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视角》那点事儿

3、第 3 章

　　（4）
　　我是作家陈凡。
　　我写文好多年了，却一直很冷。尽管不少编辑都称赞过我的文，我却一直没什么大成就。我不是美少年作家，也没有可以炒作的噱头。难道我就这么默默无闻下去，等着死了之后再被哪个伯乐赏识，最后作品成批的出版？开什么玩笑!
　　医生说我有轻度的自闭。这没什么，我习惯用文字和别人交谈，而不是嘴，而且读者按照我文里的思路一直看下去，让我很有成就感，我的文章就是我的王国，读者都将拜服于我的脚下。
　　我创造了夜刑这个角色。他和我很像，只是他用血来证明自己，而我用文字。写的时候，我完全把自己当做夜刑，我喜欢那种恣意疯狂的感觉。终于完成了，镜子里的我活像个鬼，夜刑吸取了我的一半生命，我心甘情愿。
　　我的心血，我不能让他再被淹没。我想到了洛尘。
　　他真是个天才。他的作品也给了我不少灵感。再没人能比他更能诠释任性极致的美了，也只有他，才是我能放心把《夜行》托付的人。
　　他同意了，说要找个合适的人选来重现夜刑。
　　我高兴的快疯了。我很期待，洛尘眼中的夜刑会是怎样的人。
　　最后他敲定了人选，我没有任何异议，虽然那是个完全无关的摇滚歌手。
　　真正的夜刑，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我等着影片的完成。我没去片场。我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阵，暂时让夜刑在我的生活中消失。

　　居风扬据说出道前就很风流。这倒符合夜刑的性情，大概那种不羁的感觉会自然的流露出来。可是开拍一段时间后，他开始频频出现在混乱的酒吧，我不能保证他像夜刑一样，不受任何环境的影响，只专注与自己的事情，尽管是杀人。
　　洛尘说，居风扬并没耽误拍摄，相反更加入戏了，只是他的状况让人很担心。

　　然后我收到了噩耗，居风扬在拍摄最后一场时意外身亡。
　　巨大的水晶吊灯砸到他的身上，当场死亡。
　　真是太不幸了。我的小说注定流产了？我只怕今生再写不出更满意的作品了。
　　我没看未完成的样片，而且据说也是不可能了。洛尘把胶片全部留下了，他大概受了很大打击，宣布从此退出这个圈子，再也不拍电影了。
　　很敬业的导演。我感到很遗憾，可是我必须另找一个导演，我的小说还在。它并没错。
　　（5）
　　我是沈飞。
　　居风扬死了。我知道的，本来可以阻止，我却没有，我甚至希望他死掉。
　　我真的疯了。
　　那天，我逃一般跑了出来，撞到了一个人，他好像是个道具师，我忙抬头，想和他道歉。
　　他脸上满是杀意。
　　他看着居风扬，似乎想把他千刀万剐。
　　我知道，这是一个和我同样可怜到可怕的人。

　　居风扬来找我。他说他很幸福，也很痛苦。他快被夜刑折磨疯了。他说他太想演好，过于入戏让他有了人格分裂的趋势。
　　他并不知道，也许夜刑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我说，你应该学会放松。我递给他一杯酒，“缓一缓。”
　　里面我下了轻微的□□。剂量很少，因为我买不起太多。那个满口黄牙的毒贩子堕落的笑容和满是针眼的胳膊一直在我眼前晃着，我清醒的知道，我正一点点把自己心爱的人推向地狱，而我却有着无比的快意。
　　他不知情的喝了下去。他是那么信任我这个“哥们”。
　　然后他有了种依赖。他当然不知道这是毒瘾作祟，只是频频来找我，要那种“特别的酒”，他说，这酒让他安心，第二天拍戏，他的状态更好。我不动声色的带他去最乱最杂的酒吧，怕被人认出，然后逐渐增加他酒里的剂量。
　　居风扬,你才是最残忍的。你让我的人生有了寄托，却又想生生隔断我们的联系，尽管你是无心的，我还是不会原谅你。我恶劣的本性终于露了出来，我在地狱里了，你要一起陪我。
　　像是有了某种预感，这天，我要求陪居风扬一起去片场。他笑着说，“好啊，最后一场了。”你将不再是夜刑，可你还是居风扬，只看到洛尘的居风扬。
　　我看着他奇迹般凭空出现在宴会上，白玫瑰的花瓣纷纷扬扬，他就在花雨中走到会场男主人的面前，绅士的吻了一边呆愣的女主人的手，对男主人行了个礼，“来和你美丽的夫人跳最后一支舞吧。”
　　他举枪对准男主人的心口，“Let's get the game started.”
　　然后顶棚华丽的巨大水晶吊灯掉了下来。
　　那本是很快的过程，我却觉得那异常缓慢，我眼睁睁看着居风扬连同夜刑的生命一点点离去。
　　工作人员和演员们都慌了，他们从四面涌来，把他从吊灯下拖出。我就站在一旁看着，好像只是个路人，有人尖叫，有人撞到了我，视线转移，我看到了那天的道具师，他一动不动的站在角落里，忙乱的人群中，他是那么扎眼。我看到他脸上有着嗜血的笑容。
　　于是我也笑了。

　　居风扬不是我亲手杀死的，我却是帮凶。我帮凶手擦亮了刀刃，把居风扬送到他面前。
　　我感谢那个道具师，警方把这处理成意外，我没有指证，本来所谓真相也只是臆测的。这个结局很好，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