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苏格拉提拉米苏

11、第 11 章

　　第十一章想要什么赏赐

　　未央宫在西面，长乐宫在东面，故而这个时代的东宫指的是太后的居所。

　　从未央宫东阙出去是尚观街，刘彻走得很慢。

　　未央宫的卫士令亲自护送他出门，见刘彻有意在街上逗留，特地提醒道：“殿下穿过这条街，前面就是长乐宫了。”

　　刘彻心不在焉地点头。汉承秦制，当初秦始皇改十月初一为岁首，西汉也是如此。再过几日就是新的一年。所以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明明只需要走一段路就能快速到达长乐宫，刘彻走得慢，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达长乐宫。

　　安全将刘彻送进长乐宫后，未央宫的卫士令松了口气。

　　刘彻带着赵全走在长乐宫里，路过大夏殿的时候，看到了十二个铜人。他顿时拐了个弯，朝那边走去。

　　赵全不知道刘彻要做什么，赶紧端着东西跟上去。

　　这十二个铜人，最大的高有三米，造型有坐有站。刘彻围绕着最大的铜人打量，出声问赵全：“这是秦始皇当年让人打造出来的十二金人吗？”

　　赵全连忙点头：“正是！”

　　刘彻却怀疑起来。历史记载，秦始皇收缴了全天下的金属，打造出十二个铜人。眼前这十二个铜人虽然也挺大的，看着很威严，可是刘彻却不信这是秦始皇那时打造出来的铜人。

　　注意到那边有个屋子，刘彻朝那边走去。

　　赵全急忙劝住刘彻：“殿下，前面是钟室，莫要过去。”

　　刘彻转头看他，问道：“为何不能过去？”

　　赵全压低声音，小声说：“小奴听说，吕后当年斩杀韩信于此……这十二个金人本不在此，被迁过来镇压韩信的鬼魂……”

　　“你的意思是，这十二个金人本来不在这里？”刘彻好奇询问。

　　赵全摇头：“小奴也不清楚，应该是原本不在此处。这十二个金人是从别处迁过来的，都说是为了镇压韩信鬼魂。”

　　刘彻若有所思。当年项羽带兵攻入咸阳后展开屠杀，搬走宝物后，又火烧咸阳，据说这场火烧了三个月都没有熄灭。秦宫最后还剩下兴乐宫能住。未央宫就是在兴乐宫的基础上建造的。既然宫中的人都说这十二个铜人是后来搬过来的，肯定不是当年秦始皇让人打造的那十二个铜人。没准秦始皇那时打造的十二个铜人，早就被项羽搬走了。

　　转身离开大夏殿。临走前，刘彻回头看了好几眼这些铜人。

　　出去后，刘彻看到了另一边的高台。这么高的地方，应该是秦始皇当年让人建造的鸿台。也不知道建造这么高的地方干什么。

　　“殿下，前面是临华殿。走这边吧。”赵全出声提醒。

　　刘彻抬头看向前方。临华殿，是太后面见朝臣，商议政事的地方。现在大门是关着的，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人。

　　听从赵全的意思，刘彻绕过临华殿。路过永宁殿的时候，他望了一眼那边，这是供奉先祖的地方。

　　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长信殿。刘彻刚出现在长信殿外面，宫女便上前接他。

　　“见过胶东王！殿下安康！太后娘娘正在临华殿面见朝臣。”

　　刘彻问道：“我能进去坐着等皇祖母吗？”

　　宫女轻轻点头，带着刘彻进去。

　　刘彻让赵全把菜交给宫女，宫女拿着菜去炉子上温热，等窦太后回来就能品尝。

　　明明窦太后不在这里，可是宫女却如同柱子一般安静地站在殿内。

　　坐了一会儿，刘彻出声问道：“可有书能拿给我看看？”

