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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暌违 B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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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在一跟柱子上每天划一横,柱子被刻得密密麻麻可他依旧孤零零地呆在大西洋边。于是小香港放弃了,用油漆把那些细小的痕迹全部刷掉。
他没有再哭,却也很少说话,和亚瑟的交谈只维持在简短的回答。
亚瑟给他准备的面包乳酪他吃不惯,胡乱塞几口就礼貌的离席而去。
他怀念那些熏得干干的鱼和小小的辣椒。
他怀念带着树木清香的筷子。
有空的时候小香港依然会练字,一笔一画重复的只有两个字。亚瑟看不懂,他蘸着的墨里满满都是回忆,他只是写给自己看。
英国的气候更加湿润,他不喜欢。他不喜欢朦胧的雾气,他喜欢灿烂和煦的艳阳天。
在他的亚热带夏天雨很大天气很热,出去走走就会汗流浃背,冬天很少下雨但也并不冷。
这里常年潮湿的海洋气候让香港怀念透了他阳光灿烂的天晴,他来自太平洋的西南季风。
圣诞节的时候亚瑟送了他一个大礼盒。他平静的看看,然后还给了亚瑟。
“抱歉,圣诞不是我的节日”
“我只是不希望你太孤单”亚瑟耸肩“好歹我和你还是有利害关系的,你太难过了我也不忍心。”
英国腔的绅士风度发挥至极,但他依旧不喜欢。
“你不忍心……可是他忍心呐”香港坐在圣诞树下,梦呓一般自言自语。
尽管离开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长高了不像之前那般幼稚了。但在香港的潜意识里,自己还是那个喜欢追着王耀的小孩子。
我走了这么这么远,你也已经找不到了吧。
这么久以来亚瑟要的不过是自己便利的交通位置,和巨大的盈利潜力。亚瑟对自己很好他感觉得到,但那毕竟带了鲜明的目的性。亚瑟他,不过是为了能从这个港口得到更多的好处不是么。
一百年,还是两百年了?
高纬度常有的雪落下来,停在香港的眼睫上,鼻梁边。他仰头,睁大眼睛,想着下一片能不能落进眼睛里。
英国又怎样,我的瞳孔依旧和他一样是黑色的,你们永远不会有的,墨汁一样的色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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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身在别家香港依旧听闻得到王耀的消息,和本田菊的矛盾闹得他早已疲惫不堪,之后的解放战争更是累得他不轻。
伊万的辜负,阿尔的敌意,连小湾都有危险,听到这些他的手心出了一把冷汗。
王耀还是那么善良的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舛折。
香港很担心。几天没睡好觉熬出黑眼圈,又开始想念那只肥肥的熊猫。
他想王耀哥哥,从那时起养成的爱用叠词的习惯——非常非常非常想。
不需要过多的理由,只因为王耀是哥哥,言语否定不了的同祖同宗的哥哥。
尽管这些思念都隔断在重重山脉,广阔的亚欧大陆之后。
尽管他已经开始渐渐忘记一些平淡无奇的往事。
尽管他现在不能亲口再对哥哥说一句加油。
香港与中华,终归是流着一样的血。
在任何场合他都不忘挺直脊梁,香港知道自己有身为China出生时便烙下的宿命,逃不开。中华气质打骨子里蔓延出来,容不得他迟疑。
就凭他生来就有那凝重的黑发黑眸。
血浓于水,他闭眼祝福远方的亲人,相信一切艰难都只是暂时。
“我相信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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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
王耀走出了那片阴霾,现在的中国,足够有地位。
亚瑟无奈地对香港笑着说,王耀就快来了。
来接你回去的。
香港向东望去只看见一片汪洋,他沉默下来,不知道怎么回答亚瑟。
最后他说了声谢谢。亚瑟说You’re welcome。
绅士毕竟是绅士。
而当天下午王耀就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是真的没意料到。他原以为王耀还会跟着船队漂个好几天,然后才反应过来从东亚飞欧洲,其实也用不了一天。
原来我没有走我想象中的那么那么远。
香港面前的王耀还是那种宽厚简单的微笑表情,即使没有穿军装只穿着便服,依旧遮挡不住的熟稔与亲切。一直以来容忍他任性随便他捣乱的感觉卷土重来,让香港怀疑是不是真的与王耀分隔过那么久。
没有变,一点都没有变。
那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冲过去紧紧抱住哥哥。后终于再次哭出了声,脸埋在王耀颈边眼泪都蹭到了王耀身上。
他讨厌别人讨论奔宁山脉,而怀念白雪皑皑的珠穆朗玛。
他讨厌别人用高脚杯盛满红酒,而怀念一盏盏清香淡雅的龙井。
他讨厌字体花哨言辞夸张的HOLY BIBLE,而怀念从上向下从左向右的书写格式,和蓝色朴实封面黑线装订。
他讨厌或苍白或磅礴的交响,好久以前学会的吹箫却从来没有忘记。
他讨厌拖沓奇怪的燕尾服,衣柜里一直整齐的叠着一套唐装。
他讨厌泰晤士河,讨厌英语繁复的语法,讨厌十字架与骑士。
他一直喜欢的是长江黄河,平仄声调,悠远五千年的华夏。
有那么多的话他想告诉哥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哥……哥”
他却断断续续的只说了这两个他写满宣纸的字。
“……混蛋哥哥你还来找我做什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尽管身高差缩短了但王耀仍然比他高,抬起手捏捏他的脸颊,犹豫了一分钟后,拨开刘海吻上了香港的额头。
“因为我是哥哥”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