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83、神经衰弱

　　杜晓雯自从被董事长点名负责新网站后，就成了一头猛牛，每天早上五点起床，每天晚上十二点睡觉。

　　刘斌手底下的几个人成天围在杜晓雯身边，什么事情都要早请示，晚汇报，每一项工作如何做，怎么做都要拿着小笔记本记上，然后去逐一实施，实施过程中稍微遇到一点小问题继续来请示。

　　这样一个月下来，杜晓雯着实有点招架不住，赵倩，嘉祥，刘晓武这几个平时能力超级强的人，怎么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学前班的幼稚儿童，智商一下子降到了极点，就连发帖子几点发，往那几个渠道头发，几点开始给网站小编发这样的事情也要请示好几次。

　　杜晓雯知道这是刘斌故意制造的麻烦，自然见招拆招，每天保持强大的内心来应付各式各样的难题。
　　人事部李英替杜晓雯捏把汗，每天看着刘斌一伙的五六个人陆陆续续排着队去给杜晓雯添乱，但是自己却帮不上忙，只能抽空给杜晓雯倒杯水，提醒她注意劳逸结合。

　　网站方案通过后，交给美工设计效果图，效果图确定后跟程序沟通做软件，这样两个月下来，一个资讯网站一个企业网站总算有了眉目，而那时杜晓雯却出现了短暂性失明。

　　有一天她坐在办公桌前，突然眼睛大片的白雪花出现，然后什么也看不家了，耳朵也开始嗡嗡的响。那时候，刘斌刚好进来，杜晓雯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听见刘斌对自己乱嚷嚷，说不经允许把网站域名给改了。

　　杜晓雯眼睛什么也看不见，心里本身就有气，于是从办公桌前腾的站起来，用手指着空气：“朝刘斌叫嚣，刘斌你想干嘛呢，这不是你家，我一直以来忍着你，忍够了，你别以为我是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那些事，谁不知道。你瞒着公司出卖客户的资料，你还用黑客攻击别的企业的网站，就你那些勾当都是拿不到台面上的，你还好意思对着我吼叫，我杜晓雯虽然卑微，但是我做人堂堂正正，见得了光，不怕人，更不怕鬼。”

　　刘斌被杜晓雯说的灰溜溜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杜晓雯的眼睛慢慢好了，头开始异常的疼痛，她给李英请了假，然后给郝强打电话让他做检查。

　　医生怀疑杜晓雯脑袋里有瘤挡住了视网膜，就给杜晓雯开了核磁的单子，检查的队伍排了三米长，杜晓雯足足等了三个小时。检查完毕后，医生通知杜晓雯第二天下午来取结果。

　　第二天杜晓雯没去上班，她觉得自己脑子里真的有问题了。她睡到十点醒来想起昨晚给郝强说，取到结果如果真有瘤就别给自己打电话，如果没有，就订餐去外面吃一顿好的。

　　结果等到下午四点，郝强还是没有打电话，杜晓雯等不住了打电话过去问郝强，检查结果怎么样。

　　郝强这才想起来，一早领导带着他去了郊县提货，压根把这事给忘记了。杜晓雯原想在电话里把万恶的郝强狠批了一顿，但是一想万一自己真的就这样快离开这个世界了，郝强一定是最伤心的人，于是笑着含着眼泪说：“郝强我爱你，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 ”

　　挂完电话，杜晓雯打车去医院，当嘴唇颤抖着说出自己要取走的结果单子时，杜晓雯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她等着看到一个恶性肿瘤的结果，但是又觉得自己还这么年轻，如果自己得了病最伤心的是自己的父母，不，应该是母亲，还有郝强和林新娜。

　　想了一阵，杜晓雯打定主意不管检查结果好坏，她再也不熬夜不加班了，不管怎么样她要先给自己放个长假出去旅游一趟。
　　去他的工作，去他的职场，去他娘的负责的人际关系，什么的什么统统都抛掉，不过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至于自己搭上健康和生命吗？

　　“杜晓雯——杜晓雯来了没？”
　　听着护士叫自己的名字，杜晓雯走到护士跟前，没接单子，直接问：“护士，我有没有瘤，是脑垂体瘤吗？”杜晓雯声音怯怯地。

　　“没有，好好的，这么年轻别吓自己了。”护士把单子递给杜晓雯，“现在的人都是自己吓出来的病，你可好好的，别没事干尽想着得病的事了。下一位谁，来了吗？！”
　　杜晓雯接过单子，一字一字看了好几遍，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自己脑袋里没事，生气的是，光这一项检查竟然花了近两千块，够自己和郝强好好吃好几顿了。

　　这时候旁边另一位大叔走过来，对着杜晓雯说：“我从上个月做检查到现在花了近一万，结果啥病都没有，但是总是觉得不踏实，现在这医院都是收检查费的，护士负责发单子，再找医生得提前挂号，我又得等半月，这都是什么事啊。”

　　杜晓雯看着大叔哭丧着脸说：“叔叔，你不是刚才听护士说了吗，我们现代人就喜欢自己吓唬自己，既然检查了没问题，那就把宝贵的医疗资源让给那些更有需要的人，咱们回家该吃吃，该喝喝，享受生活总比在医院花钱吃苦强。”大叔一听这话，笑着走了。

