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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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珉是出来买书的，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他转身，对上了一把熟悉的阳伞。
苏芥从伞下探出头来，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顾珉后退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游戏城玩，你要不要一起？”
“不了。”
顾珉转身，继续朝前走。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苏芥也不生气。
她追上顾珉的脚步，和他并肩而行，“那你去哪里呀？”
“买书。”
“买什么书？”
“习题书。”
苏芥不高兴地推了他一把，“你就不能多回答几个字？”
“规矩点，苏芥。”
顾珉对她的动作表示抗议。
“知道了知道了，”苏芥翻了翻眼，“你一个大男人，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碰都不让碰，矫情。”
“那你离我远点。”
“我就不。”
“我要去书店。”
“我也去啊。”
顾珉停住脚步，望着她，“你别跟着我。”
“我们都去同一个地方，怎么不是你跟着我呢？”苏芥面不改色。
顾珉停住脚步，看着她，“你不是去游戏城吗？”
“哦，我改主意了，突然想去书店逛逛。”
“……随便你。”
顾珉加快脚步，眼不见为净。
苏芥弯了弯眼睛，连忙跟上。
走到一半，苏芥手机突然响了，是沈奇峰打过来的。
她接起来，直接对电话里说：“我有事，不去游戏城了，你们玩儿吧。”
苏芥跟着顾珉走进书店，望着眼前开阔无比的视野，忍不住感叹，“好大啊。”
“你没来过？”
苏芥发誓，顾珉的眼神里一定有对她的鄙视。
“我当然来过！只是每次都会感慨一下而已。”苏芥挺着胸，为自己辩解。
顾珉没理她，轻车熟路地朝里走去。
“这些是高三的书。”苏芥见顾珉停留在高三的书架前，不禁说道。
“我知道。”顾珉从书架里抽出一本化学习题册，一边回答。
“你不是才高一吗？这些能看懂吗？”
“看不懂我会买？”顾珉对苏芥的白痴问题感到无语。
“哇！”苏芥对此惊叹不已，“你不会已经自学到高三的课本了吧？”
顾珉没有再回答，专心地翻看着手中的书。
苏芥见顾珉看得认真，便没有再打扰，而是绕到顾珉旁边的书架，自顾自打发着时间。
无奈她对书籍实在不感兴趣，随便翻看了几本后，便又将视线投向了顾珉。
他靠在书架上，偏着头，安静地翻看着手中的英语书。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书的动作缓慢而优雅，头发随着空调风微微晃动，像一根根羽毛，轻轻挠动苏芥的心脏，又麻又痒。
苏芥忍不住拿起手机，对着少年，咔擦一声，拍了张照片。
顾珉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了对着自己的手机。
“你在干嘛？”他问。
“拍照啊。”苏芥欣赏完相册中的少年，把手机揣回了包里。
“删掉。”
“我不。”拍得可好了，她才不删。
顾珉放下书，走到苏芥面前，伸出手，“手机给我。”
苏芥把包往怀里一抱，拒绝得干脆利落，“我拍的，就是我的。”
“肖像权在我这里，我有权删除照片。”
“手机是我的，我有权不给你。”
“苏芥，”顾珉一字一句说，“别让我讨厌你。”
“呀——原来你之前没有讨厌我吗？”
“你别蛮不讲理。”顾珉沉了沉脸色。
“一张照片而已，干嘛斤斤计较，大不了，我也给你拍一张嘛。”
苏芥的厚脸皮让顾珉叹为观止，他抿了抿唇，拂袖离开。
见顾珉真生气了，苏芥连忙拉住他的衣袖，软下声音道：“我错了，我现在就删除好不好？”
顾珉不发一言地看着她。
苏芥瘪瘪嘴，从包里掏出手机。
在按下删除键的那一刻，苏芥手一顿，抬头对顾珉说：“我们加个微信吧！”
顾珉无动无衷，苏芥再接再厉，“加了微信我就删，我发誓！”
顾珉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苏芥说，“苏芥，我并不想和你做朋友。”
苏芥的脸顿时拉了下来，“为什么？”她问。
“你应该知道。”顾珉说。
“我不知道。”苏芥直视顾珉的双眼。
“别逼我说出难听的话。”顾珉的眼神没有丝毫躲闪。
“什么才叫难听的话？说我无理取闹？说我讨厌？还是希望我自生自灭，别去祸害别人？”
顾珉眼睛眨了一下。
这些都是他曾经对苏芥说过的话。
“你是不是看不起我？”苏芥冷着脸问。
顾珉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你是好学生嘛，我知道，”苏芥笑了笑，眼底却没有什么温度，“而我呢，不学无术，嚣张跋扈，学习烂到爆，连老师都放弃的人，怎么有资格和你成为朋友呢？”
苏芥话锋一转，“但是——”
她认真而严肃地盯着那双让自己喜欢不已的眼睛，缓慢而坚定地说——
“好学生又怎样？我问你，你见过凌晨的网吧吗？那里每个人都好玩极了，在游戏里，他们可以为你豁出半条命。你见过逃课时的操场吗？虽然被老师追着屁股骂，但那种肆意淋漓的畅快你感受过吗？还有，你体验过和伙伴们勾肩搭背走在大街上，不顾周围人恶意的眼光，与人痛痛快快对骂的感觉吗？顾珉，你真的活过吗？”
