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耀港]华夏·暌违》C柴郡

1、暌违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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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讨厌泰晤士河，讨厌英语繁复的语法，讨厌十字架与骑士。
　　他一直喜欢的是长江黄河，平仄声调，悠远五千年的华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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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是哥哥”
　　这是香港在他的童年里听得最多的一句话。

　　他自打从懂事起就爱疯爱闹，周围的小孩嫌他麻烦他也不管，香港只是喜欢每天抱着哥哥的熊猫四处乱跑。走很远很远的路，怀里黑眼圈的小家伙抱不动了就放下来赶。

　　每一次调皮的出走，后果都还是被王耀找到，捏捏脸蛋，带他沿原路又一步一步的走回去。

　　“为什么哥哥都能找得到我”他微微抬起手臂才能握住王耀的手。
　　“因为我是哥哥”王耀低头，对他温和的笑，眼睛眯成弯弯的一条缝。“香港听过血浓于水这个词么”
　　小小的香港撇着嘴摇摇头，王耀依旧温和的笑，说，你以后会知道的。

　　“那要是我走了很远很远很远很远，超级超级远~ 哥哥还找得回来么？”

　　小香港认真的想要描述出非常遥远的概念，无奈想不出别的表达方式，只能不断叠加很远这个词。“非常的非常的远哦！”

　　“可以的。”
　　王耀蹲下来，恰好可以正视到香港清澈的眸子，与他一样稳重深沉的墨色，已经隐约开始透出了一个小孩子的任性心思。
　　“因为我是香港的哥哥啊”

　　“哎？！”
　　小鬼的脸一下就红了，映在夕阳里暖融融的。
　　他一直在等哥哥问为什么老喜欢乱跑，其实只因为想看看哥哥找不到自己而着急的样子。
　　那不是小孩子的调皮呐。香港在心里大声的喊。尚且稚气的少年那小小的坏心思宛如一颗种子，在土壤里就开始努力倔强的成长，只等待一个破土而出的契机。

　　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总有一天会看到向来稳重的王耀哥哥慌了手脚的样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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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香港乱跑的次数越来越少，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了，从王耀紧蹙的眉角间看得出哥哥的不安与焦虑。可是他一个小孩子又能做什么呢，香港懊恼地发现对于那些复杂牵绊的麻烦事他什么也不能做。

　　那别添乱就可以了……他挠挠滚滚的耳朵，塞给它一把竹叶。
　　可惜的是那时他毕竟还是太小，看出的仅是哥哥神色中的紧张，而不是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多的几分痛心与悲伤。

　　“哥哥别不开心了……”他在饭桌上怯怯地说“台湾前几天也说感觉哥哥很累的样子…我跟她…都很担心哥哥”
　　王耀楞了楞，随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说我没事，谢谢你们。
　　“你是我哥哥啊”香港从椅子上跳下来，伸出细细的小胳踮起脚，膊学着电视剧里那样摸摸王耀的头顶。“我跟小湾都相信你！烦心的事都打倒不了哥哥的，是吧”

　　“……恐怕不是呢”
　　王耀的语气带着九分歉疚。
　　听到意料外否定回答的香港鼻子当即就酸了。

　　“别担心我”王耀的神情又平静下来“好好吃饭吧，待会跟滚滚出去玩”
　　“……嗯”

　　“带好妹妹，有时间多陪陪她”
　　“嗯！”

　　国恨家仇内忧外患的事你不懂，也不需要懂。
　　这样残忍的话最终还是卡在了王耀的嘴边没有说出来。

　　看着弟弟吃完饭听话的收起碗筷转身跑开，他按着太阳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亚瑟的条约已经摆上了桌面而他无力抵抗，只等他一个签名，把自己的弟弟送上开往世界彼岸的渡轮，带去完全陌生的地域。

　　那里没人拥有和你一样漂亮的黑发黑眼。
　　如果有一天你一直以来那么信赖的哥哥保护不了你，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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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正在练字的香港还在想什么时候哥哥也会为自己这样烦恼时，亚瑟把南京条约递到了他的面前。
　　开放广夏福宁上五处通商口岸。中国征收英商货物进出口关税应由两国协商。
　　废除公行制度，准许英商与华商自由贸易。向英国赔款2100万元。
　　以及。
　　白纸黑字，割香港岛给英国。香港岛脱离中国归英国所属。
　　小香港看着文件末尾端正流利的王耀二字签名，啪嗒一声手里的毛笔掉在地上。
　　脱离中国。

　　小香港呆了好久好久。
　　仿佛是那棵即将出土的种子，被狠狠的碾上了一脚。
　　中国中国中国，他最重要的王耀哥哥。
　　他还是小孩子，怎么可能接受得过来。

　　香港被吓了好大一跳。这种冰冷的事实比当初王耀那句“不要”更令他难过得千百倍，硬生生的割断了他还似懂非懂的那句血浓于水。连同之前对哥哥的仰慕，憧憬，喜欢，彻彻底底全线崩溃。
　　撑都撑不住，除了他的王耀哥哥小香港还剩什么别的呢。
　　轻轻推翻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接着就是轰轰烈烈的倾颓之势，除了哥哥他什么都不剩，真的什么都不剩。

　　哥哥。

　　他捂着嘴强压下喉咙里突然起伏的哽咽，跌跌撞撞的四处去找王耀。

　　脱离中国。
　　哥哥为什么会这样。

　　以前他看来格外有趣的房间全都碍事起来，这里那里到处都是他和王耀哥哥的东西，刺眼得让他愤怒，揪心的不舍。
　　没干透的水墨画，摊开的古筝琴谱，棕褐色泽的雕花方桌。等等等等。
　　以后就见不到了么。

　　他找遍了每一个角落没有看见王耀，终于无力的坐下来，失声痛哭。
　　哥哥你要和我分开了。

　　亚瑟走过来拍拍他的肩，“东西我替你收拾好了，可以走了吗”
　　他擦掉眼泪，盯着亚瑟看，那张清秀的脸庞给不了他一星半点像王耀那样的安全感。

　　“随便你”香港喉咙泛着丝丝的疼。

　　“嗯，那我们走吧。”
　　“……随便”

　　小香港擦擦眼角，噙着眼泪环顾四周，视线怎么也收不回。

　　亚瑟去握香港的手，被他重重甩开。英国人向来绅士也不计较，干脆由着这个即将离家的小鬼胡闹。

　　“王耀我恨你！”小鬼忍不住又哭出来，出门的前一刻对着空荡荡的房间用力的喊。

　　他最最最最喜欢的王耀，那个无论他无论走多远多远多远多远都找得到他的王耀。
　　他不清楚错的是哥哥还是自己。

　　“混蛋哥哥……”
　　之后是香港低低的抽泣。渐离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