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面人心》不是兔子

18、第十八章

　　吃完饭我和张姨打了一声招呼，说我和江麟一起去一趟图书馆，顺便带着萨林去周围熟悉一下环境，张姨嘱咐我们别在外面吃东西，回来她会给我们准备晚餐的。江麟的嘴最甜了，笑嘻嘻的说外面的东西哪有张姨做的饭菜香啊，张姨特别吃江麟这套，乐得不行。
　　我将萨林来的时候就戴着的超大渔夫帽重新拿给他让他戴上，虽然现在是下午但可能也很热，不过就算再热也不能摘下来。萨林听话地点头，用手又在帽子上压了压确定了它不会轻易脱落后就跟我们出门了。
　　我也因为不知道能不能擅自带萨林出去这件事情烦恼了好几天，把自己憋得也够呛，当然我不否定还有自己的报告怎么都憋不出来的原因。但自己出门把萨林单独留在家里和张姨呆在一起的话明显比带他出门转悠的危险系数要高好几倍，毕竟张姨那么喜欢聊天，萨林又这么实诚，真的希望他早点学会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把关于自己的什么事都和别人说，尤其是清楚自己是兽人而不是人类，自己来到人类社会还没有完全公布的这件事情代表着什么。
　　下午的阳光如我料想的一样不是那么强烈，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也都在午饭后出来遛弯了，院子里下棋的下棋，聊天的聊天，这个小区虽然规划的位置比较靠近市中心，小区里也是各种新潮的布局，房子更是深受小年轻喜欢的小跃层设计，但因为建立的时间很早，所以住在这里的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我也是出生的时候就住在这里了，就读的大学也在这不远的地方。也不知道我父亲当时买房的时候是不是想到了要培养我考现在的大学，有预谋地选择了这里……
　　“嗯。”江麟出门先伸了个懒腰然后对萨林说：“今天天气多好啊，这种天气就该出来走走，你说对不对啊萨林。”
　　萨林能出门看起来心情也很不错，小区里的植被率很高，不知道会不会让他有一丝归属感，虽然我知道在这个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里，明显雾霾代替了新鲜空气，但还是觉得我们小区的话，他应该会比其他地方更喜欢一些吧。
　　我在前面看似一边走一边看着路两旁的风景，其实是时不时去观察萨林对于周围环境的反应。
　　果然，他对周围的环境感到非常新奇。
　　有个妈妈带着自己的孩子路过我们的时候，小孩子被旁边身材高大的萨林吓了一跳，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人，小孩子放慢脚步走在他旁边，拼命地抬头伸长了脖子想要看看这么高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萨林走了一会好像也注意到了小孩子的视线，低头回了他一个笑容，小孩子好像从这个笑容里感受到了萨林的友好，马上跑到走在前面的妈妈那里，并拉住了她的手，激动地对她妈妈说，刚才有一个特别好看的大哥哥对他笑了。
　　这个时候江麟凑到我旁边，在我耳边小声的问我：“小羽，萨林接下来的安排通知你还没有收到吗？”
　　“嗯，其实我这些天一直也都在家里等电话，邮箱也在不停的刷新，暂时还没有任何消息。”这些天在家里手机我都没敢离手过，写报告的也是一写不下去就去瞟几眼手机邮箱，于是就自然而然不停地，强迫症似的翻查自己的手机邮箱，以防万一被当做垃圾信件自动删除了，我连垃圾邮件都没放过一封一封的检查。这件事可不能怠慢。
　　“虽然这件事情没办法让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但这几天，天天和你还有萨林待在一起，真的不希望他就这么走。”
　　江麟憋着嘴说，当然我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我和萨林待在一起的日子更长，从科考团活动的第一天就认识了，到现在半个月多都一直生活在一起，也许习惯了，想到要分开了还是会有一些舍不得。同时我也清楚萨林应当通过各个方面感受来人类社会，真正的达到去“融入”而不是单单“生存”在人类社会，因为如果不那样做，离开“桃源”来到这里的意义就没有了。
　　我真的好想去直接问问身后的萨林他的想法，但好几次临睡前经过书房，都没勇气，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挑起这个话端。因为我脑子里总有另一个声音告诉我：这是他自己的事情。
　　我们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带萨林去了小区的人工湖还有体育场熟悉了环境，之后江麟提议去书店给萨林挑两本书，教他多识一些字，这样也就可以看更多的书了，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且之前在科考团的时候萨林和我说过他识一些字，那是栾冉教给他的。
　　小区的马路对面就是一个小小的商业街，打头的就是那家我们打算去的书店了，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叔，我小的时候就经常来这家书店闲逛，即使不买老板他也不会赶人，有的时候还会借一些他私藏的书给我看，江麟他不是很喜欢读书，所以陪我来的时候总是在看漫画，再就是生物图鉴一类的，都是带着图片的书和杂志。一进门我并没有看到老板，书店里的人也不是很多大概也就三四个年轻人站在杂志那里读书。我也不知道给萨林什么样的书比较好，而江麟一如既往地扎进了漫画书的区域压根忘了是他提议来给萨林买一些书的。