苏芥的话就像重锤，击打在顾珉心上。他看着面前的少女，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然，”苏芥突然缓和了脸色，“你们好学生的世界我也是没体会过的，说不定也一样有趣。”
“我说这话，并非是从差生的角度来批评好学生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好生差生，并没有地位的高低，至少在交朋友这一项上，他们应该是平等的。”
苏芥不卑不亢的神情和掷地有声的话语让顾珉久久无言。
“所以啊——”苏芥勾唇一笑，“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号了吗？”
鬼使神差的，顾珉报出了自己的微信号。
苏芥快速拿出手机，在键盘上戳戳点点。
“好了，加你啦！你快同意一下。”
在苏芥的眼神催促下，顾珉拿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在好友那一栏点了通过。
苏芥心满意足地收回手机，推着顾珉的肩膀道：“我帮你一起选书呀！”
顾珉皱了皱眉，却再没说出拒绝的话。
选完高三的书，顾珉又走向了高一的书架。
“你还买高一的书干什么？”苏芥问。
“帮别人选的。”
“谁啊？”
顾珉没答。
苏芥抠了抠书架的边缘，试探道：“尤翡？”
顾珉没有反驳。
苏芥百爪挠心，她抠下书架一层皮，忍不住问：“你和尤翡什么关系？”
没声音。
苏芥换了种问法：“你喜欢尤翡？”
见顾珉还是没回答，苏芥不乐意地踢了踢书架，“她肯定喜欢你。”
顾珉选好书，将苏芥拉离被她踢得摇摇欲坠的书架，问：“你喜欢我？”
“当然没有！”苏芥大声反驳。
“喂——那边的同学，请小声一点。”书店管理员不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劝你不要抱有这种幻觉，”苏芥放低声音对他说，“我只是践行之前在食堂放的狠话，要时不时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而已。”
顾珉没理她，直接绕过她走向了收银台。
苏芥连忙跟了上去。
买完书后，顾珉看向苏芥，“我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里？”
顾珉盯着她，没说话。
苏芥踢了踢脚，声音弱弱，“我就随便问问。”
“那我走了。”
“哎等等——”苏芥叫住他，“大热天的，你家在哪儿，我送你，我家的车就停在路边。”
“不用了。”顾珉拒绝。
苏芥抬头看了看天，快中午了，太阳大得很。
“那这个给你。”她把阳伞塞进顾珉怀里，然后生怕顾珉还给她似的，一溜烟跑了。
“拜拜——”跑远的苏芥背对着顾珉挥了挥手。
顾珉拿着手中的伞，看着苏芥奔跑的背影。见她坐上车，他便转身离开了原地。
当天晚上，顾珉收到两条微信——
SJ：（图片）
SJ：摄影师拍照技术真棒！
图片上是顾珉白天在书店里看书的场景。
顾珉点开对话框，输入汉字——不是说要把照片删掉吗？
打完这行字，他又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发。
算了，她不会听的。
苏芥捧着手机，盯着“对方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和除了她发的消息之外空白的聊天框，咬了咬后槽牙。
他是帕金森吗？输入这么久，却什么都没发。
一直等到十二点，苏芥都没有等来顾珉的回复。怀着满腹怨气，苏芥将手机一扔，蒙头就睡。
混蛋。
周一，升旗仪式如期举行。
苏芥、沈奇峰和李响三人站在主席台后，准备着接下来的检讨。
“苏姐，你紧张不？”李响问。
“这有什么可紧张的？”苏芥一副见过大风大浪的表情。
“校长老头屁话真多，都讲了十分钟吧，我站着都快热死了。”沈奇峰抹了把脸上的汗。
“等下我先讲，讲完我要回去吹风扇。”苏芥用手扇着风，只想快点完事儿回教室。
哼哈二将自然同意。
高一三班的队伍里，周希明同样在下面小声嘀咕：“校长再讲下去，我恐怕就要中暑了。”
顾珉直视着前方，面容沉着，不为所动。
“你不热吗？”周希明问。
“心静自然凉。”
“……好伐。”
周希明打着盹儿，校长的声音让他昏昏欲睡。
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周希明一抬头，果然看见那位年级大佬正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主席台。
“苏姐怎么上去了？演讲吗？”
顾珉嘴角一抽，回答：“检讨。”
“哦~常规操作，常规操作，身为一个校霸，怎么能没有国旗下的检讨呢？”
周希明看着台上的苏芥，摸了摸下巴，“苏姐真好看，怪不得我哥暗恋她。”
“你哥？”
“是啊，我哥高二的，就在苏姐隔壁班，不然你以为我那些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周希明嘴巴说个不停，“你看苏姐那理直气壮，敢作敢当的气势，念个检讨都嚣张死了，真酷。听我哥说，她这是家常便饭了，只要一打人，就得作检讨，不过一年多下来，也没见学校真的拿她怎么样。由此可见，她那些啊，肯定都是小打小闹，苏姐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人呐。”
周希明七拐八绕得出了个让人匪夷所思的结论，顾珉不由想到第一次见面时，苏芥霸凌别人的嚣张和狠厉。她要是善良的人，那世界上就没有坏蛋了。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朋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