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76、第七十六章

　　小静把手中的鞋子往地上一扔，将脚踩了进去重新穿好。前台的话痨妹子笑着对跟她搭话道：“静秘书，还没吃午饭呢吧。”
　　小静刚刚一直盯着楼梯间的视线在听到女孩开口后收回到自己身边，随意点了点头以示回应，这才重新注意起江麟来：“你今天来公司这么早，实习不是下午吗？”
　　“嗯……”江麟挑着眉还没等开口回答，旁边的前台妹子就先一步抢着回答道：“小江总今天不知道怎么好兴致，刚刚还在和我聊栾总的八卦呢。”
　　小静听到前台女生这么说后，立马对江麟投向了挤眉弄眼，异样的目光，而江麟早就被前台的坦诚搞到无话可说，正低着头用手抵在自己的额头，一副嫌弃前台女生口无遮拦的样子。
　　小静沉默片刻后用拇指向后指向电梯间，对江麟歪了一下脑袋：“吃饭了吗？走？姐姐请你吃饭去？”
　　小静并没有带江麟去公司的食堂，而是去了一家公司附近不远处的咖啡厅，这家咖啡厅为了招揽金融街的午餐生意，在中午的时候会有特别的午饭菜单。小静似乎经常来这家看江麟没什么吃饭的胃口，就给他点了一份自己推荐的意大利面。
　　“怎么？莫非你和栾冉出了什么事儿？他欺负你了？”小静将菜单还到服务员的手里后就对坐在她对面的江麟问道。
　　江麟一开始还对着咖啡厅窗外来往的白领们发呆，听到小静这个问题后，立刻将注意力转移了回来，有些尴尬地笑道：“也不是哈哈哈哈哈，就是有些事情有些好奇……随便问问。”江麟说着下意识摩挲着转了转握着的玻璃杯。
　　小静歪着头单手撑在咖啡店的深色小圆桌上，嘴角上扬笑了一下，这一笑可不是微笑，而是像是发现了什么的邪笑，她对江麟的回答若有所思地点头，发出“哦——”的声音。
　　很快服务员就把他们两个人点的菜品上齐，祝他们用餐愉快后就转身就忙别的了。小静是很快拿起餐具吃了起来，而江麟则把那把不锈钢的勺子在单手摆弄了好几下也没有吃的意思，他盯着眼前的这盘颜色可人的意大利面，时不时的目光上挑到对面正在低头吃面的小静身上，喉结微动，一看就是有什么话想说。
　　终于江麟结束了这近十分钟的自我斗争，放在手中的叉子刚抬头想张口说什么，就发现小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盯着他，在看到江麟抬头直视起她后淡淡地笑了，挑了一下眉说：“想问什么就问嘛，憋着干什么。”
　　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自己的人，除了林羽，江麟自认为就是小静姐姐了。他和江虺的关系能相安无事到现在还没有爆发，都多亏了小静这个称职的润滑剂在两人之间起了作用，自从成年后，江麟与小静的见面次数都可以直逼他与江虺的了。之前江麟对栾冉的兴趣，也是不必多言就被小静一眼看穿，这么懂江麟的小静自然不会觉得他只是随便问问栾冉的八卦这么简单。
　　“小静姐姐，你和他关系很好吧？”
　　“嗯哼。”小静边点头边用手里的叉子在吃了一半的面上戳了几下：“我们几乎是同一个时期进的公司，这么多年都一起共事，可以说我对他还是蛮了解的。”
　　“那……”江麟暗暗捏了捏手指，似乎在思考这种事情要怎么问小静才好。“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自身的一些事情啊，比如……他是哪里的人啊。或者一些别的什么？”这句话简直问得没头没尾的，说出口后江麟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问什么了。
　　但小静并没有对此皱一下眉头，反倒用手点了几下下巴认真地思考了起来：“哪里的人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从来年末也没看他回过老家，所以在大年三十他还能随叫随到，特别吓人。跟他做同期真的把我累得够呛，至于别的嘛……”小静转了一下眼睛：“我觉得栾冉应该不是我们表面看到的那副样子。”
　　“什么意思……”江麟问。
　　小静将身子直起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双手环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气又将它长长地吐了出去，歪了一下脑袋拧着眉毛闭眼想了好久才继续说道：“他在以前和客户谈生意的时候总是会找出好多条退路，这方面看似周到考虑大局，但其实很多时候会让对方觉得不可信，毕竟商人诚信为重嘛。但他好像就是很害怕会搞砸似的。所以我经常调侃他看着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其实背地里胆子小的不行，总是事情还没开始就考虑了无数种后果，在起点就开始找后路了。”
　　江麟听到这默默低下了头。找后路，找后路有什么不好的呢？总比他这样一股脑的钻进去强不知道几百倍。如果栾冉从一开始就为和自己的这段莫名的感情找好了退路，自然也就不会想跟他做出任何地坦白，告诉江麟任何事情了。搞了半天，这结果还是和江麟预想的一样，他们两人的感情不过如此，只不过是彼此一时的冲动，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有好结局。
　　江麟轻叹了一下，似乎是想转换一下心情，但这股在心里的浊气却不能就此散开。小静看他这样子，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将两只胳膊平放在圆桌上，下眼睑微微隆起，轻摇着头语气柔和的又说了一句：“但我觉得，他对你好像不太一样。”
　　“不一样……”江麟念叨了一下自嘲般的咧了一下嘴角：“哪里不一样了……”
　　江麟很有自知之明，心里也清楚的明白：他江麟和其他人不会有什么不一样，他只是一个大学还没毕业的毛头小子，更不会有什么尤为突出，会让栾冉对他坦白的魅力。他觉得栾冉之所以会和他发展成现在这样最多也就是因为自己比起来别人更傻更天真，也同时更好糊弄了点儿罢了。
　　“你要相信你小静姐姐在你爸身边察言观色这么多年积累下的经验，我看人特别准。”小静说完冲江麟眨了下眼，似乎想让这个话题显得轻松一些，但可惜这并没有让江麟觉得轻松多少，反而将他推进了自己矛盾的泥沼里，以至于他最后的一个念头，竟然有了逃避的想法：如果栾冉不愿意说，那自己也就不必自取其辱了。
　　吃完饭，小静把饭钱结了就马上回了21层说是手头还有工作没弄完，而江麟则一直坐在咖啡厅里发呆到今天实习的时间才去到公司的13层，在休息室换上白大褂后就进了自己所在的实验室开始了平日里的打下手，偷师学艺的实习工作。整个工作时间江麟都无精打采，但公司实验室的组长不会管他心情是否好，只要工作江麟工作没做好，他就会直接开口指出，丝毫不留情面。江麟也深知错在自己所以也只能笑呵呵的接受批评。结果就是这一下午下来，他已是身心俱疲。
　　一般来说栾冉都会在他实习结束的时候来到实验区送江麟回家，今天应该也不例外。消息回的那句：公司见。应该也是这个意思。
　　换好衣服的江麟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双手扶在膝头目光低垂注视着自己的脚尖，目不转睛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在等待一场审判似的等待栾冉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