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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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江麟看了好一阵，才回头看向身边刚才莫名大笑的周一一，对她问道：“你什么意思？”
“什么我什么意思？”周一一耸了一下肩，语气变得十分轻松，用下巴又点了下江麟的方向：“他都说他认识了，你问他不就好了？你们两个还真是傻到没边，调查事情之前就不能多打听一下。”此刻的我已经没有过多在意周一一她讥讽的口吻和挑逗的神情，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身后的江麟，他本和我一样看着周一一，但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后便马上对我开口解释道：“闫丛云，是公司实验室的主任，我实习，他是我的顶头领导，小羽你怎么认识他的？”
我急忙想对江麟解释，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于激动，硬是吞咽了好几下才将话说出口：“那天，就是前几个月我和萨林被关在实验室的那天，把我们关在那里的那个人，就是闫丛云。”
听到我说的话后，江麟的喉结很明显地上下蠕动了一下，那双圆亮的眼睛里终于显露出了几分同我一样的吃惊感。
我又开口接着对他解释了下去，既然周一一对我父亲的身份很了解，那估计我父亲林重明和闫丛云他们两人是在桃园山林科考队的老相识这件事她也不会不清楚了，那也就没有了遮掩的必要：“我偶然在我爸相册里看到了他，桃园山林科考队一期的研究员。”
“我记得你之前问过我来着。”江麟好像想起了什么般伸出一只手指在面前点了两下连忙对我说：“你问我我们学校有没有一个长相不错的老师什么的，我当时说没见过这号人……”
我对江麟点点头，我那时候确实问过江麟，只可惜我们两个都没再在学校见过这号人，确定了他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后也便没了线索，只得陷入束手无策的境地。“萨林刚来大学的那几天上课的时候，我在教室外面碰到过他，当时以为是学校的老师就没太在意。”
闫丛云是江氏实验室的主任，这个答案简直完美填上了迄今为止所有问题的空白处，完全说通了江氏实验室里的兽人，还有学校的默不作声到底是因为什么。那几天学校实验楼的登记簿紧急回收，随后不再公开全都是有意把这期间和萨林有关的人员藏起来。大学里人多眼杂，萨林到过大学里的事情也没有对学生公开过，只要将闫丛云和周一一这样的研究员留下的痕迹抹掉，事后就算败露也能用最简单地，类似之前栾冉说的那种“交流”之类的借口，把所有的黑白颠倒过来。
脑中刚整理好思绪，心跳还没恢复平稳的我轻舒了一口气后转脸对向周一一，缓慢开口道：“我已经拍下来了这里所有的证据，现在我也知道了闫丛云和你都就职在江氏集团。”
听到我这句话的周一一嘴角残留的那抹笑容消失了：“你什么意思？”
“江氏集团的实验室里还有一只雌性兽人。”我接着说道。“你们最好马上停止你们想做的事情，不然你们一个也别想跑。”
拿到证据了的我刻意加重了一丝语气，现在比我和江麟，周一一应该更害怕才对，如果他们要将伤害兽人的实验继续下去，或者准备拿对我还有我父亲了如指掌这件事情威胁我，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将证据提交上去。
“我们想做的事情？”周一一将身子靠在身后的墙上点了几下脑袋，之后抬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旁边的江麟，说道：“你确定是我们想做的事情？”
我瞬间就明白了周一一的意思，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江麟望着我表情并没有过多的波澜，双眼一眨一眨地甚至还有几分呆滞的意思，我估计他是没懂周一一的意思，便想对他说点什么，但在我开口前江麟抿着嘴笑了一下，两只眼睛在我和周一一之间回转着，眉头展示出来的神情似乎更多的是一丝无奈：“嗯……”他先是拖了一个长音随后开口说：“我爸是江氏集团的老板，他肯定都知道的对吧，而且这种项目我也很难想象我爸是局外人。”话从他嘴中说出时，还有几分笑意，江麟似乎是想故作轻松，又好像是想缓解这个房间里尴尬的气氛似的，说得完全不像是自己身上的事儿，这让我心里不禁紧了一下。
确实是这样，如果我真的把这些证据交了上去，除了闫丛云和周一一这种已经明确暴露在我们面前，与整件事情有直接接触的人以外，在他们背后，还有着为他们提供庞大资金来源和设备空间的江氏集团，而江氏集团的老板，江虺，自然也就脱不了干系。
“还有，就你手上这点照片要作为揭发我们的证据，确实差点意思。”周一一向我迈出了一步，抬起手拍动着我的肩头，将脸靠近了我的耳边些接着说道：“威胁别人之前先权衡一下这其中的利弊，最终到底会牵扯多少人。”
