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64、第六十四章

　　“什么意思？”我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麟的意思。“你在你爸公司见到变脸女了？”
　　江麟又肯定地点了两下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说见过也只是在刚去公司的时候见过一面，那之后也没再碰到过她了。”
　　“所以她真的不是市研究所的研究员？而是江氏集团实验室里的研究员？那她为什么要来我家接走萨林？”
　　这件事情实在是令人费解，我也开始有些顾不得教室里的其他学生，提高了一个音调。
　　“那倒也不是，当时见到她的时候她还跟我说别把在学校见过她的事告诉她上司，说是她这是给自己接的外包私活，意思应该就是她接手萨林这件事其实还是出于市研究所的指示吧？”江麟推测般地说道：“而且如果这事儿真的像你说的跟市研究所没关系，周一一她又在我爸公司工作……”江麟说道这用手挡起了嘴并凑得离我更近了一些对我小声说道：“那岂不是说江氏集团有问题嘛。”
　　其实从他说到一半开始，我心里也有了如他所说的这种怀疑：会不会是江氏集团从中作梗？听到江麟说出来后，我想避讳的心情松懈了下来，便也开口顺着他的方向质疑：“完全有可能。”
　　但在我同意了他的想法后，江麟却嘿嘿一下笑了出来，看起来一点都不在意。
　　“你笑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但可惜答案不是这样的。”江麟说着用手拍了几下我的肩头，好像在示意我放轻松。“这几天我在实验室实习，打听了不少事情，我爸的公司的实验室主要是普通保健类药品的研发工作，而且各个都有审批许可，可不是什么三无产业。而且公司上上下的业务也完全透明，根本没一个跟兽人有关，连个可疑的迹象都没瞄到，也就是江氏集团完全没有对萨林做什么的理由。”
　　“嗯……”确实，江氏集团规模不小，但像是兽人这类，不止科学界乃至全世界都敏感的区域，要是真的触及到了业界内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更况且西南森林的驻扎营地我是亲眼见过的，完全不存在大量捕杀兽人的迹象，相反，那里的人还在和兽人尝试和平相处。更重要的是我相信江麟说的话，他既然都说没察觉那里不对劲，那就应该真的没什么奇怪的点吧。
　　“虽然我觉得你的猜测不是没可能，但事实上那帮接走萨林的幕后主使还是市研究所的人可能性大一些。”江麟笑着说道。
　　“好吧，是我想多了。”我轻叹了一口气接受了江麟的说法。
　　“如果你想把萨林送到我这里随时和我联系，我家没问题的。”江麟冲我点了两下他的手机，意思是到时候电话联系。
　　“谢谢了。”
　　“咱俩谁跟谁，见外！”江麟又对我呲了呲牙，笑得特别贱。之后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短信，就和我道了别说自己要去公司实习了，但临离开教室之前他还是两只手扒在教室门框那儿，大声的叫了我一声。
　　“干什么？”我手里捧着收拾到一半的课本，周围几个还在讨论作业的学生都齐刷刷的朝我看来。
　　“明天下午你一定要早点回家！必须！”说完后江麟也没等我回答像个兔子一样就窜了出去，一溜烟儿不见了人影。
　　他这是什么话？我只要没课的话基本都在家。虽说最近我确实因为不想和我父亲待在一起常找理由留在学校实验室……
　　想到这我将手里的课本一把塞进了书包，拎起来就回了家。
　　下午的实验结束，回到家后仍然不见父亲的踪影，据萨林所说他中午回来过一趟但很快就又出了门。同样，今晚我的晚饭也是萨林做的，不得不说他这每天的厨艺是我最近为数不多的一点小乐趣，渐渐地也变成了每天可以期待的事情。
　　第二天中午一下课我就给江麟发了信息，告诉他这节课老师有些拖堂，我现在就回家让他等一下。江麟约我的目的往往就那么几个，不是找到好玩的新游戏了，就是考试又要挂科来我这拜佛了。如果是平时张姨在家的话，还要多一项蹭饭的可能性。
　　但奇怪的是江麟并没有回我消息催促我，我还去他应该上的那节课教室门口，往里望了望，也没有看到他的影子。估计他是直冲我家了，只好放弃找他这个人先自己回了家。
