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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出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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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曼妮还不回来,言北看了眼手表,时间已不算早。
同事们相互告别,踉跄着走出门口,打车的打车,代驾的代驾,没有人记得那个提前离席的小小助理。
刘曼妮的外套和背包都还在他手上,她人却消失了。拨通她的号码,欢快的铃声从背包里响起。
耳畔似响起欢快的铃声,一盆凉水浇下来,刘曼妮方从梦中惊醒。她躺在一张窄沙发上,挣扎着喘息,眼神逐渐聚焦:昏暗的房间,闷热而拥挤,被陌生的三男两女填满。
她尖叫一声,想要逃跑,才站直身子,就被一巴掌扇回原处,手腕被硬塑料缠在身后,拆解不开。
“混不吝,我们找得你好苦啊!”那男人五大三粗,下巴上续着胡渣,双臂雕龙画凤,居高临下地嗔目而视,“哥们儿几个被你坑惨了!”
“还跟她废什么话呀!”金发妹尖声细语,“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她了。人家上了大学,进了名企,哪还能记得咱们这些老朋友啊!”
“要不要通知石山哥?”瘦猴儿一样的男人握着手机,望向身边的金发妹。
“通知,当然要通知!”金发妹拨开曼妮额前潮湿的发丝,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美人受难,这种劲爆的戏份,怎么能落下他呢!”
“对不起,我错了……”深深吸气,刘曼妮嗫嚅着求饶,“我不是有意要出卖大家的。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放过我吧……”
“要不算了吧,香菜。拿她点钱,这事就这么着吧!”矮个子男人点了支烟抽,呛得曼妮咳喘得厉害,“她可是蔺佳忆,你以前最好的朋友。”
“朋友?”金发妹呸了一声,冷笑着一脚踹在曼妮的肚子上,“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会沦落成现在这样吗?”
“石山哥怎么还没来?”瘦猴儿在客厅里踱步。
“去他妈的,老子可等不了了!”胡子男扑向曼妮,压她在身下,撕扯起她的上衣。
情绪崩溃,思绪飘散如烟,回忆席卷,往事竟不自觉地在眼前浮现。
“我不会让他们那样欺负你的!”蔡想想目光如炬,拾起桌子上的砍刀,毫无惧色,颇有几份孙二娘的凶狠。
一条群发消息,蔡想想便召集来几十位好勇斗狠的兄弟,入手一把砍刀,仿佛港片里的古惑仔般集聚成群,势要帮蔺佳忆讨回公道。
她求她不要去冒险,她却像开弓的箭,没有回头的余地。联合着谢岩拉来的几十号人一起,浩浩汤汤地涌向那喧闹的街角。
她和谢岩一样,被判了八年。
豆蔻年华,一个女人最美丽的青春,都葬送在高墙当中。
作为朋友,她为她惋惜,但作为一个普通市民,刘曼妮觉得她没有做错。像他们这样的社会青年,就是应该到监狱里去好好改造一下,省的出来作恶,祸害人间!
混乱中,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怀抱住曼妮,将她抬上救护车,插上氧气。
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医生为她处理了伤口,验出轻伤。
是谢岩报的警,她有点儿意外。
他带警察去扫荡,亲眼看着那些曾经的朋友,一个个被压制在地板上。他脱下外套,盖在她胸口,抬她上担架。
他说,香菜瞪他的目光无比凶狠,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可她已经被上了手铐,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样。说到这里,他竟有些惬意地笑了。
“出卖朋友的感觉,怎么样?”曼妮眼神里,仍带有几分愧疚的忧伤。
“我和他们早就分道扬镳了,不能算朋友。”他先是有几分戏谑,随即平复了笑容,和缓语气,“其实,我现在有点儿理解你了。犯罪就是犯罪,即便是朋友,该举报也还是要举报。不然的话,我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曼妮会意地与他相视一笑。
“这一关呢,勉强算是过了。”谢岩笑着说,“还有你弟弟那一关呢,你自己多小心,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正说着,易天圆闯入病房,关切地追问曼妮的伤情。
“你们聊。”谢岩识相地走出房间,却被易天圆追上,拦住去路。
“你给我离她远一点!”
面对易天圆的命令,谢岩冷笑一声,自顾自地绕开他,大步向前。
易天圆又一次追上,揪着他的衣领,推他在墙上,恶狠狠地命令:“转过身去,手抱头!现在怀疑你私藏违禁品,要搜你身!”
谢岩怒目圆睁,握紧拳头,像是受到莫大的侮辱,却又无法在此与一位警官动手,只好咬着牙照做。
从上搜到下,什么也没有找到。
“满意了吗,易警官?”谢岩挑衅地动了动眉毛,整理好衣襟,言语中冷嘲热讽,“公报私仇,真想不通,她怎么会喜欢你这样的人。”
易天圆恶狠狠地回应:“小心走路,别犯在我手里!”
