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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之子无裳7 ...

  •   今日的天气不算好,偶有阳光透过云缝洒下,而那白发乞丐偷得一处光点,盘腿而坐,听闻面前有脚步靠近,侧耳细听:“哦?是你。”

      “前辈,打扰了。”就算对方看不见,邹齐诚还是恭敬地拱手,侧身,将身后磨蹭的白浮山牵至面前,示意她亲自与人证实。

      白浮山眼见躲不过,也就豁开了去,直视老乞丐闭上的眼,仿佛对方隔着眼皮能够读懂她眼里的意思:“老先生,是您与我说,您感觉到了,一直在邹宅徘徊的那只,还告诫我谨慎一切靠近走大少爷的人和物,对吧!”

      虽然抱着侥幸的心理,但也不是瞎抓一人,她能隐隐察觉出这人气场的独特,甚至让人畏惧,是现下唯一有可能,替她解围的人了。

      “呵,这位姑娘何来此问,我与你从未有过交际。”老师声音沙哑沉缓。

      “不应该呀,您一定知道的,就算我不知道,您也会知道!”白浮山,被否定,急了,向前,贴近几步。

      见她还要追问,邹齐诚皱眉打断:“行了,说不知便是不知,难道会因为你的追问就知道了?”

      “莫要再闹下去,回吧,你安心呆着,不要再闹出什么事端,我不会让人来为难你。”见她还半蹲着急切地要求老先生认同她的话,脸色有些难堪,直接将人拉回。

      当二人走远后,一个十四岁样子的异族少年出现在老乞丐身边,学着样子一起盘腿而坐,面部轮廓深邃,脸侧垂着小辫,顶着圆筒毡帽,天气不冷却穿着一身镶着兔毛边的西荒袄袍,少年纤细稚嫩的手腕上是个银色铃铛,随着动作,“铃铃”作响,穿着异类,模样如此扎眼,却没一个人投去目光。

      “阿渊,你明明看到了,干嘛说没看到,你看那小丫头委屈的,我看着都替她憋得慌。”少年托着下巴纠结道。

      “你跟了我那么久,还能不知道我这么做的原因?再说我本来也没与她有过交流,这样回答有什么问题吗?你也别瞎闹腾,每次插手都是我替你收拾的残局。”老乞丐此时的声音竟然格外年轻,嗓音潺潺柔和,不似方才难以入耳。

      少年起身,“嘿嘿”傻笑,故作无辜,眨眨黑亮的大眼睛,密而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一脸,你猜我会不会插手的无赖表情,随后混入来往的人群,不见了身影。

      ······

      邹宅那边不过平稳了三日,又一次争吵,从庭院一角爆发。

      邹家对下人的管束不严,而大部分下人也都是年轻人,比较活络。这日,几个丫鬟,见天气不错,完成手头工作,起了玩笼球的想法。

      这玩的正起劲呢,根本没注意到从池边路过的邹少爷,那在几人间灵活传递的笼球,不知怎的朝邹少爷的肩头砸去,还未等反应,一道不知从哪闪出的轻盈身影,飞身将球踢回,落地旋出一个浅坑,可见用了多大的力道。

      这还不做罢,两步点地,眨眼至那踢出笼球的丫鬟面前,打出一掌击中肚子,那丫鬟被拍地向后躬身,不得重心,胡乱退了几步,掉入相隔不远的池中。动作在一瞬之间完成,邹齐诚连制止的呵斥都没来得及喊出。

      等到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池中挣扎,幸好池水不深,只到人脖颈处,那丫鬟蹬了几脚就站住了,其他几位丫鬟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邹少爷阴沉的脸色,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池里的同伴,拉上来,几个女孩没什么力气,你拉一下我拽一下,几人衣裳都沾了泥点。

      看着少爷明显怒了,一群人站定不动,比鹌鹑还安静,等待少爷发话。

      只有白浮山没有被凝滞的气氛影响,干出那种恶劣,完全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行径,此时竟然还满意的掸了掸手掌,嘴角还提起得意的笑,甚至因为几个丫鬟笨拙的动作笑出声,让一群下人反而都生不起气,反而替她急了起来,怎么这么看不懂脸色,该说她是单纯,还是单纯的蠢。

      邹齐诚见她这般不知悔改,不懂收敛,还一副居功自满的表情,就算心底再怎么维护,这时脸色也死沉,更何况,那份喜爱和袒护时没有理由凭空生出来的,怎叫他不生出抵触之意。

      “我记得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不要自作聪明,要安分一些!”