　　就在我站在家门口掏出钥匙，刚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一个人影突然附了上来，紧紧挡住了我开的一掌宽的门缝，我结结实实地被吓了一跳。顺着这个黑影向上看去，发现举动怪异的这人正是我多日未见的父亲！
　　“爸，您回来了……”我横竖去想，见到我爸的时候应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应该说什么才好。但打死也没想到他会突然以这种形式，出现在家大门的门缝之中，拦截似的横在我面前。自然也就没了对策可言。
　　“小羽，跟爸爸去个地方。”我爸说着自己侧了一下身子从门缝里挤了出来，之后身体向后一靠将门关了上去。
　　“啊？爸，今天不行江麟约我来着，我……”
　　父亲说话的时候一脸严肃，但这反倒让我觉得有些滑稽。他虽然一直都是严肃活泼的性格，但这次我觉得很明显是刻意，装出来的。
　　“快！走走走。”没等我再拒绝，父亲一把就扯起我的胳膊带着我冲楼外走了过去。
　　“爸？这是去哪？”我被父亲一直抓着就这么走到了小区外的马路边，直接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出租车。这辆车在我回家的时候就看到了，一直停在路边，现在看来是父亲早就约好的，不过他这到底是要带我去哪？
　　我们有什么可以一起去的地方吗？
　　“你要带我去研究所吗？”上车后我再一次问他，心想可能是萨林的事有了结果，他要给我看什么所以才这么急急匆匆？
　　听到这么问，和我同坐在车后座一旁的父亲对我摇了摇头，随后又看似十分纠结地侧了一下脸好像正在整理语言。驾驶座上正望着后视镜的司机在我们上车后就立刻发动了车子，很快便二话没说一脚油门踩了出去。
　　“爸爸带你去见一个人。”说完这句话后父亲就将视线投向了窗外，没有再说什么。
　　一个人？将近半个小时的车程我都在猜这个即将出现在我面前的人物到底是谁，想着想着我甚至把最近的整件事情都拟成了一个惊天大阴谋，甚至上升到了关乎人类的生死存亡。直至车子停下来，旁边的父亲将车门打开走下了车，我才将这种无厘头，十分愚蠢的臆想停了下来。
　　“到了小羽。”
　　父亲说完，我也跟着慢慢挪下了车子。从车里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凉风激起了我一个寒颤，风里带着些许的烟火焚烧过的气味还有一丁点未知的花香一起扑到了我的脸上。这周围十分的空旷，除了身后的这条四排道马路外就只有矗立在我面前的这一条长长的石头阶梯，一直通向这座小山头的最顶部。在这山脚下，阶梯脚处有几个卖鲜花的摊位，每个摊主手里都拿着鲜花在那里叫卖，看着周围的景象，我自然也就猜到了这里是哪里。
　　这楼梯我很熟悉，小的时候我经常在上面走来走去，两三阶的蹦跶着来玩，因为这楼梯延伸的方向的那上面，是按照习俗，过小的孩子不可以上去的地方。
　　“爸，你带我来墓园干什么……”
　　父亲没有回答我，只是默默地走到了其中一个卖花的摊位买了一束鲜花，之后就在我前面一步一步走到了眼前这座小山的山顶。到了山顶之后视野立刻开阔了起来，一排排白色石头做的墓碑整齐的排列着，那种一开始闻到的风在这里也更显浓了些。
　　父亲带着我穿过一座座墓碑，直到走到了其中一个前才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个墓碑嘴角轻轻上浮：“爸爸有些事想和你说，但……有些真的很难开口。”他边说边蹲了下来用手将落在上面的叶子和尘土扫到了一旁将刚刚买的鲜花摆了上去，这时我才注意到这和个墓碑上的名字：爱妻骆曦之墓。
　　果然是我妈妈的名字。小的时候墓园不让我进，而长大之后父亲因为工作经常离家，总是错过清明节和祭祀的日子，也就完全没有带我来过我母亲的墓前。所以我对这墓根本没有什么印象，要不是这上面写着我母亲的名字，我也根本认不出。
　　“唯独在你妈妈墓前，才觉得容易说出来一些。”
　　父亲望着墓碑上母亲的名字，对我说。我侧过脸看向周围，零零散散还是有几个墓前是有人，在祭拜的。还有的地方升起了一些白色的烟气，空气里的烟火味应该就是因为这个。山上的风比山下相比也感觉冷了很多。