病房里,刘曼妮浑身难受,她的脸肿了,身上好几处淤青。
“你怎么会认识那些人的?”
“中学同学。”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
“那个谢岩也是?”
她微微摇头:“他是我发小,我俩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他们为了帮我出气,组团去跟流氓打架,我害怕他们被砍死,就提前通知了警察,结果他们都因为聚众斗殴被抓了,被判了刑。他们都恨我,来找我算账。”曼妮熟练地重复着笔录里说过的证词。
“那你肩上的纹身?”
“初中的时候,谢岩拉着我去纹的,说是我们友谊的见证。我咨询过洗纹身的事儿,医生说会留疤,就没敢去弄。”刘曼妮异常乖巧,一边说一边观察易天圆的表情,“我青春期那阵子,也挺叛逆的,老跟着他们一起瞎混,没少做荒唐事……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一时间要消化如此多的信息,易天圆有些难以承受。
“没关系的。”曼妮红了眼眶,“不能接受就不要勉强。我们好聚好散。爱过你,我不后悔……”
见她面容憔悴,他心如刀割,毫不犹豫地揽她入怀,轻声在她耳边低语:“我爱你,自然愿意接受你的过去。你不该瞒着我的……至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眼泪不受控制地喷薄而出,她环抱住老易,撕心裂肺地哭着,直到日月山河斗转,直到地老天荒分崩,直到她浑然睡去。
刘曼妮在oa上连请了三天假,言北颇感意外,却又觉得合情合理。
她也许是急着去处理什么突发事件,连手机都忘了带?
尽管这个解释不太像样,但他还是说服自己不去追问。
刘曼妮来上班那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一身长款高领羊绒连衣裙,和周围的同事不在一个季节,禁欲得像个宗教人士。
这种诡异的穿着,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尽管平日里温柔贤淑,把他的工作安排的妥妥当当,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可私底下没准是浪的没边儿,玩儿的出了格。
好想扒开她的皮,看看她身上留下了什么样的印记……
一旦有了这样的想法,看她的眼神儿都变了模样,欲念的火种生根发芽,像是要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言经理?”她喊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她戴着口罩,掩面咳了两声。
其实只是感冒发烧不能见风所以才穿的厚重了一点吧……
言北自嘲着收了曼妮递来的文件,微微摇头。她却赖下不走。他这才恍然大悟般,从抽屉里翻出她的背包和外套。
“谢谢。”她又咳了两声。
“保重身体。”他本想叮嘱她多喝热水,犹豫了一下,换了句更糟糕的,“小心别传染给我。”
走出办公室,刘曼妮又咳了两声。
二狗那一巴掌太狠了,都过了三天还没有消肿,她不得不戴上口罩装病。身上的淤青也是,那么些重拳出击,她这种疤痕体质,实在是吃不消。
负责她这个案子的警官先生打来电话,说那几个打她的嫌疑人都已经撂了,很快会移交给检察院处理,要她放心。
她忙道辛苦,说感谢。她这案子处理的这么快,肯定也是沾了易天圆的光。
晚上,易天圆来接她回家。他把所有年假都请下了,要陪她度过最艰难的时光。
“要不,你搬来和我住吧。”看似是随口一说,易天圆却是考虑了许久,“我那儿虽然没有多大,但我可以照顾你,保护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啊。”刘曼妮满口答应,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答应的这么爽快?”
刘曼妮微微点头:“反正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不可以呢?我老赖在哥哥那儿,嫂子都快有意见了!”
说不出的爽快,易天圆微微扬起嘴角,压抑住心头的无限喜悦。
回家收拾东西,除了她追星的那些家当,也就是些衣服、首饰、化妆品,索性一起打包带走。
还没通知哥哥满意——他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同意。
他在她身上投资了太多,收到成效之前,绝不会好心地放她离开。
门铃声响,刘曼妮连忙合上行李箱,把来不及收拾的东西全都塞进床底。
她捋了捋额前碎发,弹掉身上的尘灰,局促不安地跑去开门。
转动把手,刘满意一头栽了进来。他喝得烂醉,臭气熏天,踉跄着想要爬起,却又重重摔回地面。
“怎么喝这么多啊?”一边抱怨,一边锁上房门,回过身来擦拭地板上的呕吐物。
“不是我要喝,是客户要喝!客户要喝,我怎么敢不喝?”他痴狂地笑着,面颊因酒醉而一片绯红,眼里满是血丝。他按住她的肩膀,质问她,言北是谁,他有什么后台,凭什么他一来流宇就可以同他平起平坐?
这些事,她都无法回答。
“你喜欢他,是不是?”不待她否认,他闭上眼睛,停顿了很久,才解开打结的舌头,哭着向她倾诉,“我承认,我是没有他长得好看,我没有他有才华,没有他会来事儿,但那又怎么样?你嫁的人是我,不是他!我才是你老公,你的爱人是我,你说,说你爱我,你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