　　其中一个管事的宫女去取了一本书，恭敬地放在刘彻面前的书案上。

　　刘彻翻开竹简，哪怕认识这这些文字，可是看着很费劲。一句话看完，需要仔细琢磨表达的是什么意思。

　　看了一段话，理解了意思后，刘彻才知道此书讲的是黄老学派的观点。他认真地看下去，看得全神贯注。

　　窦太后从临华殿出来，听说刘彻带着菜肴过来看她，淡笑着言道：“有段时日没见到这孩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消瘦。”

　　她坐上步辇回到长信殿。

　　刘彻看书专注，窦太后走进来他都没有留意到动静。

　　见到孙子在看书，窦太后做了手势，让殿内的宫女退出去，她缓缓走过去。

　　就连窦太后走到刘彻面前，刘彻都没有察觉。她只能出声叫道：“彻儿。”

　　刘彻骤然抬头看她，连忙起身行礼：“许久未见，皇祖母长乐无忧！安康长寿！”

　　窦太后笑着坐下来，眉眼慈祥地打量着这个孙子，轻声问道：“身子康复了？”

　　这么多孙子里，她其实最喜欢刘彻。这个孩子模样生得好，尤其是这双眉眼长得像文帝。每次见到这孩子，她总是会想起文帝。也不知文帝年幼时，是否就长这个模样。又或者在思考，刘彻长大以后，这双眉眼会不会跟文帝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

　　“嗯。许久未见皇祖母，今日特地过来看看皇祖母。皇祖母近日可好？”刘彻一脸关心地询问对方，窦太后年纪并不大，五十多岁的年龄，四十多岁的模样。头发乌黑，没看到一根白头发。

　　“身子尚可，就是胃口不太好。”窦太后说话的时候，睨眼看了一下书案上的竹简。

　　刘彻说道：“这两日派人送来的膳食可合皇祖母口味？今日孙子又带来了一道菜，也不知皇祖母是否喜欢。”

　　窦太后颔首言道：“这两日送来的菜，味道不错。今日带来的菜也是彻儿亲自做的？”

　　刘彻坦然的说道：“是我吩咐人做的，在我的监督下完成。”

　　“你倒是诚实。把菜端上来，让我尝尝。”窦太后喜欢诚实的人，刘彻的诚实，让她满意。

　　宫女将菜端过来。

　　刘彻跟窦太后换了位置坐着，两人坐在食案前。竹简放在原来的书案上，窦太后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他：“可看得懂书中意思？”

　　刘彻乖巧的回答道：“书中大意表达了三个意思。其一，修行；其二，经世；第三，致用。皇祖父与父皇便是依照此思想治理国家。”

　　窦太后诧异，菜已经送上来了，哪怕闻到香味她也没有急着吃，而是言道：“你仔细说说。”

　　“修行，乃修身养性。除了皇帝对自身修养之外，对于朝臣，也是选用品德优良有修养之人为官。经世，皇祖父到父皇这一时期的政策，重在安稳。大汉休养生息，这是在养精蓄锐。至于致用，孙子的理解是，推动社会发展水平。只有各方面的技术进步，生活水平才会进步。”

　　说话的时候，刘彻一脸认真。这双澄净的眼眸，直直地看着窦太后。

　　窦太后倏然笑起来，点头说道：“彻儿聪慧。”

　　一直都知道这个孙子聪慧，但是窦太后没想到这个孙子能聪明到这个地步。他才六岁，便能够看懂这本黄老学派表达的内容，又结合当前形势思考问题，这个孩子，是个帝王之才！

　　可惜景帝已经立了太子……

　　刘彻指着这道炖肘子肉，笑着跟窦太后说道：“皇祖母快尝尝，味道合不合适。”

　　窦太后这才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品尝起来。

　　安静地吃了好几口，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唇，笑着问刘彻：“这是何肉？味道尚可。”

