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缺的尘埃》若水飘

28、爱是烟火

　　郝强一时间无言了，因为他的确没有话说，搜肠刮肚也找不出话来。

　　第一次去杜晓雯家人生就得到了致命的一击。

　　杜晓雯的父亲对他喜笑颜开，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关注。

　　送走郝强，杜晓雯的父亲就下了命令。这个人跟杜晓雯不合适。杜晓雯很倔强，不合适的理由呢
　　距离太远，到时候过年回趟家十分的不容易；相貌不般配：杜晓雯瘦小伶俐，郝强除了个子高之外，长相不平整，浑身上下，看哪哪都突兀。

　　“突兀”这个很洋气的词是杜晓雯父亲说的。他算是有点文化，总是爱咬文嚼字，说话也一板一眼。性格不合：杜晓雯活泼好动，郝强死气沉沉；属相不合：男方属鸡，女方属鼠，鸡子和老鼠天生是仇敌。
　　郝强家有两个儿子，到时候结婚了一起过，妯娌之间会闹矛盾。现在都是各过各的，都不在一个城市，这条不算。杜晓雯倔强着。还有最重要的一条，杜晓雯的老奶奶拄着拐杖，点着小脚，“找算卦的老先生合了八字，老先生说得清楚，要么男强女弱，要么女弱男强，两人无法匹配，注定相伴不到老，或只能做个半路夫妻。”

　　郝强不明白，明明杜晓雯父亲挺喜欢自己的，为何还要拼命反对呢。杜晓雯就数落着他爹爹的种种不是，含糊不清，说半天总结了一条：他爹心理阴暗、不开明、不乐观，太保守。

　　杜晓雯在家人郝强情感左右摇摆的拉锯战中与郝强分了手。分手一年后，杜晓雯偷了家里的户口本跑到山西找到郝强，然后领了结婚证。当别家的女子在和男朋友争论结婚戒指要买PT标致还是BT标致的时候，杜晓雯将结婚证拿在手里，操着大丈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口气，一本正经：房子、车子、项链、首饰那些东西，我杜晓雯都不在乎，物质方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创造的，但是情感不可以。

　　结婚就是孤单的两个人开始另一段相互扶持的日子而已。从此以后杜晓雯将要和郝强开始扶持一生，我们是在同一个屋檐下相互支撑的个体，除了相互支撑之外，不能过分要求彼此，强求对方，要尊重彼此双方，坚持情感至上的原则，认认真真携手过一生。

　　往事一幕幕清晰着，回旋在郝强脑海里，郝强只觉得两个人走在一起不容易。除了包容，还要珍惜。想到这，郝强走到杜晓雯跟前，抓住她的手，深情的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笑笑的一把她搂在怀里。

　　吃完晚饭，杜晓雯在电脑跟前磨蹭，杜晓雯看着林新娜的闪动的小头像发了一会呆，她不知道对电脑那头的林新娜说什么了。

　　十八岁的是爱情纯真而美好的，没有开始也好象没有结束，就那样在无尽的黑暗中，闪着点点火光，好像光亮四溢，又好像只是璀璨一闪而逝。

　　二十岁时稀里糊涂怀了孕，迫于无奈，在慌乱紧张中结束了小生命，后来林新娜一度封闭了自己，也拒绝了追求的许多男生。

　　那时候韩少阳坚定的像头牛，从上班的地方先要坐三个小时的班车，下车再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才能到林新娜的学校。韩少阳愣是坚持了一年，每到周六下午和周日全天总能看见韩少阳拎着开水壶，一趟趟往开水房跑，穿着西服扎着领带，身高180厘米的韩少阳在女生宿舍楼底下也算是一道亮丽的周末风景。

　　宿舍里住八个女孩，每到周末总是盼望着帅气的韩少阳来为宿舍拎热水，给大伙讲笑话。也就是在那个时候，通过韩少阳杜晓雯知道了林新娜的母亲在林新娜六岁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林新娜是他父亲一手带大的，韩少阳的殷勤俘获了林新娜宿舍的姐妹，也得到了林新娜母亲的默许。

　　林新娜的母亲在大四的时候，去找过林新娜几次，林新娜拒绝见他母亲的时候，韩少阳成了传话筒，并留电话给韩少阳，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与韩少阳通电话了解林新娜的一些情况。

　　杜晓雯恍惚在时光的记忆里，想到林新娜经历的情感，透过笔记本的电脑屏幕望过去，十八岁的天真善感与童年的家庭纠葛相互交织，天真无邪的年龄里幸福破裂的碎片与记忆完美的包装相互交合在一起，仿佛忘记了生命最初的纯粹和美丽。

