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纵》徐迦引

9、骄纵9

　　无从考据。
　　翻遍26年的印象里，确实没这么一号人。
　　周常也没给她回想的时间，电影马上就开场了。
　　她从周常手里接过爆米花，捧着跟在周常身后进了影厅。
　　不愧是好评如潮的片子，笑点连连，整个影厅时不时爆出笑声。
　　姚枝在这样的环境里难得放松，不过也笑不出声，只眉眼间漾着几分极浅的笑意。
　　周常本身也不怎么爱笑，更何况心思也没怎么在电影上。
　　半场过去，几乎都在观察姚枝的状态，害怕电影挑的不妥，某个情节刺着姚枝。
　　谁知，姚枝刺着没刺着没看出来，倒是被姚枝抓了个正着。
　　姚枝咬了颗爆米花，看他一眼，也没点破，只朝着爆米花微微颔首，以缓解尴尬：“吃点爆米花，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怪浪费的。”
　　暗淡的光线里瞧不清楚，但周常面上依然是发了热。
　　眼神闪了下，不在状态去够爆米花，也没注意姚枝的动作。
　　好巧不巧，指尖恰好碰着了姚枝的。
　　姚枝只微微一顿，就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看电影了。
　　两人都是有过一夜的人，这样的事倒也不必有什么过分的反应。
　　周常却是愣了有那么几秒，把爆米花塞嘴里的时候，脑袋都是白的。
　　又过了几秒，意识到刚碰过姚枝手指的指尖碰了自己嘴唇，更白了。
　　黑暗中，一张脸看着不动声色，喉结不知已经滚了几滚。
　　连指尖都烫的发麻。
　　偷偷看了姚枝一眼，不由心里暗嘲一句没出息。
　　一场电影直到尾声，那桶爆米花，都没再碰过。
　　到回家时，街上的风一吹，心口那点悸动，才算是慢慢散了。
　　不过，新一轮的尴尬很快开始。
　　姚枝怕车厢太闷，有意跟他说起电影的剧情，他却接不上话。
　　一场电影就没看几个镜头。
　　姚枝许是察觉，转了话题，问起了张妈。
　　周常微微出汗的掌心蹭了蹭方向盘，松一口气：“张妈回家了，以后周末的饭就我来。”
　　“可以喊我一起。”
　　“好。”
　　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倒也不算尴尬，很快就过去了。
　　到家时已经不早了。
　　至于拿掉孩子的事，周常也决定明天再说，给姚枝一点自己思考的时间。
　　次卧门口，两人互道晚安。
　　临关门前，后面却又传来姚枝的声音。
　　“周常，今天，谢谢你，我挺开心的。”
　　这话不假，虽算不上开心，但今天确实是近几月来比较轻松的一天。
　　周常盯着她，声音低沉温和：“这样的日子，往后多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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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今天心情确实不错，也开始进入了治疗，虽然今晚也做了梦，也算不上多好的梦，但姚枝不是被惊醒的，是自己醒的。
　　周常吊了半宿的心，后面也算是睡了一个安稳觉。
　　早八点，姚枝自以为起的挺早，可以赶上为周常做一顿早餐，不料，下楼时周常已经坐在桌前在看手机。
　　见她下来，手指敲了几下，结束，收了手机：“昨晚睡得还好。”
　　“还好。”
　　“那就好。”
　　说着，周常把小馄饨盛了过来。
　　两种馅的，虾仁的尤为好吃，姚枝胃口难得好，比往日多吃了点。
　　吃完依旧是直接去了诊所。
　　中午肖宁临时有事，没一起吃，姚枝提议自己买菜回家做。
　　搬来这也有些天了，她还没做过顿饭。
　　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忙碌着。
　　期间隔一会儿周常就要往过看一眼，看姚枝的状态。
　　姚枝处理着手上的鸡翅：“怎么？”
　　“怕你再切着手。”
　　“我会注意的。”
　　虽然脑海里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从前，但眼前人截然不同的身影和鼻腔里雪松的味道总是能及时将她拉回。
　　没出什么岔子，但也不算顺利。
　　挺久没这么做一顿像样的饭了。
　　但好歹没出事，磕磕绊绊的凑齐了一桌饭。
　　四菜一汤。
　　饭钱姚枝以汤带酒，敬了周常一杯：“这些日子，麻烦了，真的感谢。”
　　“谈不上。”
　　与其说麻烦，倒不如说是蜜糖，他甘之如饴。
　　巴不得，这样的日子永远过下去。
　　“要感谢的，为之前的一切感谢，也为之后的一切感谢。”姚枝眨了眨眼睫，才继续道：“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我自己也不知道，但希望到时候你别嫌麻烦。”
