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不是傻白甜》汪台了

29、狼怨（二）

　　但当他看见刚满九岁的璃子，娇娇软软的小姑娘漂亮的不像话，仙女儿似的，刚下的决心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心里喜欢得不得了，獠牙收了，爪子藏了，着了魔般小心翼翼的，目光一直黏着她。
　　他甚至觉得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都是为了遇见她。
　　笼子外面的璃子不知道羽生的心理活动，多是从画册里见的妖怪，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见过活生生的，对这个清俊隽秀的狼少年很好奇。
　　她下令打开笼子，侍人们十分担忧，怕妖狼伤害到公主，但璃子的话他们一向不能违背，只好放狼出来。
　　众多高手暗中保护，一干侍人远远围观，以便一个不测就立即冲过去，在此情况下，羽生和璃子完成了双方第一次会面。
　　璃子白嫩的小手抬起来，那身长四米的苍狼便乖乖低下头，任其抚摸。
　　侍人：“……”
　　听说狼这种妖怪一贯高傲——于是璃子歪着头，笑眯眯地示意，她想骑到他的背上。
　　暗卫紧张起来，之前妖宠拒绝主人骑在自己身上，最后激发猛烈冲突，被咬死或者摔死的主人的恶性事件不计其数。
　　他们暗暗摸出了流星毒镖，若是妖狼有一丝异动，就送他上西天。
　　下一秒，巨狼蹭了蹭璃子就乖乖卧下，眼眸亮晶晶的，还摇着尾巴一副“快上来”的表情。
　　暗卫们：“……”
　　璃子摸了摸他的头，夸道：“做得好。”
　　这就是人称孤傲的妖狼？
　　对她没有丝毫的傲气，她挥挥手他就乖乖现出原形任她玩弄，陪她玩耍。
　　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不过如此。
　　她漫不经心地想，看着羽生一副求表扬的样子，又不吝啬的给了一个明媚的笑来。
　　果然，忠心的狗什么的，最想让人玩坏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璃子揣着一本古籍，让人叫羽生过来。
　　“羽生，我偷偷翻了安倍先生的古籍，上面写着向东三千公里有一座隐山，山顶的崖尖下有一株青羽莲草，凡人吃了可以灵魂不灭，哪怕转世轮回，依旧记得前尘往事。”
　　璃子和羽生并排坐在木廊边，她的杏眸闪闪发亮。
　　“公主想要吗？”
　　羽生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向上翘。
　　“那还用说！不然我为什么告诉你呀，”璃子撅着樱红小嘴，有点蛮横的拽上羽生洁白的耳垂，“总之，你必须把它拿给我。”
　　其实璃子的手劲很小，只是她清楚和哺乳类妖物一样，羽生的耳朵十分敏感，怕痒得很，一碰就难受的紧。
　　果然，小少年纤瘦的身体颤抖着，耳朵像充血一样红，明明难受的不成样子，但因为扯他耳朵的是自己心爱的主人，他没有挣脱，反而向璃子那边俯身，将敏感的耳朵向她手里送，方便她更恶劣的揉捏。
　　只要是她，做什么都行。
　　“嗯……三日，”羽生用力忍住喉咙里的呻吟，向公主保证，“三日后我一定将那株草带回来，献给公主。”
　　在等待的三天时间里，璃子对那株传说中的莲草充满期待。她一点也不担心羽生拿不回莲草，她的少年向来对她言出必行，一次也没有叫她失望过。
　　果然，三天后羽生回来了，装在玉盒里的仙草完好无损，只是……羽生成了一个血人。
　　哎呀呀，会死吗？
　　璃子在他床边支着头，漫不经心的感叹。
　　看着昏沉不醒的少年，她微微俯身，黑亮柔软的发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明明暗暗的光，像深海里的触手。
　　樱唇一张一合，尾音缱绻，像对深爱的情人倾诉衷肠——
　　“呐，羽生，不要死啊……”
　　“活过来，好不好……”