　　上了年纪，窦太后牙齿有些不好。就喜欢吃这种偏软的肉。昨天的烧鸭卷虽然好吃，但是烧鸭肉让她塞牙。

　　刘彻告诉她：“这是豚肉所做。皇祖母喜欢吗？”

　　说完，刘彻盯着窦太后，观察对方的神色。

　　听说是猪肉，窦太后诧异地言道：“这豚肉做出来的菜，入口香软。与我多年前吃的完全不同。”

　　窦太后出身平民，家里不富裕，以前能吃的肉，都是猪肉。她以良家子的身份进入宫中，后来阴差阳错被送去代国，成为了文帝的女人。得宠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吃过猪肉。到如今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吃猪肉。

　　身旁的嬷嬷得知刘彻拿猪肉做菜给窦太后吃，都吓了一跳。可是见窦太后没有发怒的意思，暗暗松了口气。

　　刘彻跟窦太后说道：“椒房殿的食官长告诉我，这是贱肉。因为膻味重，故而贵人不喜欢食用。皇祖母，倘若豚肉做成这样，没有那么重的膻味，它在伙食里的地位是否会有所提高？”

　　窦太后没有立刻回应刘彻，而是拿起筷子继续品尝炖肘子。

　　贵人讨厌吃猪肉，是因为猪肉煮出来味道又膻又臭。如果猪肉煮好之后，味道都像这道菜一样美味可口。肯定有不少人开始吃猪肉。吃猪肉的人变多了，这猪肉市场也许会出现供不应求的情况。物以稀为贵，货少供不了众人需求，必然会提高价格。猪肉市场将会发生一场大变动！

　　想到这里，窦太后放下筷子，又擦了擦嘴唇，问刘彻：“你用了什么方法，去除豚肉的膻味？”

　　刘彻解释道：“之前有人告诉我，彘肉膻味重，是因为未经过宫刑处理。若是要食用此肉，最好选择未长大的豚肉，这一时期的豚肉，膻味相对而言比较轻一些。故而今日我选用的是两个月大的豚肉做菜。”

　　不单是窦太后吃惊于这番话，其他宫女听了之后都惊呆了。

　　要在猪身上施行宫刑？闻所未闻！猪何其苦，要受这份罪！

　　窦太后直接问道：“何人告诉你此事？”

　　“是叶才。他伺候了我三年，在我落水后，他与另外一人被栗姨母打死了。”说到这里，刘彻故作悲伤的模样，低下了头。

　　窦太后沉默了一下，对刘彻言道：“他是听何人所说？”

　　刘彻摇头：“不知，叶才说的这件事，我一直想让人验证。奈何母妃不同意。”

　　“你想验证？”窦太后目光审视地看着刘彻。

　　刘彻点头，表情认真地看着窦太后。

　　窦太后却转了话题，说道：“这几日你送来的菜合我口味，你想要什么赏赐？”

　　“孝顺长辈，是晚辈该做的事情。孙子不需要皇祖母赏赐。”刘彻拒绝了这件事。

　　没想到这个孙子不按自己的套路来，窦太后笑着跟他说：“你方才不是想验证那件事吗？不如这样，此事由你。”

　　刘彻露出惊喜的表情，顺着她的意思感谢道：“多谢皇祖母！皇祖母真好！这回不怕母妃教训我了！”

　　窦太后笑着看刘彻，眼中似乎掺杂着别的情绪，这笑容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

　　事情按照刘彻预想的进展，他心里满意。想起什么事，好奇地问道：“皇祖母，大夏殿那边的金人，就是当年秦始皇让人打造出来的吗？”

　　眼中的笑意淡了，窦太后淡淡地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品尝炖肘子肉，没有说话。

　　刘彻看得出来，对方不愿意谈论此事。看来如他猜测，外面的十二个铜人，并非是当年秦始皇让人打造的那十二个铜人。也不知道真正的十二个铜人去哪了，为什么高祖跟吕后会搞来这十二个铜人摆放在宫里。

作者有话说

　　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