　　看见林新娜闪动的小头像，杜晓雯回过神。

　　电脑屏幕上一行字：韩少阳发动身边的朋友，让所有的人都劝我，劝我打掉孩子。我根本不是为他生孩子的，我只是为我自己。我其实也处于一种迷茫状态，有时候我觉得这个孩子不能生，有时候我又觉得这是我的孩子，我想要留住这个孩子，我生孩子不是为别人只为我自己。

　　韩少阳现在也跟惊弓之鸟一样了，他跟我保证过的全没有实现。找每个朋友劝慰我的内容也各不相同。有的说来日方长，以后还可以要，有的说既然分开就彻底断了后患。我经历了两段感情，两段感情让我收获的只是伤痛，以后我不会在去恋爱，不再去相信男人的爱。

　　杜晓雯沉浸在刚才的自我营造的一种情感中不能自已。杜晓雯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

　　初恋的花，应该叫朝夕花，朝生暮死；爱情的花，应该叫罂粟花，蛊惑人心。

　　十八岁的爱情就那样在无尽的黑暗中，闪了一点火光，以为会有无穷的种涌现，却只是那惊鸿一瞥的一闪一亮以后，从此再也没了讯息。

　　二十岁的爱情充满热情绽放在夜空，那么璀璨，照亮了整片天空，最终要凋零化为一堆白灰。

　　很快林新娜回复过来：
　　生命是用来寻找和实现爱情的，爱情是用来拯救和摧毁生命的。
　　人就一辈子在一种矛盾中。没有准备好盛情，烟花已经璀璨在半空中。
　　我是一个如此忘记自己感受的人呵，在感应流失的季节里我已经没有足够的心情来倾听身边的人的情感事故，用来更好的了解自己。
　　希望我有一个踏实真切的梦，足够支撑我站在夕阳西下的街角，看路灯盏盏发出幽暗的光亮照着略显安静的城市。

　　杜晓雯望着这段话思维再度停滞，想起小时侯生病时，奶奶总是擦亮火柴来点燃蜡烛对着蜡烛念叨许多，那个时候她会长久的陷入火柴和蜡烛的火光里，那转眼亮起来的火柴比蜡烛对她有更深的吸引力，因为它存在有点短暂。生命里短的东西总是让人有些难以割舍的情愫。

　　爱情如烟火，在最璀璨的时候走向死亡，看得见绽开的美艳，可也要看得见它的结束和落幕，最终不过是一堆灰白色的尘污。享受了注目和惊奇后，消痕迹于不被人看见的角落，从此不被人提及。

　　相爱容易相守难，两个相爱的人，如果一个不幸发生意外，总是让留下的那个人，活在对他的深刻怀恋中，一生有缺失的活着，才能在绝望的等待获得美好的憧憬，期盼着下一轮美好的相约，自有一番美意。

　　爱情什么时候成了枷锁。
　　孩子什么时候成了武器。
　　生活什么时候开始要接收如此各样的纷杂和躁乱。

　　过年要搞晚会的活动方案改了都七八回了，领导们开会说什么内容下面的人不知道，但是具体干事的都是底下的人。就一个简单的活动方案来回的改，真的应验了一句古话：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瞎谋乱，来来回回变动，显得人多不中用似的。

　　杜晓雯坐在办公桌跟前生闷气的时候，电话响了，不用想就知道是韩少阳打来的。杜晓雯接通韩少阳的电话，就听见韩少阳带着哭腔装可怜，说来说去的话题，都是围绕林新娜的孩子。

　　杜晓雯一反常态的不激动也不烦躁，一个劲配合韩少阳拉家常。车轱辘一样来来回回的话说了很多遍之后，韩少阳换了另一种口气，故作轻松的问道：“怎么样，林新娜的态度还是很坚决吗？”

　　杜晓雯冷冷的说：“不是很坚决，是异常坚决，丝毫不容置疑。”停顿了一下，韩少阳颤颤地问：“林新娜真的决定了吗，你别跟我开玩笑。”杜晓雯接过话去：“谁跟你开玩笑啊，之前是谁还在呼喊着，妇唱夫随，共同进退，离家出走。”

　　杜晓雯气愤着，但他分明不是气愤林新娜和韩少阳两个人之间突然的感情分裂，她是气愤一个男人在一个女人要异常坚定的生下属于两个人爱情结晶的时候的那种窝囊和没有担当。

　　电话那头，韩少阳长长的一声叹息和沉默，让杜晓雯缓和了一些语气。

　　“韩少阳，我告诉你，我刚开始劝林新娜打掉孩子真的不是因为你的嘱咐，我是真心为林新娜，我心疼她。如果我爱一个男人，并且这个男人值得我爱，我才会为他为我自己生下孩子，否则我不愿意受这份罪。生孩子对女人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失去容颜，身体变形，还要耽误女人拼搏的进取心，一孕傻三年，生完孩子女人的记忆力会严重下降的。你看看女人生完孩子以后掉头发，牙齿脱落的情况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