　　“不管怎么样，周常。”姚枝盯住他：“拉住我。”
　　“好。”
　　挺干脆利落的一个字。
　　可对上周常的视线，姚枝就是觉得，不管以后走到什么境地，这人都能死死拉住她。
　　这就行了。
　　她低下头，抿一口汤：“日后我要是能好起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一定给你。”
　　“不必。”周常沉声道：“你一定能好起来。”
　　“借你吉言。”
　　一顿饭吃得干净。
　　大概是姚枝做的，周常吃了大半，比往常每一次都吃的要多。
　　吃完，不吝赞赏：“好吃。”
　　羞的姚枝脸有些红：“别闭着眼睛夸了，有你在前，我心里有数。”
　　“不一样。”
　　因为是她亲手做的，怎么都好吃。
　　姚枝也没问哪里不一样，周常待她确实不一样。
　　她不是傻子，都能察觉出来。
　　虽然原因不知。
　　但她也并不准备问，一是现在她现在没心情谈感情，而是，也没什么资格谈感情。
　　有些话，索性就不问。
　　吃过饭姚枝休息，周常进了书房。
　　安排都推掉了，但有些事进度不能落。
　　中间助理还来了一趟，带了份文件过来，还顺带拿了几本书。
　　等姚枝醒了，周常把书给她送过去。
　　不是什么名著，就是些小说。
　　治愈向的，都是网络上近来流行的小说，他看了半天，挑出了些不错的。
　　有种田的，有美食的，行文间透着一股平平常常，温馨淡然的烟火气。
　　姚枝接过：“有心了。”
　　她已经很久没看过书，也没写过东西。
　　脑袋里都是乱的，看不进去，写不出来。
　　今天下午也是，没多大兴趣。
　　但到底是周常一番心意。
　　姚枝拿了书，去了阳台。
　　她来后，周常把阳台重新进行了布置。
　　加了小桌子，加了把摇椅，摆了绿植，全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午后阳光已经慢慢落下，不晒，几丝凉风一刮，搭着院子里一片郁郁葱葱的绿，很是惬意。
　　姚枝慢悠悠的看看风景，看看书。
　　不知过了多久，心竟也静了几分，看了进去。
　　书确实挑的不错，很合她意。
　　直至看到傍晚，周常过来喊她吃饭，姚枝才从情节里回过味儿来。
　　约莫是书里描写了不少好吃的，她竟破天荒的觉出几分饿来。
　　好巧不巧，周常恰好做了书里说的东坡肉。
　　一餐饭，姚枝吃的舒服。
　　吃过饭，周常邀请她一起下去走走，消消食。
　　这样的夜晚，不算太热，也不算太凉，院子静谧安然，很适合消食。
　　但今晚却不是消食这么简单。
　　走出一段路，周常终于问出声：“关于孩子，你怎么想的？”
　　还是来了。
　　姚枝轻轻摸了摸肚子。
　　肚子还未显怀，不过这里却真真切切的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她摇摇头：“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挺长时间的沉默。
　　周常吐出两字：“拿掉。”
　　姚枝微微诧异。
　　从周常一开始对孩子的负责，一直到现在对她的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对这孩子出生的期待，她以为他会不忍。
　　几秒，却又不诧异了。
　　周常是挣扎之后得出这个结论的。
　　从他刚刚那么长时间的沉默就可以看出。
　　对这个孩子，他也很不舍，但眼下，或许，他更舍不下她。
　　她何德何能。
　　感激，愧疚，却又没办法给他别的。
　　唯一能做的，好像也只有拼着这条命生下这个孩子。
　　兴许她能撑到十月怀胎，留下这个孩子。
　　那样，如果她永远无法好起来，也算是给周常留下了什么。
　　“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把孩子拿掉，然后一点一点好起来。”周常像是明白她在想什么：“这是你现在唯一要做的。”
　　“可如果……”姚枝的声音很轻，轻的像是风一吹，就散开了：“我再也好不起来呢？”
　　“不全力以赴去试，怎么知道不能。”
　　一片叶子顺着风落在姚枝发间。
　　周常伸手拿掉，离开的时候，很轻很轻的按了下她的脑袋：“我会一直陪着你。”
　　他直视姚枝的眼睛：“姚枝，不要怕。”
　　说到底，是她瞻前顾后太多，不相信自己能好起来。
　　周常的一番话，说的她内心一片杂乱。
　　她确实，一直没做好准备，自己不愿意走出来。
　　很多时候，光是想起那些事……
　　夜风里，姚枝忍不住身体轻轻发颤。
　　周常没再逼她，只脱下外套为她披上。
　　外套遮了风，也一并抚平心底些许慌乱。
　　姚枝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再给我一点时间，不用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