      这还是头一回被邹齐诚斥骂,白浮山的笑,僵在了脸上,指尖点一点自己的鼻尖:“你是朝我吼吗?”圆溜溜的眼眨巴眨,看上去有些迷茫。

      “但是,我刚才是在帮你呀。”不到肩高的丫头歪着脑袋,向他走进几步,抬头看她,眼神有些涣散,似在很努力地想反思刚才自己的行为。

      “邹宅外徘徊着一只厉鬼,谁知道他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来害你,你应该提防一切触碰你,接近你的活物死物。”一字一顿,认真地看向眼前人,想要好好地向他解释,自己所以做的事都是为了他。

      而邹齐诚根本没有理会,依旧死板着脸:“一而再再而三,每次都一脸无辜地,是给我看?认为我会心软?我次次替你善后,不代表我可以不讲原则。”

      “事不过三,这是第四次了,你还真把自己当公主了,骄纵,跋扈,我们邹家地方小,可供不下您这尊大佛。”

      “惹了事,次次拿鬼神之说当挡箭牌,当我们三岁小儿,好欺骗?我想相信你,那你是不是也应该拿出点让人信服的证据?”

      一直以来他都把她当未来妻子看待,她的行为也可以代表他的意思,这些天的事情已让他失了脸面,每次都好好地教育,试法让她认错,但每次又都不了了之。

      但她没有丝毫改变,任性,不识大体。即便是他也不免恼火。

      “我没有,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从来没这么说过我,你没有资格说我···”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一句从嗓子眼吐出,含在了嘴里,没让人听到。

      话说出来,训也训了,气其实已经消了一半,刚打算让她回去先反省着,并没有打算处罚她。像是之前闹出人命,都没给她实质性的惩罚,这次人都没事,也不打算追究大责。

      没想到她开始责怪,埋怨起他来,散去的火气又腾起,牙关咬的死紧:“行,算我没事找事!”

      “我说的都是错的!只有你是对的!”

      “之后,你想如何便如何,与我没有半分关系!”

      ······

      那头,有下人把院里的情况传达给邹母。

      听到消息时正在执笔记账的谢兰,气地,笔甩出几米远,带着怒气赶到池边,看到这一幕:

      四个丫鬟垂头立在小池塘边,其中一个看起来湿漉漉地,沾着荷塘里带起来的污泥,挂着些深绿色水草,狼狈不堪,被夏末的微风一吹,瑟瑟发抖。

      自家儿子和那不懂礼数的丫头四目相对,在争吵,头一次见儿子发那么大的脾气,虽然被本人压制的很好,但那股火气隔着老远就能感觉到。每次遇上着丫头的事,儿子都变得不像儿子了,以前从未见他出言如此鲁莽。

      “在外头吵,算什么样子,你们几个先回去吧。”眼神示意一旁站着的人退下。

      等人走光了,谢兰冷着脸插入两人之间,面向白浮山:“我以为我表达地已经很清楚了,你今天这又是什么意思。别以为有诚儿护着你就能无法无天,不说以后,起码现在这个家还是由邹老爷和我做主。”

      邹齐诚有些尴尬,挪到与谢兰并肩的位置,想说自己没有那个意思,但又想到这些天自己反常的行为和莫名其妙的袒护,话就说不出口了。

      事实确实是他做的不妥,被情感牵着鼻子走,让理智落于下风,这么多年来的自我告诫被抛到了脑后,是该好好地自我整理一番。

      谢兰睇了一眼儿子,继续朝白浮山道:“我看你这性子是改不好了,你这种,想什么就算什么,做事不过脑子的人,不适合呆在我们家,要是真让你入了,指不定邹家的名声,被你败坏成什么样子。”

      视线在两人间转了圈:“夺人性命,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之意,更是继续我行我素,扭头就干出踹人入池的事,你这种人我们怎敢要怎敢留,希望你自觉一点自行离去,答应你的银两去管家那取就是,莫要等到我们亲自动手赶你出门!”

      说罢,不等回应,扭头就走,回去继续处理账务。

      这次邹齐诚没有为白浮山说话。

      眼前的人儿小小个,眼底是无奈和失望,脚掌不安地磨蹭着地面,她在失望什么?为什么不说话了?她不应该气势满满地回应吗,或者耷拉着脸委屈巴巴地看向他,为什么不想他抱怨了,明明以前一点小事都有找他诉苦。

      哪怕已经决定要保持理智,但注意力和思绪总是忍不住往她身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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