　　“其实家里也要有一些书，不过都是我的参考书和我爸的那些研究方面的书，嗯……而且都是关于兽人的我觉得你应该不会感兴趣。”
　　我肯定他绝对不会感兴趣的。
　　“所以你随便看看对这里的哪本书感兴趣，可以买两本回去看看。”我指了指小说和学生教材的区域。“我觉得你可以通过小说来了解一下人类社会的一些现存问题，或者人情之类的，学生辅导的教材可以让你学一些基础知识，我也不了解你现在对于这个世界了解到什么程度，也是随便推荐的，你最好先自己随便看看。”我和萨林说话的时候总是有些顾虑他会不明白我的意思，也注意着，并告诉自己千万别再说错话了。
　　“我看林羽推荐的就好。”萨林顺着我刚才指的小说区走了过去，我马上跟了上去和他慢慢走在小说区的书架之间，一些耳熟能详的文豪的名字被做成标签插在一排排书之中用来把书清楚明了地分类，我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眼睛不停地扫过书架上的书名，一会有所思考一会用手去抚摸其中几本的书脊，之后拿下了一本不是很厚的小说，翻开了其中的一页，好像已经读了起来。我凑到他旁边，想踮起脚看看令他感兴趣的是哪个作者写得书的时候，他先一步俯下了上身，将手里的小说送到了我的面前，神情温柔，面带微笑。
　　“啊，谢谢。”我有种每次都会被萨林看透下一秒要做什么的感觉，更奇怪的是我完全不会觉得这样不舒服，不会觉得有被人看穿的厌恶感，反而觉得他的体贴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虽然不明白他是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
　　我看向封面上作者的名字，那个名字我还算熟悉。“木兮，啊这个作者，我看过她写的另一本小说，那一本小说在很久以前出版的时候获过一些奖项，不过从那之后她好像就没写过什么书了。”
　　这个叫木兮的作家好像是位女性，虽然在出道的时候获得过很多奖项但都没有找到她的照片和采访记录。对于获奖之类的信息也只是简单地写在了书的前页里我才知道的。之前读她的另一本书时，我还在念高中。只记得读的那本小说的主角总是给人一种很迷茫的感觉。处在十五六岁的他是在人生最敏感的时期，常常觉得自己与世间无法融合，虽然总得来说是个充满忧郁感的故事，但文笔却在我的印象里十分的温柔。我是挺喜欢那本书的，但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所以也记不太清主角最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了。“林羽喜欢她的书吗？”
　　萨林开口。
　　“嗯，算喜欢吧。”
　　“那我可以买这本书吗，我也想看看林羽喜欢的书。”萨林说这句话的时候脑袋靠在我旁边，微微眨动了几下眼睛。也许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在用乞求一样的目光看着我，似乎真的很想要这本书。
　　“我……”不知怎么的看他这个样子，我觉得自己有点结巴，就马上从书架上随便拿了一本书装样子翻了起来。“我，并没有看过你手里的那本，所以不确定好不好看，你喜欢的话我帮你买就行了。”
　　萨林听到我这么说慢慢直起身子，又拿了一本同样作者是木兮的书，把两本都捧在了手里，并津津有味的对着封面上的插图看得出神了起来。
　　在我准备先去帮萨林把那一本书结账的时候江麟还趴在漫画书架那里不肯出来。收银员是一个年龄要比我小一些的女生，看起来是还在读高中的学生，她帮我把两本小说放进袋子里后，拿出了扫码器。“一共42块，微信还是支付宝？”
　　“支付宝。”我掏出手机正准备付款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我的信箱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并有一通未接电话，号码非常陌生并奇怪，是1打头的座机号码。想着该不会是学校或者政府、科考团一类的负责人给我打的电话吧，关于萨林的？
　　我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在加速，当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邮箱时，上面的文字却让我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甚至感觉大脑有些发麻。江麟这个时候也慢悠悠地从书架那里走了出来，抱着几本漫画放到了收银台上，打算和我一起结账，但看我站在原地一直都不付款，就干脆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怎么？支付宝里没钱了啊，是不是林叔叔又忘了打给你了，要不我来……”江麟旁边好奇地探出脑袋瞄了一眼我的手机，大概是想看看我是不是因为支付宝没有余额而无法付款。但就在看到那一秒，他的脸色也忽然变了。半张着嘴，眉头紧紧地凑在一起。一会看我，一会看手机，似乎在等着我先做出一些回应，但我也早就把自己的思绪杀死在了那几行字里。
　　“小羽。”终于，江麟缓缓开口。“什么叫……把萨林送到市生物研究所……”他一字一顿读出手机收到的那封邮件中也让我无法理解的一句话，也再一次验证，我没有看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