　　“小羽，21岁生日快乐。”父亲声音不大不小，语气很温和，同时也转过刚才一直盯着母亲墓碑的脸，看向了我，对我笑了。
　　生日？
　　我第一反应是诧异，并马上皱起了眉头。“生日？”我又开口念了一遍，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段时间太忙了，而且还有一些破事全都塞在我脑袋里，压根没想起来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爸，你还记得我的生日啊，我都忘了……”父亲当面祝我生日快乐，这已经是很久都没有过的事情了。这事儿要是放在以往，在外出差的他会给我发一条信息，而且有的时候这个信息还会根据周围环境信号的好坏来决定，我到底哪一天才可以收到。这几年不经常出差了的父亲会在早上出门之前给我贴一张纸条嘱咐我要吃长寿面。但我从来没有照做过，每次也都会偷摸跟江麟出去吃，趁机宰他这个富二代一笔。
　　“爸爸当然记得了。”父亲圆着嘴提了一个音调，又转过脸看起了母亲的墓碑。
　　“不会带我来妈墓碑前就是为了说祝我快乐吧……”我小声的试探道，心想这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大不了您再贴张纸条的事儿。
　　站在父亲身后的我注意父亲低了一下脑袋。
　　他的表情和他把我从家门口拽走那时一样，严肃地让我觉得滑稽，语气十分郑重地开口和我说：“萨林的事情，无论未来怎么样爸爸都会站在你这边。你说得对，萨林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父亲说完后顿了一下，转头又一次瞥了母亲的坟墓一眼，就好像他说话的动力来源于那儿似的，每说完一句都要看两看。“爸爸有的时候不是很会说话，也很少能顾及到小羽你的感受，对不起一直以来是爸爸错了。”
　　“爸……”我面对父亲的坦诚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该说什么？我该说其实那天我也没有考虑周全来给他找个台阶下吗？还是应该顺着他说下去？
　　我半天都没能说出什么，但父亲不知怎么地在我还在发愣的时候，一大步冲了上来将我拥进了怀里。他的双臂张开地十分迅速，双手扶上我后背的一刹那就抬起来用力拍了我几巴掌，十分的生硬。更是把不明白现状得我拍晕了，突然怀疑他是不是这几天吃了什么把自己吃坏了？或者萨林把什么不能放在一起的食材做在一起产生什么化学反应后被他吃了？
　　我越想越不对劲，用力想把贴在我身上过的父亲推开，但他就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扭来扭去就是不撒手。“爸？爸！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您先放手好不好。”
　　“啊啊。”听到我稍微大声的叫了几句父亲才将我从他的双臂中解放，见我被他吓到了显得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立刻又恢复了那种不知所措的样子。
　　我突然觉得他这样子确实是好笑，说话做事完全没有四十多岁人的样子。“您拉我来妈墓前就是为了说这个？”
　　如果真是这样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哈哈哈哈。”父亲摸了摸自己的头十分难为情的样子，面对着母亲的墓碑对我说道：“你妈以前就经常告诉我有什么话就要直白的说出来，不然别人很难懂。但我还是觉得直白说出来这事儿对我太难了，但在你妈妈面前就好像找回了当年和你妈妈在一起的那种感觉，底气不知道怎么地又回来了哈哈哈哈哈。”
　　看到父亲这个样子我不禁笑了出来：“爸，你和我妈感情这么好啊。”我说着走到他身边，弯了下身子仔细看起来母亲墓碑上的名字。
　　“嗯哈哈哈哈。”
　　“所以才把我妈写的书看了那么多遍，看到书都皱了啊。”我带着笑意说道。刚才还不好意思地笑着的父亲听到这突然傻住了，整个人换成了一脸吃惊的面容看向我。眉眼之间都好像写着一个大大的问号，语气都诡异了起来冲我问道：“你怎么知道那书的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