　　她的声音是那样轻柔，她的眼眸却是那样冰冷。
　　呵，我还没有玩够呢，可怜的小狗。
　　所以，别死。
　　*
　　一阵水花打断了羽生的回忆，他蹙起眉头，一边将清童拉上来一边问，“什么事？”
　　“公主叫你。”
　　来人传完话就消失了。
　　羽生连忙动身，他提着竹篓，瞥见里面两条清童的鱼鳃一开一闭，冷峻的眉眼柔和下来。
　　这两条鱼足够公主食用了。
　　*
　　公主在清凉院内纳凉，像往常一样宴请家臣、幕僚。
　　羽生小心地将清童刺身呈上来，璃子却胃口缺缺的模样，随意地摆弄一个金丝楠木的小盒子，看也不看那刺身一眼：“你替我尝尝。”
　　试毒这事羽生已经做过许多次。
　　他依言俯身拿了银筷去尝，璃子打开盒子，看着他结实的后背，拿起里面的东西飞快地刺向他的心头。
　　*
　　世界上最令人难以忍受的事，不是败倒在强大的敌人手下，而是被最亲近信任的人背叛。
　　“为……为什么？”
　　被阴阳师的符咒束缚于阵中的羽生几乎崩溃，他被最信任的人刺成重伤，灵力被刺入后背的兵器源源不断吸走，几近枯竭，就连人形也差点维持不了。
　　他向来寡言顺从，却固执地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少女。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蘸血的匕首，嗜灵。只要将其刺入有灵力的物体，所有灵力就会以刀尖为中心，漩涡一般尽收其内。
　　嗜灵一出，群魔尽灭。
　　公主浅笑晏晏，她温柔地用细绢拭去刀刃上的血迹，说出来的话像浸了蜜的毒：“因为……你没用了呀。”
　　所以，被我厌弃了。
　　玉指划过着尚有余温的刀面，如同抚摸情人般缱绻。
　　璃子平静的看着座下为自己出生入死的狼少年，被灵阵内的杀招逼得节节败退，形容狼狈。
　　蓝光乍现，伏趴在地上遍体鳞伤的少年，终于支撑不住现了原形。
　　一头虚弱的苍狼趴在地上低低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震动，濒临死绝。
　　公主以扇掩面，精美的刺绣扇面后，她勾起嘴角，红唇如血。
　　正值盛夏，清凉院内茂柳连阴。
　　水琴窟上，竹筒微斜，细水成线，发出清雅的琴声。
　　本是一派悠然惬意的气氛，但在场的家臣无不噤声危坐，心头上恍若一把太刀高悬。
　　璃子公主，竟无情如斯！
　　“虽然他已经没用了，但身上尚有些有价值的物件，”璃子仿佛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不谙世事，杏眸含笑，目光扫过她座下的一众家臣，“比如，谁想要他的血？”
　　恍若晴天霹雳砸上并不平静的心湖，人心蠢蠢欲动。
　　毕竟，妖物难得，妖狼又浑身都是宝。
　　知道璃子公主杀伐果断，不喜欢扭扭捏捏，短暂沉默过后，一位橘家的男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措辞：“璃子公主殿下，贱内身患重病，小臣欲讨一些妖狼的血救其性命。”
　　“准了。”
　　公主毫不在意的回答。
　　开了先例后，欲望如同肆虐的洪水，争先恐后的请求被一一满足。
　　蓝宝石般的狼眼。
　　锋利的狼牙。
　　壮身的狼肉。
　　延寿的狼血。
　　……
　　羽生的气息越来越弱，他的舌头没有了，只能从喉咙发出模糊不清的呜声。
　　他只剩下了一只眼睛，蓝眸布满血丝，死死的盯着远处身着华服的高贵少女。
　　她坐在高大的柳荫下，紫藤萝花如瀑布一般垂下，围在她四周，影影绰绰。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睁大眼睛，眼球几乎从眼眶脱落，他还是看不清她的面容。
　　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终于垂下，湮灭最后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