　　第二天早晨，刚好是个礼拜天，杜晓雯却六点多都醒来了。
　　“贱人的命就是能好好睡觉的时候偏偏睡不着，天生就是小贱民一个。”杜晓雯嘴里咕叨着，但是还想睡会，她用被子捂着头，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起来去洗衣服。
　　七点多的时候，听见敲门声，杜晓雯从卫生间出来去开门。

　　门一开，蓓蓓哭丧着脸，一把搂住杜晓雯的脖子，哭诉起来，韩少阳来郑州出差两天了，一直没回去，电话也关机了。

　　杜晓雯不停的安慰蓓蓓，然后打发郝强去韩少阳经常爱去的歌厅和茶馆都去瞧一瞧。十一点多，郝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告诉杜晓雯说把自己跟韩少阳一起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韩少阳的踪影。

　　听到这消息，蓓蓓又哭了起来。嫁接过的长睫毛耷拉着泪水黏连在一起，她边哭边说：“之前我跟少阳在一起的确是因为他像我初恋的男友，但是后来我们结婚了，我是真心打算好好跟少阳在一起过的。现在他想要跟我离婚，我不想离婚，我母亲去世的早，我是父亲一手带大的，父亲宠我疼我，人人都羡慕我有一个当官的爸爸，可是我却羡慕别人有最亲爱的爸爸妈妈。晓雯，你帮我求求少阳，不要跟我离婚，我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爸爸妈妈。”

　　杜晓雯听着蓓蓓的话，看着蓓蓓哭花的脸，自己的眼泪也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一个家庭对孩子的伤害究竟有多大，父母亲的行为对孩子的影响到底有多深，那些有意为之破碎的婚姻，无能为力维系的家庭，在情感的建立之初和崩溃之余，谁能体会到角落里那些睁大眼睛的无辜孩子的心理？又有谁能仔细打量观望，这个世界的幼小灵魂，正受苦楚，无比煎熬。

　　杜晓雯把蓓蓓安抚到卧室，自己到厨房跟郝强一起做饭的时候，林新娜的电话打了过来。

　　“韩少阳来广州了，赖在我家里不肯走，在这呆了一上午了，你说我怎么办”

　　“他是不是跟你要阳阳了”，杜晓雯轻声的问道。
　　“他什么话都不说，就坐在沙发上抹眼泪，铁鑫跟我我表姐夫去深圳进货了，幸好表姐一早领着阳阳出去了，我给她发短信了，我不打电话别回来。”
　　林新娜压低了声音后，电话就断了。

　　杜晓雯再将电话打过去时，电话一直处于占线状态。

　　杜晓雯一下子慌了，大脑高速运转，直觉告诉他，韩少阳是想把孩子抢回去。
　　丧父的悲痛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伤害，生理的难堪折磨也让韩少阳的精神遭遇了空前的折磨。
　　在这样的时候，他去找林新娜一定会做出冲动的事情来。

　　杜晓雯开始查看电话薄，除了白小西和钱振豪，好像没人知道林新娜的住处。
　　钱振豪现在是远水不解近渴，只能求白小西了。

　　打电话给白小西，打了十次最后一次是她同事接的，说白小西此时正在直播间，负责彩排。

　　万般无奈，杜晓雯打电话给钱振豪，看看他是不是能够帮上忙。
　　钱振豪听完很镇定，说三分钟给杜晓雯回复。
　　不一会，钱振豪打电话告诉杜晓雯，有个战友正在广州学习，今天刚好是周末有的是时间。杜晓雯放心的挂断了电话。

　　抬起头，就看见蓓蓓站在前面，晃动着手里的记事本问：“晓雯，这个记事本是从哪来的，上面的字迹好熟悉！？”

　　杜晓雯迟疑了一下，看见蓓蓓晃动着肖伟的照片说：“我跟肖伟是大学同学，是在上军校时候认识的，我是托关系的地方生，毕业了自找门路，可肖伟不一样，肖伟学习成绩好，还考上了研究生。我们在一起好了2年，后来肖伟上研究生，我们才分开的。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心情不好，在社会上结交了许多不三不四的朋友，后来遇到韩少阳，那时候我真的着迷了，觉得命运对我太好了，把我心心念念想的那个人带到了我身边。晓雯姐，我知道你跟林新娜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可是你也没必要向我隐瞒这些。我现在成了孩子的母亲，肖伟还在读研究生，以后还要考博士，而我现在只想守住韩少阳，跟他踏踏实实过日子。”

　　杜晓雯听到这，觉得很惭愧。

　　好恶善恶分明的本性，有时候也会蒙蔽人的眼睛和心灵，人的心灵中一旦建立了强烈的是非观点，情不自禁就会排除异己，这是多么可怕！

　　这样的心思用在某个人某件事上都会牵绊人正常合理的判读思维，对某个人某些事心生偏见的时候，往往也是剥离事实真相，有意制造假象来蒙蔽别人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