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44、一根筋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阴郁的一面，并且这一面永远都只能隐藏起来，藏的越深越好。

　　女人是善良的动物，怎么都比男人好。女人的伤害无非是刻薄一点的话语，可是男人不一样，一旦伤害致命的、影响女人的一生的伤痕，在他们眼中总是无足轻重。

　　林新娜经常听到杜晓雯描述男人的龌龊和可恶，可就是这样一个成天描述男人可恶的家伙，认定了郝强，与之结婚，过着令人羡慕的小日子。

　　看见杜晓雯依旧面无表情，林新娜知道这个头脑一根筋的家伙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忠告和劝慰。只要她认定的伤害她就无法原谅那已经复原的伤疤。

　　电话那头杜晓雯听见母亲说：“今年过年希望杜晓雯郝强能够回家过。并偷偷的说了句，这是你父亲的提议。”听到这句话，杜晓雯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欣喜。

　　男人的风流韵事总是如雨后春笋，新鲜又富有生机，在男人遇到困难的危急关头却都是缩头乌龟，背着厚厚的硬壳，任凭外界捶打脚踢。如同家里吃了美味可口的晚餐，总后收拾残局的永远都是女人。

　　杜晓雯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声明大义，还是逞强勇敢，当那个一向在丈夫面前唯唯诺诺的女人站在大庭广众面前，义正言辞的痛批了心怀鬼胎的搜集证据的人，只是出于嫉妒，出于一己之私编造的故事之时，杜晓雯从心底升腾起了另一种情愫。

　　杜晓雯经常说男人的自私和女人的无私总是泾渭分明，而且清晰无比。中国传统的思想，让女人过于宽容男人，只能是让女人过于委屈。

　　上次回家小侄子满月，看到父亲几次欲言又止，杜晓雯也装作没看见从他身边趾高气昂的走了过去。父女俩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杜晓雯从来都不会刻意和父亲说几句话，太多的时候，是因为母亲的恳求，杜晓雯才会在吃饭的时候对父亲的询问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上几句。

　　从小杜晓雯就寄宿在学校里读书，一周回一次家，后来考上大学变成一学期回一次，出嫁了之后，回家的次数更是一次比一次少了。

　　快要挂断电话的时候，母亲在电话里一个劲的说在外面要吃饱穿暖，跟同事在一起共事要相互忍让，不要固执，你太倔强，也不要一根筋、认死理，这样不容易跟人相处，要多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

　　杜晓雯忽然怪怪的问母亲：“妈，我竟是这样一个怪物啊，简直一无是处的，我给你说我是黑白是非曲直异常分明的人，不像你做什么都唯唯诺诺，顾忌这个那个，你活得太累了。我要是你，我早就寻求解脱了。忍，忍，忍，什么时候是个头啊。”电话那头只有沉沉的叹息声。

　　“就像你对他的容忍，我做不到。”对于爸爸和父亲这个称谓，杜晓雯已经太久没说，在这个世界上，妈妈是最好听的称谓，也是那么的亲热感人，可是爸爸、爹爹，这个词语，则显得那么粗糙，那么虚伪。

　　二十年前，那个帅气的男人，凭借着俊朗的外表，成为小镇上一道亮丽的风景，尽管那时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但是依旧和镇子上最风骚的女人勾搭在了一起。许多年过去了，关于那个男人的风流韵事都如地里的韭菜一样会一茬接一茬的长出来。

　　杜晓雯心里很难过，难过了一会又安慰母亲道：“妈妈，你放心吧，我的选择肯定不会错，起码他让我安心，踏实，我不用担心有多少个女人和他不清不楚，这就是我选择郝强的原因，即使全世界的男人花心，他也不会，所以你应该为女儿的选择感到庆幸和满足。”

　　听到女儿幸福开朗的语调，电话那头的女人已经忘却了自己的不幸，作为母亲，女儿的幸福大过天，胜过一切，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令人心安。

　　母亲说：“人在做，天在看。人这一生图的就是心安理得。我到了这个年纪也没什么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们能够平平安安的。记住，不要由着性子来。”

　　不管是小说还是影视剧中演绎了多少苦命的女人，嫁了一个不争气的丈夫，卖命似的为家里挣钱，但是却忍受丈夫一次一次的背叛在饱经心里痛苦的时候，杜晓雯的母亲都不能对任何人诉苦，也不会落泪，她还要微笑的面对孩子，艰难的支撑着维持家庭表面的和睦与幸福。

　　又能怎么样呢？母亲说这是命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上次侄儿满月，杜晓雯鼓励母亲离婚的时候，母亲大惊失色，慌里慌张将房门关上，真让杜晓雯感到无助又无奈。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合，按理说这个应该相互忠实。可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男人能够一直忠实于自己的妻子。社会在对不忠实的妻子与不忠实的丈夫之间的天平也一直是倾斜的。

　　杜晓雯愤愤的话语停歇了，呼哧呼哧喘着大气，伴随着哽咽声，密长的睫毛迅速被浸透，眼泪顺着眼睑经过鼻翼一直留到了脖颈下的锁骨窝里。

　　林新娜拿起纸巾，将杜晓雯脸上的泪水擦去，然后用中指擦拭着杜晓雯的锁骨，开玩笑道：“美人的锁骨都泪水填满了，别哭了。”

　　说着拍拍杜晓雯的肩膀，杜晓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有时候想女人这样的宽容是不是慢慢就成为了纵容，释放了太多男人，而女人只能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垂泪。这就是现实，人呢怎么样，只能擦干眼泪面对现实。

　　顿了一下，林新娜说道：“因为相似，所以走近；因为走近，所以相吸。人与人之间相互吸引，相互靠近，但是距离太近又会产生不适，对于其中的幸之不幸，到底作何解释？”

　　杜晓雯擦干了眼泪叹口气，“不幸是相似的，但是相似的只是同归于不幸的大范畴而已。这其中任何一个细枝末节的东西牵扯出来又会牵扯出另样的东西来，人的感情太复杂，社会舆论的参评也总是过于主观化，所以各人观点不尽相似。对于不幸的滋味，我们只能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