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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之子无裳2 ...

  •   从那天后之后,接二连三有非富即贵的人找上门来,指明要邹二甲做工,一个个大馅饼砸蒙了老邹,却也不敢懈怠,兢兢业业地完成了。

      秀兰直叹做了一辈子老好人,挨过苦日子,终于转运了。

      两年下来,手头攒了不少钱,寻思着做木工劳心劳力,已经落了不少毛病,特别是这腰,要是第一天干的活重了,第二天会疼得直不起身。

      不免起了做些其他生意的念头,这一想就收不住了,第二天就上街晃悠,打量着商铺,思索该做点什么买卖。

      一位曾经给其做过工的老官商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竟上门拜访,邹二甲连忙引其入上座。

      老官商捋了捋灰白的胡子,和蔼道:“我看你有经商的想法,也有经商的本钱,最主要是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于是来给你引条明道。同时也卖个人情,以后啊,多照顾照顾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多扶持扶持。”

      邹二甲连忙道谢:“我二甲何德何能,只能承诺恩情必报。”有了老先生引进门,起点已经高别人一步,让老实人邹二甲如何不能感恩戴德。

      自此邹二甲走上经商一路,许是因有老先生引路,亦或是老邹一直以来坚守本心的教诲,还有二甲风风雨雨里走来的韧性,总之很是得同道人的赏识,都愿意与他合作交好。

      卖出去的商品也是一分钱一分货从不缺斤少两,品质参差,很是得安城人的尊敬,也乐得照顾他的生意。

      到如今,邹家已经是安城的大户人家,城里一半的铺面都有邹家一份,在城东拥有一座宅邸,风格简单雅致,饰物摆设精致又不奢华,简单又不为朴素。家丁不过二十余人,显得极为低调。

      邹二甲还是那副老实模样,却不难看出隐藏的精明和为人处世的圆滑老道。

      商人的儿子,邹齐诚保持了老邹家一贯的本分,性格温吞看着任人拿捏的样子,实则对谁都冷淡。

      12岁才到书塾读书,但因天赋不错,如今,也算城里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但不喜攀比,意不在舞文弄墨,很少与同龄人同行玩乐,就算是单纯的文会也很少参加。

      唯一的兴趣就是老邹家的传统手艺——木雕,按邹少的话来说,与人打交道太累了,还不如一截木头来的好懂,又有意思。

      喜欢木头也就算了,其本人,也跟块木头似的。

      因为样貌温润俊郎,家境富有,是大多数姑娘的梦中情郎,招的不少姑娘芳心暗许,热情一点的会大胆暗示。

      但表示的再明显,邹齐诚也不给任何反应,好似一点也没懂,对外的态度是一成不变的彬彬有礼。对待活物,除了父母,也就那些猫猫狗狗能让他有些热度,叫那些姑娘好是气恼。

      邹父邹母劳作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算要什么有什么了,日子舒坦,别无所求。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的终身大事,如今早已是二十又二都年纪了,放到别人家崽都下了好几窝了。

      而自家的孩子,这二十多年活的清心寡欲,别说给自己找个儿媳,连跟人家姑娘说话都说不满一句。心里急呀,却又不忍逼迫宠到心尖尖上的独子与不喜欢的女人度过一生。

      无奈,只好交代儿子唯一的好友,乔渡,也就是当初那个老官商的小儿子,多带儿子走动走动,最好能让诚儿找个看对眼儿的姑娘,别老待在家中对着一堆木头摸来摸去,把自己搞的跟木头似的。

      乔渡一脸为难:”姨,这任务是有些强人所难了吧,您也知道齐大少爷过的日子寡淡啊,跟吃斋念佛的老和尚没什么区别,除了宝贝木头就是猫啊狗啊的,就没见他对谁真心过,连我也不过是个顺带的,他在您家门对面的老乞丐身上花的心思都比我多,我能有什么本事去劝说他。”

      谢兰故意板起脸来:“姨不管,你看看你,比齐诚小上一岁,都娶了妻,娃也生俩了。可不能自己过好了,看着你兄弟孤独终老吧,行,我就不求他马上看上一姑娘,多带他出去四处走动走动总是行的吧。”

      叹了口气,乔渡应了下来,其实这些年,别说姨和叔急,连他看着也急。

      第二天一早,乔渡就上邹宅拜访。

      管家告诉他邹少在后院的亭子里呆了一早上了,当即就有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刚靠近亭子就听见一阵小动物哼唧的声音。

