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81、第八十一章

　　江麟并没有在电话里和我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说希望我跟他去一趟江氏集团的实验室，说在那里发现了一些事情。
　　听到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恍惚，我心里隐约跟着担心了起来，只能先劝他别着急，并且跟他约好了下周一的中午直接在江氏集团门口见。
　　自从上次撞见他跟栾冉在一起，和他说了栾冉的事情以来，我就一直对江麟的态度有些在意。总觉得江麟对这件事情的反应有些不对劲。虽说得知一个熟人其实是名兽人这件事情是值得吃惊的，但在我看来江麟表现出的态度要比这种单一的吃惊，复杂得多。从那之后快一周的时间我都没有见到他人，突然收到他的消息就是让我去一趟江氏，这也让我不得不去想，是不是之前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或许有着周一一和栾冉同时就职的江氏集团真的和萨林的事情有关。
　　我没敢深想下去，这件事情在我和江麟见面之前还是不要乱猜为妙。
　　周一上午的课一结束，我连午饭都没吃就直接打车去了江氏集团所在的金融街，金融街上都是各种办公写字楼，也是各种企业的聚集地，周一的午休时间更是人来人往，附近小公园里也都坐满了身穿正装的白领，他们手里拿着作为午餐的三明治，两三个人聚在一起正互相聊着。
　　我很少有机会来金融街这边，现在来了之后更是觉得无法适应，和周围讲着电话谈工作的人比起来，发自内心地觉得我果然还是一副乳臭未干的学生相。
　　在江氏集团正门前的空地站了大概五分钟，江麟就从马路的另一侧挥着手迎着跑了过来，到我面前的时候他弯下腰喘了好久才得以直起身子和我说话，看起来为了赶过来，跑得十分急。
　　“抱歉，我，来晚了。”
　　“嗯，没事，我也才到没几分钟。”上次和江麟说过那些话后，我对于面对他有了一点为难感，虽然我知道他并不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江麟对我笑着抬手指了下旁边较为远处的位置：“小羽，我们去那边的咖啡厅里吧。”说完他就走在了前面，将我带到了江氏集团旁边另一栋楼前，这栋楼的一楼都是些商铺，开的店也都是餐饮相关的，而且也都因午饭时间现在正个个人声鼎沸。江麟说的咖啡厅也在其中，里面的位子似乎是他提前定好的，我们也没排队就直接走进去了。
　　被服务员带到座位上后，我们两个人扫了一眼菜单随意点了一些吃的，服务员下了单后也就走开了。
　　江麟坐在我对面，双手交叉，微皱着眉头，正盯着服务员刚才拿上来的那杯水似乎在思考着。我刚想先他开口问问他究竟是想跟我说什么，他就忽然抬起了头，一脸凝重地看向了我的脸。
　　“小羽。”他叫出我的名字后顿了一下，我冲他眨了眨眼后点点头，示意他接着说。
　　“我爸公司可能真的有问题，我昨天……”他话说到一半突然转头向身后周围看去，样子像是在防备着什么一样，神经兮兮的，然后将手挡在了自己的嘴边，脸也向我靠近了些，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接着开口：“我昨天在实验室里看到了兽人。”
　　江麟的这句话让我的心脏猛地一跳，相扣在一起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指甲紧紧地抠在了掌心之中。
　　江麟看我没回话后接着说：“昨天实验室的组长特别奇怪，下班时间之前就开始赶人，说是公司要大扫除。我当时虽然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公司，但后来我发现自己手机忘在储物柜里了就又折了回去，结果正巧碰上我们主任带着一群我从来没见过的人一起进了实验室最里面的房间。”
　　听到江麟这么说我不禁吞咽了一下，但没开口打断他，想先听他把整件事情说完。
　　“那个房间之前我从来没进去过，外面一个和门口一样的白色大铁门紧紧锁着，只听我们主任说是放危险品的地方，从来也没看有人出入过那里。结果昨天我就是有点好奇，就跟着走了进去，然后就听到了一种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声，还听到他们说雌性兽人什么的……”
　　我听江麟说完后，用手扶了一下额，一时间不是很能接受他所说的内容。
　　江麟在他一直实习工作的实验室里看到了雌性的兽人？为什么还会有兽人出现在这里？
　　“你的意思是，你见到了？”我想要确认般地问了江麟，江麟对我点头后说：“虽然是隔着一面玻璃墙，不过我确实听到他们这么说了，还说什么实验计划明年春天开始之类的……”
