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69、心灵拉锯

　　韩少阳像个勤务兵报道一样，每天都发短信过来，哀求林新娜将阳阳带来让父亲看一眼。
　　老人快不行了，平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抱上孙子，哥哥跟嫂子离婚后哥哥也一直没在找，现在父亲将抱孙子的愿望寄托在韩少阳身上，韩少阳却已经无能为力。

　　韩少阳只能祈求林新娜可怜可怜即将离世的老人，让父亲见阳阳一面。

　　信息发来，林新娜只当看不见，电话打来也是只听不说。
　　虽然杜晓雯也在有意无意铺垫着，在电话里不止一次说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韩家老头气息奄奄躺在床上，每天眼巴巴的望着有人抱着孙子来，估计现在也懊悔不已。

　　林新娜表现的很坚定：“孩子是我自己的，谁也不能把他从我身边抢走，早就说过了这世上阳阳只有一个亲人是我，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逼我，生孩子的时候是这样，现在孩子生下来又是这样。”

　　杜晓雯听见林新娜的声音带着哭腔不敢在多说话，轻轻的挂断了电话。

　　时光仿佛一点点被拉长，在时光交换流转变幻之时，林新娜当时正跪在韩少阳的父亲跟前。
　　“叔叔，请你同意我和少阳在一起，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二老，我知道您身体不好，我不想惹您老人家生气。我跟少阳在一起这么多年了，现在还有了孩子，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们的孩子，这个孩子也是您的孙子啊。”

　　林新娜记得当时，韩少阳的父亲从她面前走开，站在离她很远的阳台上。林新娜跪着挪到他的跟前，继续哭着，哀求“叔叔，求求您，成全我们吧，毕竟我肚子里是条小生命啊。”
　　然后林新娜看见，少阳的父亲进了里屋的卧室，关上门。

　　林新娜像是被人扔在了孤岛上一般。
　　第二次见到韩少阳父亲的时候，是林新娜在广州呆了一段时间。
　　那时候，林新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了。

　　她知道韩少阳张罗着结婚的事情，心有不甘，买了卧铺票又去了他家。去他家的那天，刚好蓓蓓也在，还有韩少阳的大哥。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林新娜敲开门，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
　　韩少阳望着林新娜挺起的大肚子，头都不敢抬。
　　当时韩少阳的父亲坐直了身子，吩咐少阳的母亲给她盛饭。

　　林新娜吃了三碗米饭，然后在别人面面相觑的时候，自言自语说：“宝宝，爷爷家的屋子很宽敞吧，奶奶做的饭很好吃。对不对？”
　　吃完了饭，林新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然后韩少阳送蓓蓓下楼，再也没有露面。

　　韩少阳的父亲，坐在餐桌前，一直吸烟。烟雾缭绕，呛得林新娜眼睛都阵阵酸涩。

　　僵持了四个小时，韩少阳父亲气定神闲的坐过来，说：“孩子，你现在肚子里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应该没几个月就要生了，当初你跟少阳说好了，这个孩子完全是你自己的责任，你们都是成年人了，有权利对自己的事情和行为负责。”

　　林新娜说：“叔叔，少阳不是应该负最大的责任吗？他是孩子的父亲，以后是不是应该给孩子一笔抚养费呢？”
　　少阳的父亲，依旧吸着烟。
　　他的母亲，冷着脸坐了许久，去卧室睡觉了。

　　看着两包烟一根根的被抽完，茶几上烟灰缸里满满的烟蒂飘在水里，黄的很污浊，林新娜很反胃，干呕了起来。

　　韩少阳的父亲不紧不慢道：“少阳自己的事情，我一向让他自己做主，这次也是一样的，和你分手，说不要孩子，都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个人行为，家长干预不了，也无从干预。当时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就不赞成，你们还是坚持在一起，后来又分开，这怨不得任何人。至于抚养费的事情，你最好还是跟少阳自己商量吧。”

　　林新娜说：“在我和少阳的事情上，你一直都有意见，其实你有什么不满意，都可以说出来，我可以改的，为了这个孩子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只见韩少阳的父亲站起来，带着轻蔑的笑，淡淡的说：“姑娘，你怎么这么固执呢，韩少阳不值得你这样做，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冥顽不灵的孩子，他除了给我闯祸，惹我生气，就从来没有让我顺心舒逸过，现在你也看到了，他对你已经不在乎了，你何必搭上你后半生的幸福。”