      等走近了,见一小白狗懒洋洋地趴在石桌上任那温朗的青年揉捏尖立的耳朵,还不等他再走进一点,那小白狗蹭地立起来跳入青年的怀中,戒备地盯着他。

      好一个“玩物丧志”的邹少爷。

      邹齐诚注意到来人了,抬头,见是乔渡,温和地笑道:“是你呀,来,坐。”

      乔渡是常客了,自然也不客气,坐下后还熟练地给自个儿倒了一杯茶,邹叔主要的买卖就是茶叶,天南海北的茶叶都能弄来,什么稀奇就卖什么,家中的茶自然也不是什么凡品。

      嗅了嗅,今日的是岩茶,赚到了。微抿了一口,见盆中是摆放精致,切好的瓜果,同意不是寻常人家能吃到的,也捻了两片吃。

      不是他不矜持,不懂礼数,而是不指望邹大少爷能招待他,也不指望有家丁来伺候。因他邹齐诚从不喜身边有人跟着,每次来都是自己动手,甚至还要照顾邹少一份。让别人见了,还以为他才是这家的人。

      “每回次来找你,十次有九次在房中琢磨那堆木头,让人来通知你,还经常跟老僧入定似的没听到,今日竟然主动出房来,难得难得。”

      也就我乔渡愿意把你当朋友,换做别人早翻脸了。一是因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二是,他实在佩服他的手艺,粗可见磅礴凌厉,细可谓擘肌分理,刻画入微,哪怕是外行人见了也能感觉其神韵。

      “哈哈,那这些年还真实难为你了。”被抱怨也不恼,毕竟不是谁都愿意热脸贴冷屁股,还一贴就是这么多年,像他这样的人能有这么一位朋友也是不易。

      “嗐,都是兄弟,不为难,但如果你今日能陪我一块出城游玩一番,那就更好了。”

      “可以,不过出门前先让我给小白喂一顿。”邹齐诚想着确实亏待友人了,答应一次也无事。

      原本乔渡已经做好铩羽而归的准备了,没想到邹少一口答应不带一丝犹豫。

      答应就行,别说你想喂狗了,买狗都行。掩下激动,暗暗握了一下拳,首战告捷。

      “不是我难得出门,而是小白难得再次光临我家,当然要好好招待一番。”怕乔渡有不耐烦于是解释了一下。

      当初最开始喂的猫狗,早因年岁到了,已经走了。只有这只小白狗还活着,但每次见,精神都比上一次见的时候更差了些,恐怕也快到岁数了,哪怕从第一次遇见开始算,估计也有十五了,实数不易,当然要好好照顾。
      如今虽然还在喂流浪的猫狗,心里是喜爱的,但失去了最初那份情感,总是差了点意味。

      而这只小白狗从小陪伴自己,是年幼内向不善交际的小齐诚唯一的朋友,会听他倾诉,感受他的悲伤,还会用脸侧去蹭他的手背。

      一路上小白表现地很乖顺,呆在邹齐诚的怀里一动不动,等到了厨房,原想煮饭的婆子做些精致的吃食给它。

      还没来得及吩咐,小白直接蹿出怀中,满屋子乱跑,在厨房撒野,闻闻这个,扒拉扒拉那个,在一堆肉禽中拱了好久。

      一旁主管三餐的婆子见一小野狗竟然如此糟蹋主人家精细的食物,气地血涌上脑,刚想拿手里烧火的的钳子去砸这只不知好歹的小畜生,余光瞥见大少爷嘴角上扬,眼神宠爱放纵,当即站定不动。

      幸好,幸好,婆子悄悄抹了一把冷汗。

      一通乱窜后,小白选定了一只,只是汆过一次水的母鸡。小家伙倒是会选,挑的鸡是岭南的野山鸡,为了找食物,整个山头跑,锻炼出一身紧实的肉,十分机警,见人就飞上高大的树木,且数量稀少,很是难抓。

      白狗用前脚把住,爪子扣入泛油光的鸡皮,张嘴就开始啃。那煮饭婆子心疼极了,却什么也不敢说,只是用冒着火星的眼神盯着小畜生。

      不过片刻就没了半只鸡,小白满足地吧嗒一下嘴,向邹齐诚走去。

      邹少弯腰想把他抱起,但小白灵活地躲开了,用脑袋蹭了蹭手背表示感谢,又绕着脚边黏糊糊地蹭了一圈,然后迈着轻巧的步子往外走。

      穿过院中假山,没入开的正盛的一片姹紫嫣红,不见了身影。

      小白狗总是这样来去无影,让人寻不着踪迹,就算带回家中,拿暖和的窝养着,用好吃好玩的供着,一转头就不见了踪影,过来一段时间又从意想不到的角落蹦出来,根本留不住。

      摇头失笑,微微偏头对着用微妙眼神望他的乔渡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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