说完后她对我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种笑容看起来没有任何友好的含义，更多的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蔑视。而她话里的多少人，似乎也不是单指江麟一个人，其中好像还包括了我，和我的父亲。“你这算是威胁我吗？”我对周一一反问道，她转身打开我面前的那扇仓库门对我所说的话只是轻笑下后留下一句：“你这么聪明，自己猜吧。”说完后的周一一便走出了仓库，那扇门慢慢地重新关合了起来，我望着渐渐变窄直至闭合的门缝，心里原本的那些许站了上风的得意感也随之消散殆尽，留下的只有无奈。
我背对着江麟小声叹了一口气后回头看向他，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表情面对他，应该将语气调整到什么一个状态对他开口才合适，只是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显得有些硬生生地说了一句：“我们走吧，待会他们要来锁门了。”
江麟只是点头回应便跟在我身后一起走出了仓库。我们走过通亮的仓库走廊，从我来的那扇门离开了地下一层回到了实验楼一层的黑暗之中，大厅的玻璃门正大开着，整个空间安静得很。似乎刚才那些搬运货物的人已经结束了工作，完全没有再进来的迹象了。
当我和江麟走出实验楼的大门来到门外时，原本停在马路边位置的那辆货车也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放眼望去就好像刚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似的，表面看上去，就跟往常的学校没什么不一样。
但我知道，现在在我的脚下，确实有着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东西。
我和江麟走到学校的主干路上，周围已经没有了先前四处巡逻的保安，但我们还是回到了之前翻进来的那个栏杆的位置，原路离开了学校。回家的路上我和江麟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很明显，我手上的这些照片没能威胁到周一一，甚至还被她反将了一军。中央大学和市研究所还还有江氏集团的联手，可以说是十分牢靠的组合，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谁也缺不了中间的任何一环，市研究所的基于最权威的技术和这几十年来的经验，大学连同教育部同样想分享他们的研究成果，江氏就更不用说了，既有财力又有人力。与其说江氏巴结着市研究所才成的这个项目，在我眼里倒不如说是市研究所很乐意与他们协作。秦学姐说过这几年研究的资金很明显充足了很多，相比也一定是从江氏的手里出来的。而现在他们对兽人的实验并没有以萨林为终点，反而才刚刚是个开始罢了。
“小羽。”
当走到小区外，地铁站的位置时，走在我稍微身后一点的江麟突然叫住了我。闻声驻足的我侧身向他看去，静静地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围橙黄色的路灯光铺满了马路，无论是另一侧还是这一侧都见不到除了我们两人外的第三个人影，江麟望着我，他那副眼镜下面的眼睛却没有因为周围的灯光看得更透彻，反而像是被藏匿在了黑夜中般，令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正了一下身子对他先开口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有什么顾虑，也不用勉强自己。”
江麟面对我的这句话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这句话其实我一直都想跟他说，他可以不用在我的面前也勉强自己去笑，去做所谓的调节气氛一类的事情。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江麟相比较我来说十分懂得察言观色，去避免别人的不快。
“小羽……”
江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这件事这样下去，我们是不是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是不是除了揭发江氏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江麟的意思应该是担心江氏的安危，我知道，就算江麟和他爸爸的关系不是很乐观，他也不会希望江氏因为这件事情就倒台，也更不会愿意江虺为此坐牢。但可惜周一一给我的态度，让我已经无法将事情的重心完全放到江氏上了。
“现在揭发……应该不是什么好时机。”我顿了一下，江麟也抬了抬头似乎是想听我接着说下去。
“周一一最后说的话，还有她的态度都已经很明显了，她觉得我们不存在胜算，就算拿着这些照片去市研究所的上头揭发他们，也只会亏了自己。她是在拿我的前途还有我父亲在威胁我们。”我说白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父亲也只是个市研究所给人家本本分分打工的研究员罢了，随时都可以被架空随时都可以被忽略，面对这么大的利益面前，我们无疑都只是弃子。而江麟毕竟是江虺的儿子，他们应该不会对他下什么狠手，但很明显，江虺是牵住江麟让他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做出绝对答案的牵制绳，如今的江麟也站在原地动弹不得，而且很明显此刻站在我面前的他，那种不安的情绪也已经毫不遮掩地向我扑面袭来。