　　说完后江麟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轻拍了双手对我接着说出了一个名字：“周一一，当时那群研究员里面也有周一一，这些话我听到都是她说的。”
　　周一一？江麟之前确实说过在实验室里见过周一一这件事情，不过她当时说自己参与萨林的事情只是替市研究所打工，并非是与自己在江氏集团的本职工作有关。
　　“为什么江氏集团的实验室里会有兽人……”我小声边念叨边低下了头。
　　江麟嘴里说出来的事实比我自己一开始预想的还要令人震惊。虽说我本就对周一一和栾冉同时身处的江氏集团持怀疑态度，但从没想过那整个实验室都会有问题。如果说兽人实验是江氏集团暗地里公认的话，那就证明江麟的父亲，江虺也很可能是知情者。关于兽人的一切实验现在在世界上都是持观望态度，而且也是绝对被禁止的。不存在任何一家科研机构可以私自做主去西南抓一只兽人关到实验室里，更何况江氏集团只是一家私人企业，无论他在国内的影响和势力有多大，都不该被赋予这样的特权。
　　“你爸……知道这件事儿吗？”
　　听到这个问题后江麟的面容突然僵住了，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低眸缓缓说道：“我……没想过这个事情，就想着应该先和你说，觉得这事儿蹊跷而且搞不好和萨林的事儿有什么关系……你也知道我和我爸的关系，我们都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
　　江麟和他父亲的关系以前就不怎么和谐，在江麟执意要报考生物专业的时候两人的关系也算是到了决裂的巅峰。只是现在摆在面前的这件事情是江氏集团的实验室里有可能正在进行，或者密谋进行非法兽人研究的事情。我实在很难想象作为公司的老板，江麟的父亲会不知情。
　　我低着头还在思考的时候，服务员刚好拿来的我们点的东西，江麟笑着跟她说了句谢谢，她也便转身忙别的客人去了，于是江麟接着抿起嘴看向我：“你说，会不会其实萨林事情背后的一切，都是由我爸公司在背后主导的啊？比如其实他们一直在搞这种实验，萨林只是其中一个之类的”江麟说这句话时满脸的担忧，我懂他的意思，如果这件事情真的爆出去，和江氏集团绝对不可能没有瓜葛。
　　“这不好说，如果真的是这样他们没必要把接到手的萨林又丢回来。”我回答道。“这件事情不清楚的地方还有很多。”
　　确实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最大的疑问就是这些人，尤其是闫丛云究竟是想做什么？假设他是为江氏集团工作的话，为什么又要把萨林这么一个现成刚好的实验品随随便便扔到学校的实验室里企图让他去伤害我？而现在又弄了一个别的兽人去？
　　我实在是不能从中摸出他们的做事逻辑。
　　“小羽。”
　　正在低头思考的我听到江麟叫我后将脸抬起看向了他，只见江麟细颈喉结微动，抬起的右手大拇指向咖啡厅落地玻璃窗外的江氏集团位置指了指后和我说：“总之，要不要和我去看一下我说的那个实验室，今天刚好我实习，而且我们实验室主任经常不在的，应该可以带你偷偷进去看一下。”
　　听到江麟可以带我去江氏的实验室，我不禁心里一阵发紧。但还是很快点了下头表示赞同。
　　毕竟这么久了，这件事情总算是有了点进展，不亲眼去看看的话总是不能肯定江麟所说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什么情况。
　　如果幕后果真是和江氏集团有关的话，想必和萨林有过直接接触的闫丛云也和这个地方脱不了干系才是，搞不好他也会在江麟说的那群研究员之中。关于闫丛云的事情我还没有和江麟详细说过，毕竟当晚闫丛云把我和萨林关在一起的时候，江麟也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只是见到了周一一，住院的时候提了一嘴他也是对此一脸茫然。一切只有等我去看看才能下定论了。
　　我和江麟都草草吃了几口点的东西就结束了自己的午餐，趁江麟在收银台结账的功夫，我先一步走出了咖啡厅，站在门口眺望起了一旁的江氏集团所在的大楼。
　　这栋楼一眼望去数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层高。金融街的地皮很贵，而江氏集团竟然在这里足足占了一整栋大厦，也足以看得出来它雄厚的资金实力了。虽然江麟没有太和我说过他父亲和公司的事情，但光是看看新闻报纸就也能经常听到江氏的名号，了解它的势力。
　　我扬着下巴对着面前的摩天大楼干咽了一下，正觉得正午当空的阳光有些刺眼，想要转个身看看江麟结没结完账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女声喊住了，这声音听起来不是那么清楚似乎离我还有些距离。
