸色就越来越难看，结果刚出大门扶着墙就开始干恶。荆王紧跟着追了出来，见了慕子澈的惨状，自责涌上心头。虽然这个馊主意是慕子希出的，但是说实话做菜的时候自己倒是干劲满满的，他倒是没期盼过慕子澈会说好吃，只是希望能得到一句久违的 “谢谢你。”
　　说是吐，其实慕子澈没有吐出什么东西，因为他肚子里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一路上心里只想着赶路并没有在意吃住。赶来的荆王连忙扶住他，慕子澈只感觉一种无力感，腿软。
　　他被缓缓的扶着坐到了台阶上，眼前昏花，只是下意识的抓紧了扶着他的手，那臂弯绕过他的前胸很温柔很温暖。这反倒让荆王有点不好意思，这个姿势就好像他在搂着慕子澈，就像趁人之危。
　　过了片刻，
　　“子澈，现在好点了吗？要不要水？”荆王很温柔的附在慕子澈耳边轻声说道。那细语弄得子澈耳朵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片刻， 慕子澈挤出一个字。“嗯。”
　　“那你先把手松开，拉的太紧我脱不开身。”荆王轻微摆了摆慕子澈胸前的臂弯，慕子澈瞬间反应过来刷一下松开了手。看着荆王起身去取水，慕子澈意识到刚刚的动作有多么暧昧，耳朵有些发热。
　　用取来的水漱了几次口，荆王顺手取过了水舀，看着脸色恢复红润的慕子澈，转过脸去：“你一直在躲我。为什么？”
　　慕子澈睫毛抖动了一下，
　　“谢谢你的汤，我怕希希饿坏了，回去吧。”
　　“。。。。”
　　荆王袖下的手缓缓攥成拳。
　　慕子澈站起来拍了拍腿：“走吧。”

　　一张本能容纳五六人的圆桌，却只有三个人。桌上摆着熘肉段，红烧鱼还有一碗再没人提起的白菜豆腐汤。回到饭桌荆王什么也没说，慕子希在两人压抑的气氛中不断的给两方夹菜。慕子澈看着红烧鱼上寥寥的葱丝陷入了沉思。
　　“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吃过红烧鱼了。”慕子希看出了哥哥眼中的怅惘。是啊，那是父亲最擅长的一道菜，也是唯一会的一道菜。夹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脑畔出现了那个熟悉的高大的身影。
　　他是个脾气奇倔的男人，祖辈上是开国的大将军。家中代代习武，偏偏到了他，仗着自己聪慧，整天游手好闲不服管教。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不出息的闲人，带领着数千民兵守住了皖城。每次早晨练完剑便去叫夫人起床，夫妻两人恩爱的很。每每吃早饭他总是喜欢给慕子希和子澈讲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
　　当年他暗恋着钱庄家老头的小女儿，后来发现那家小姐每次去酒楼都会点道红烧鱼，便悄悄潜入后厨偷学。后来，当然是百般讨好抱得美人归嘛。
　　那个脸上有胡茬子的汉子在守护皖城的战役中永远的沉睡了，慕府也从此衰落。慕子澈还清楚的记得，最后的几百号慕家兵是母亲含着泪送走的。现在慕府还有什么呢？一个落魄千金，一个管家婆子，几座废屋，长满荒草的习武场，一个没有实权的镇西将军。
　　父亲走那年，慕子澈十二岁，希希四岁。
　　那是撼动自己弃琴执剑的第一步。第二次撼动便是叶轩母亲的死，慕子澈忘不了那病席上女人颤抖的干瘦的手，和那坚定的双眼。最后的一道通碟，便是及冠后叶轩西北的兵力空虚。
　　他曾经幻想长大后成为一位琴师而不是当什么将军，不过那是十七岁之前的慕子澈。十七岁那年就像一道坎，慕子澈在那狠狠摔了一跤，那一摔很疼，摔得慕子澈猝不及防，却只是默默握住了自己的剑。
　　慕子澈曾发自内心问自己：
　　十七岁那年忍住没哭的你，一定成长了不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