“那小羽……你觉得我们只能到这儿了吗？或者说我和我爸爸去说说，最起码让萨林可以回去西南，以后也不用提心吊胆地生活……”江麟说着向前倾了一下身体，语气也变得更激动了些。
然而我对此只是默默摇了摇头。
确实，整件事情对我来说完全是由萨林而起，我曾经想过要是亲手揪出了这些混蛋我究竟要让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现在这些都变成了空谈。萨林只是这个事情的冰山一角，而那个实验室里，现在还有另一只兽人，可能要遭遇到比萨林所经历的更加惨无人道的待遇。
“如果能拿到比学校仓库更有利的证据的话比如关于那只在江氏集团实验室里的那只兽人有关东西，可能还可以作为威胁，让他们不敢对萨林轻举妄动……但也没什么必要了。”我默默地说着，但很快也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因为这种说辞无疑是在加重江麟的负担，这并非我所期待的。
不过这事儿本身就像周一一所说的那样，我们又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如果连自己都没办法保护的话，这条路还是不要走的好。“周一一也说过了，他们对萨林已经没有兴趣了，以后也不会找他麻烦了，只要萨林一直呆在这里也就不会有危险了。”我将双手插到外衣口袋中，摩挲了两下，想到萨林现在是在家里书房的沙发床上，每日都得以安稳入睡，我刚才那种面对周一一的挫败感，和深知这其中复杂的不安情绪也就缓解了不少。只要他一直呆在我身边，我自然不会让他再受伤，自然也就不会让他再被奇怪的人带走。
“可是……”江麟轻声开口，我又将视线放回到他的脸上，他向前走了两步后一旁的路灯便把他的脸照得清楚了不少，我注意他的神色有些担忧，但这份担忧似乎不是他刚才对于江氏的，而是对于我刚才所说的话的。“可是萨林毕竟属于西南，你没有感觉他最近的身体还有精神状态都不比以前了吗……”
江麟说的这番话使我愣住了。他所说的萨林的状态我不是不知道，萨林最近越来越嗜睡，甚至有些失去了一些兽人原本的灵敏性，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出现在他身旁也都比以前察觉得更慢了一些。
我只是，没办法去直面这些摆在眼前的问题。我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做。
“小羽，你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萨林才会想调查这件事情，现在就这么停手………”江麟的话说到这便停了。
我想救萨林一把，但这其中的缘由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能是因为他曾经救过我，也可能只是因为不甘心像他这样温柔的兽人受到这样不公平的待遇。
萨林的瞳孔是纯净的，他向往外面的世界相信人类，甚至愿意为了保护人类不惜遍体鳞伤。那人类又凭什么能这么对待他？
我心里的那团一直以来的怒火似乎又回来了，我还是没办法接受。就像萨林刚跟我回家那时一样，那个时候的我以为他已经安全了，没有了保护人类的责任他可以安稳地生活了，但现实是他必须要接受名为看护的实验折磨。
那时，萨林虽然呆在了我身边但却根本没有逃得了他的宿命，根本没有得到真正的安稳。那现在呢？将来呢？周一一说的话真的有实效为永远的保证吗？
“小羽，萨林对你很重要吧。”
“啊？”江麟突如其来的言语让我上一秒还在疯狂纠缠的思绪一下子断了开来。“什么意思？什么很重要？”
“我从来没见过小羽你对别的事情或者别的人这么上心过。连报考大学选专业的时候问你为什么选兽人学你都表现得毫不在意。”
江麟说着又向我逼近了几步：“如果萨林对你很重要，你就不该犹豫。”
什么叫不该犹豫？我让江麟的这番话弄得神经有些短路，支支吾吾了两声后发现自己想说的词儿压根组不成句子，最后只得说：“这事儿也不光是为了萨林……”
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人，如果让他们这样为非作歹下去，必然会对西南森林作出像人们刚发现那里时，那样的破坏行为。这样下去人类别说和兽人和平共处了，很有可能会再次失去很多留在这地球上为数不多珍贵的东西。
我吞咽了一下，脑子里想的这些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比起这些所谓的爱与正义说辞，我更加顾虑的明明就是江麟的感受。“江麟，这事关乎江氏集团，我不可能不在乎你的立场。”我提高了一个音调，想要江麟清醒地意识到这件事情不光是我想怎么做这么简单。但江麟却二话不说走到我面前将双手抬起，手心用力的拍在我的脸颊两侧，将我的脸摆正，向下，强迫我直视他。
我看着比我矮了快有六七厘米的江麟正皱着眉头露着坚定地笑容，一时间竟然傻住，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知道你在乎我的想法，但我同时也在乎你的，小羽。”
江麟将他的双手慢慢拿离我的脸后对我说：“去公司的实验室吧，无论这件事结果究竟怎样，只要那里的东西有可能作为保护萨林的筹码，我们就有必要弄到手。对吧？”
作者有话说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