　　“林羽！”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去，只看到了三五成群身穿西服的人从我面前略过，并没有看到什么能叫得出我名字的熟人面孔。
　　“林羽！我在这！”这个女声比刚才离得我更近了一些，突然猛地出现在我耳边：“这！”
　　我感觉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随后便转身朝这个声音的主人看去，发现叫住我走到我身边的人竟然是秦学姐，她笑嘻嘻地站在我身后，看到我回头后伸出手跟我左右晃了几下，用一贯活泼调皮的语气对我说：“好巧啊。”
　　“秦学姐？”我被她得突然出现搞得声音都高了一个八度。“你怎么在这儿？”
　　“嘻嘻嘻嘻。”学姐眯着眼笑了几声，然后指了下身后，我和江麟刚刚呆过的咖啡馆说：“我来看朋友的，他在这儿附近工作，现在在里面帮我买喝的呢，你呢？你来干什么的？”
　　我半张着嘴稍微迟疑了片刻，回答道：“我，也是和朋友约来着，刚和他吃完午饭。”虽然之前我有和李领队秦学姐他们说过萨林身上发生过的事情，但在拿到这件事和江氏集团有关系的直接证据拿到手之前，我还是决定瞒着他们。毕竟这里面牵扯的并非只是一两个人那么简单。
　　“学姐，我买好了，你的热可可……”
　　这时我们的身后突然有个人，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只是一开始还大声招呼着谁的语气不知为什么戛然而止。
　　听到这个声音后，我和学姐都转过了头，向身后咖啡厅门的方向看去。学姐迎上前笑着接过了那人手里的热饮说道：“谢谢！”之后还用手搓了两下手中的杯子说了一句：“现在真是越来越冷了啊。”
　　而那个拿给学姐饮料的人却愣在了原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大概过了一两秒中，我的大脑就像是触电般突然认知到这个手拿咖啡管秦学姐叫学姐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这张脸我怎么可能忘记。作为女孩子却剪了个堪比男人的不过耳短发，明明长得一副人脸，却偏偏配了个蛇蝎的嘴。尤其是她那种对人白来白去不老实的眼神，我记得牢牢的。
　　“周一一。”我尽量保持自己的表情没有波动地一字一顿的念出了她的名字，对啊，这里离江氏集团这么近，而且她还就在这里工作，能碰到她不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吗？
　　周一一听到我念她的名字后刚刚对我的出现显得有些吃惊睁大的双眼，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慢慢浮起的嘴角带着一种有些僵，让人摸不透的笑意，阴阳怪气地也开口道：“林羽。”
　　我们两个相互对视着，谁也没有先让步移开视线的意思，我对这个人印象差到极点，尤其是因为她跟我说过的那些莫名其妙就萨林的理论，还有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站在我们之间的秦学姐抬起手里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小口，眼神在我和周一一之间不停地流窜着，面带的微笑慢慢变得僵硬，似乎也是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样子。
　　“好久不见啊。”周一一嘴角抽动了一下，对我的敌意比起我的还要更加明显突出，我真的不懂她凭什么这么理直气壮，还敢继续咄咄逼人的态度，我这边可是很多能揭他老底的事儿想要问问她，只不过现在秦学姐夹在之中，我没办法直截了当说出口罢了，不过问，是肯定要问的，她周一一还是闫丛云，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拍干净屁股走人。
　　“是啊，是，很久了呢。”我自然也不甘示弱地回道。这时秦学姐才终于在中间开口，语气温和的打破了我们之间这种凝固的空气：“你们，认识吗？”
　　还没等我回答，咖啡厅的自动门就又打开，这次是江麟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向我们这边之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一只手抬起，指向我对面手捧着咖啡的周一一，另一只手攥着一张白色的收据单大声朝我们这边开口道：“周一一！你还我咖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