　　林新娜欲哭无泪，望着茶几上那空空的水杯，这水杯是用来盛水的，但是喝水是必须，水杯未必是必需，水喝完之后，就可以丢弃了。即使这不是一次性的，也可以因为花色式样随意的任何理由给打发了。

　　想起来这些，林新娜那颗柔软的心，忽然变得僵硬了。

　　“我原本就是一只盛水的杯子，那杯子曾经热情满怀，曾经如此美好，可是被人喝完了水以后，就丢掷了。多么美好精致，被人看不起，却依旧努力想发挥自己，但是从此以后，水杯再也激活不了先前的激情满怀来。”

　　韩少阳父亲在医院时而清醒时而迷糊，胃癌晚期的判决书下达了之后，每天只能少量进一点流食。
　　韩少阳三番五次给郝强打电话，想通过杜晓雯找林新娜求求情，让祖孙俩见一面。

　　郝强拿着电话，将电话开了免提，听到韩少阳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杜晓雯总是装作没听见大摇大摆的从旁边走过去，挂完电话郝强拿杜晓雯的电话给林新娜打通了电话。

　　郝强正给林新娜说韩少阳父亲病情，杜晓雯将电话夺了过去。
　　“新娜，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心事，韩少阳的烦心事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现在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其余的事情不要瞎掺合。”林新娜还没明白怎么回事，电话已经挂断了。

　　“世界的人都想捡现成果子。”
　　“也太自私了吧，当初林新娜受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罪，光韩少阳家里人都把林新娜从上到下，看扁看透了。当面侮辱也就算了，曾经还哄骗着检查身体要把孩子给拿掉。这样的一家人，说来说去都是因果报应，现在想看孙子了，当时干嘛去了。韩少阳自私，他父亲更自私，不仅自私还冷酷，总之韩少阳一家人都有问题。”

　　郝强被杜晓雯一顿劈头盖脸，愣在的原地。
　　放下电话，郝强想想杜晓雯虽然说得过了些，的确韩少阳有点理亏，韩家叔叔阿姨做法也过分了些。即便再怎么看不上儿媳妇，孙子也要认啊，当初不认，现在又回转心意，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从未替林新娜考虑过。

　　说来说去，也圆满不了老人的心意，可人之将死，面对一个即将咽气的老人，又能责怪什么呢？不过是爷爷相见孙子而已。

　　挂断电话。不想再想起韩少阳一家人丑恶的嘴脸。

　　哄阳阳睡着，给孩子洗衣服，洗尿布，林新娜找着活干，然后把床单被罩都洗了一遍，原本平静的心绪实实在在是被搅乱了。

　　林新娜将电视打开，在电视上林新娜分明看到了白小西，镜头中的白小西哭哭啼啼正对着主持人哭诉自己不忠的男朋友背叛自己的事实，裸体照片以及和不同女人上床的视频都汇集成铁一般的事实。
　　虽然画面中的人物头像已经做过马赛克处理，但是林新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白小西。
　　林新娜给杜晓雯打电话，让她看电视。

　　打开电视的当儿，杜晓雯说：“中国电视节目的马赛克技术真心的牛逼，处理过跟不处理一样的效果真是考验水平啊。”
　　白小西说：“我现在把这些证据都收集了，如果他能回头，我不计前嫌原谅他，跟他好好过下半辈子，如果他还执迷不悟我将把这些证据公布出来，让他在这个城市名誉扫地。”
　　杜晓雯一边看着电视上的白小西咬牙切齿的情形，一边问林新娜怎么回事。

　　林新娜说：“白小西的男朋友有点小钱，但是一直向白小西隐瞒了自己在老家有妻子的事实。”
　　“当初白小西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说离过婚了，还带个孩子吗？”杜晓雯问。

　　“骗白小西的，白小西跟陈大为或许就是图他有点小钱吧，后来软磨硬泡逼迫他跟老家的妻子离了婚，谁知道一直盼望着结婚的白小西，最终收到了他与另一个女人结婚的短信息。还是我们另一个的好朋友偷偷告诉她的。”

　　杜晓雯静静的听完后说：“白小西也真够惨的，对一个男人没有一点掌控力的女人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林新娜说：“这跟对男人掌控能力没有一点关系，关键是看重人品，而且女人一定要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只有经济独立了，才能全副武装自己与男人并肩站在一起。”

　　杜晓雯说：“同意，爱情要想平等，要长久，男女双方都必须要有各自的经济收入，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经济收支平衡，则会让爱情巩固。贫贱夫妻百事哀，尤其是不挣钱的妻子，面对丈夫时被呼来喝去，颐指气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