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域天书》即墨澜

27、二十六.两线

　　龙宫。
　　黑红色加身的青年身姿修长，头顶的龙角暗光流转熠熠生辉，他在数百列珊瑚书架中随意穿梭着，不远就是矮墩墩的龟相，领了一群虾童蟹崽在挨个翻找各种典籍。

　　夜明珠吊顶的宫殿里珠宝璀璨，地上铺着软软的绒毯，洛殊言的眸子转个不停，五花八门的文字倒映在眸子里，转瞬即逝。

　　在哪呢……
　　究竟哪里可以找到关于弑天一族和傀儡术的资料……

　　洛殊言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哪怕是一点和息无雁有牵连的记载——对于很多很多势力来说，弑天一族都是一个充满了威胁不确定的存在。
　　天生的种族优势，血脉传承，身为人族却可以和龙族相媲美。
　　修炼秘辛，天材地宝……甚至是，还有最最重要，触及天道的天书。

　　这样逆天而行的存在，为人忌惮是必然的。
　　更何况，弑天一族本身避世而居，外界根本没有知道弑天一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弑天一族却了解仙门龙族修罗甚至轮回天道的一切。
　　这就更让人心生不安了。

　　即便是在洛殊言的印象里，有关弑天一族都是模糊不清的。
　　他知道的比其他人知道的多不了多少，多的那一点点大概就是，息无雁也是弑天一族的少主，而且，这个少主还会傀儡术。
　　可是这一点帮不到他什么。

　　洛殊言越想越烦躁，他呼出一口浊气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最近因为息无雁，他越来越容易情绪失控，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就这么想着，他眸光随意一转，却瞥见了一个暗红色，带着一丝丝他熟悉的，却不该有的符文的东西……
　　为什么有些眼熟？

　　洛殊言俯下身抽出来——
　　这是一本撕了前半部分的手札。
　　暗红色的花笺纸，是闺中女子最爱用的那种，点着金箔，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洛殊言很肯定，这种文字不该出现在龙宫。
　　这是早就遗失的文字，现在根本没有人懂的文字。
　　是人族远古时期用过的文字——
　　怎么看，都不该出现在龙宫。

　　洛殊言匆匆一翻，一张泛黄的绢帛画滑了出来，掉到了地上。
　　他低头拾起来，是一页信纸——

　　天恰亲启：
　　近来有些嗜睡，不知道这是不是人族的通病，怀着孩子还要做作业，我大概也是最最悲苦的准妈妈了！哦，忘了你大概看不懂做作业是什么意思哦，其实就是帮你翻译这本手札了！
　　这家伙很闹腾，天天晚上最会折腾了——之前阿雀说息族的孩子最闹腾，还未出生就会乱放法术，随随便便就要招来一场大雨淹了整个山我还不信，现在一看，淹了整座山都算轻的！
　　哼，等他出生以后我要把他扔到深山老林里和山魈做伴！
　　最近又收到了鸣蝉的来信，宫主和大祭司大概很快就要来抓我了，如果我被抓了的话，你就赶紧把这手札毁了吧，要是被发现了，谁会相信我们，还是别留下罪证最好。
　　这本手札里记载的秘术和息族的降灵仪式很像，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你看过以后大概就懂了，千万别让你家那个鬼殿下发现这个手札哦，不然我怕他那个样子……嗯，发现也没事，反正他看不懂，你就忽悠他这是育儿心经，看他还想不想知道。
　　还有啊，你上次说的那个，我……

　　“殿下！手令找到了！”

　　一声惊呼，洛殊言刚翻过来就发现这信没了下文——他又将信纸夹了回去，不动声色丢进了乾坤袖里，转身：“龟相辛苦了。”

　　拖着大龟壳的龟相连连推辞：“不辛苦不辛苦！能为殿下效劳是我这把老骨头的幸事！殿下还有什么要找的吗？”

　　洛殊言微微一笑接过龟相递给他的卷轴造型的白玉令：“没有了。就只需要这个手令。”

　　龟相点点头：“皇妃逝世很久了，殿下也确实该去看看她了，殿下大概不记得皇妃殿下的样子，不过殿下小时候可是最喜欢粘着皇妃殿下了，陛下让您去练剑，您也赖在皇妃身边不走，还冲陛下发脾气，一连几天都不搭理陛下……”
　　龟相说着回忆着，脸上还有一丝丝怀念的意思。

　　洛殊言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黯然地垂了垂眼帘。
　　再怎么怀念，都只是曾经。
　　现在他是全海族的太子殿下，肩负的是整个海族的安危，不能胡闹啊。

　　不能胡闹……

　　洛殊言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了息无雁——那家伙，好像一直在胡闹呢……

　　息无雁还在想着怎么摆平这个奸商，毫无征兆又打了个喷嚏——
　　“怎么最近老是打喷嚏？这么想我，说不是喜欢我的我打死都不信了！”

　　息无雁戚戚然，继续和面前这个有史以来他见过的最不要脸最大的奸商开始拉锯战——
　　“我出一根玉简，出的是我的命好不好？出不了黑市我不是把命折这里了？拿命换东西，我当然不能这么简单就算了——一把剑换一条命，赔本生意我不干。”

　　息无雁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你再出个价，我看看怎么样。”

　　殷时川扣着面具的脸都黑了：“你想怎样？”
　　原本明明是他才是掌柜的，是他掌握交易主动权，为什么到头来反尔是这个不要脸的无赖拿到了主动权跟他谈条件？！

　　息无雁拍了拍手：“那不如你告诉我没有玉简怎样才能出黑市？这样我们皆大欢喜。”

　　殷时川瞪他一眼：“你是脑子不好用吗？要是没有玉简能出去，我还会被困在这里这么久？！”

　　息无雁眯了眯眼：“哦，是吗……我不信。”

　　殷时川：“你信不信关我什么事？！这是事实！”

　　息无雁干脆利落起身：“那既然这样就算了，我还要做其他生意，不见——”

　　说完转身就走。

　　一步两步……还有半步门槛就出去了。
　　殷时川终于认输：“等下，我有。”

　　赌赢了。
　　息无雁恶劣一笑，回过头又是一脸无辜：“有什么？”

　　殷时川：“……”
　　殷时川心底暗骂一句混蛋无赖大流氓：“有不用玉简就出黑市的办法。”

　　息无雁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阁下早这样坦诚不就好了？我们早就可以完成交易了。”

　　殷时川：“……”
　　殷时川：得了便宜还卖乖！！！
　　殷时川：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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