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84、083.白蛇传说九

　　这一宿，周九良按照孟玄武的方法把东西都摆上，早早陪着张云雷去楼上歇息，睡在了外头的床榻上。

　　两个人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又有同病相怜的经历，周九良也能看出，张云雷对孟玄武的好并非平常关系，玄武又是孟鹤堂的师弟，早就拿他们当自家人看待，也不在意与他住在一起，催着他洗漱好，蹭了浴室来用，果然是舒服至极。

　　等以后自己攒够了钱，能在北平买个小房子，回头也装这么个浴室，干什么都方便。

　　他这么想着，不经意间露出个笑意，已经洗好正在听唱片的张云雷瞧了个正着，琢磨琢磨，赶忙关了留声机，心里惦记着一件事，总得问他这种有经验的人比较好，“九良，你困吗？”

　　“啊？不困，怎么，你是不是害怕了？”周九良正在想心事，冷不丁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去瞧门口，那摆了张椅子，特意把自己的警帽正对门口，锁的牢牢的，生怕有什么东西溜进来。

　　“没有，我就是……想跟你聊聊天，”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但面对外人，张云雷就算再怕也要挺直腰杆，除了孟玄武，他不想在任何人面前露怯，抿抿唇拉开椅子坐下，给两人倒了杯茶，“过年回乡怎么样，跟你父亲团聚开心吗？”

　　闹了半天他想闲聊天，周九良松了口气，不由得好笑，自己真是有点惊弓之鸟了，一边擦头发一边坐下，随口道，“还成，我爹那个人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我在北平做事算是有本事，这回知道我升职了，还特意宴请了街坊四邻，挺热闹的。”

　　自己的父亲就是平头百姓，没什么能耐，有的也都是过去的老旧思想，周九良能够理解，也不嫌麻烦，只是有些事情可以让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瞒着最好。

　　张云雷唱戏出身，最会察言观色，看神情便知道他有事瞒着，可他的事跟自己几乎一样，甚至比自己如意，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倒是挺好的，现在是事业爱情双丰收了，可不是高兴呢么。”

　　这话说着有点酸溜溜的，周九良就算反应再迟钝也听出来了，立马来了兴趣，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搭，双手撑着下巴看向他，“怎么，张老板有心事？我猜猜，年头你就要开箱了，还是我们署长包场，肯定不是事业，那就只剩爱情了，对吧。”

　　他猜的这么容易，张云雷脸上难免挂不住，瞪他一眼，嫌他明知故问，“你都看出来了，还跟我这儿吊什么胃口啊，故意的吧？”

　　那神情带着几分埋怨，还有几分羞涩，在煤油灯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漂亮，饶是有了心上人的周九良也难免心中微动，感叹美□□人。

　　不过这都是纯粹的欣赏，自己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孟鹤堂，论媚气，倒是与张云雷也算不相上下，若是从小学戏，怕是另一位名角儿才是，赶忙收敛心思，难得严肃起来，“没有没有，我是怕自己猜错，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心里也明白，玄武挺好的，踏实稳重，能力也比堂堂强，跟你多相配啊，你没跟他说？”

　　他说的轻巧，不是当事人，又怎知其中的困扰，张云雷一嘟嘴，不禁有些埋怨，“这话我怎么说啊，我看他好像也没那意思，对我好归好，可总也不跟我说清楚，我上赶着跟他讲，实在是觉得为难。”

　　周九良差点笑出声，憋着怕他听了恼火，倒也明白他的深意，张云雷大小是个角儿，平日被家里外头捧惯了，这种事情只有旁人跟他挑明，让他主动简直是难如登天，况且对方还是个男的，那就更觉得丢人了，赶紧清清嗓子压去笑意，主动支招，“这有什么，我当初也是主动跟堂堂说的，他还磨磨唧唧跟我含糊，我能理解，毕竟咱们都是爷们儿，不过也正因为是爷们儿，干脆来个痛快，能成不能成，一句话的事儿，再说，我觉得玄武对你也有那意思，估摸是觉得自个儿配不上你，所以不敢说。”

　　他如今是孟鹤堂的枕边人，他的话不就等于是孟鹤堂的话吗，孟鹤堂的话，那多半是孟玄武透露出来的，张云雷认真的听着，多少明白了他的意思，有点羞涩，“你，你是说，他对我也……”
　　“喜欢呗，不喜欢能这么对你啊，反正你们屋里干嘛我不知道，外头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玄武满心满眼都是你呢，这个我敢打包票！”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个助力，旁人说一句，就有勇气迈出这一步去，毕竟孟玄武跟自己不一样，太温吞内向了，凡事就知道顺其自然，殊不知有些事情，还是得主动才有好结果呢，周九良看孟鹤堂的面子也得帮他啊。

　　“那……那就好，”他把‘喜欢’二字说的这么直白，张云雷瞬间就红了脸颊，心里满是欢喜，如果他都看出来了，那就肯定是真的，玄武对自己的好感已经无法遮掩了，绝不是自己错会，再说……

　　都渡了多少次阳气了呢。

　　只是心里有谱，还是要靠外力相助才更有信心，张云雷天不怕地不怕，可对这种事还是头一回，对方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儿，自己哄戏迷的那套根本没用，总觉得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一厢情愿，如今有了周九良的肯定，那这心就跟石头落地一样，踏实了。

　　“这回玄武回来，你又怕成这样，正好，顺水推舟，你也不用害臊，不管是男是女，那感情的事儿没那么多讲究，你不在乎他不在乎就成，自从遇着这些事儿，我就想开了，什么也比不过自己舒心，可别像那些人似的，死都死不安宁，”周九良经历了这些，感慨颇多，瞧着那些痴男怨女化为鬼都不舒坦，还不受教吗，他可不想死了之后再后悔没能跟喜欢的人在一块儿，至于世俗眼光，去他的吧，又不是为了他们活的！

　　“对，你说得对，”张云雷闻言顿时点头附和，想起那大莲跟佟小六，一个一生未娶抱憾终身，一个化为怨鬼痴痴等待，为的不就是情爱那点事儿，难不成真等自己到了垂垂老矣再后悔没能坦白，未免太过凄凉了点儿，“那这回玄武回来，我就跟他摊牌。”

　　“嗯，这才对呢，要不张老板太辱盛名了，大小是个角儿，玄武凭什么不喜欢，”周九良看他舒心也跟着笑了，一看时间皱了皱眉，“这么晚了，明天我还得上班呢，不聊了，赶紧睡吧，玄武他们估摸上午就回来了，别熬着了，今晚指定没事儿。”

　　“成，”心里安生，张云雷也有了困意，收拾收拾回里屋了，有玄武的叮嘱，加上周九良用心布置，倒也不怕，躺下便坦然入睡，等一觉醒来，已然大天亮了。

　　这一宿睡得舒服，没了那些怪异的噩梦，张云雷懒洋洋的躺着不想动弹，直到觉得饿了才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地。

　　他出了屋子，趿拉着鞋准备下楼吃早饭，目光随意一扫，瞧见走廊自己窗下头有几个碎蛋壳，莫名其妙的俯身看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朝下头喊，“今儿谁打扫啊，这儿什么玩意儿啊，鸡蛋都磕碎了！”

　　下头支支吾吾不知道回了两句什么，张云雷没好气的往下走，准备好好骂骂那些打扫的小师弟，过完年倒还耍懒，边边角角都不知道清扫干净，容易招耗子呢。

　　一上午都在骂人跟排戏中度过了，张云雷时不时去后院瞧瞧，希望孟玄武能早点回来，直到过了晌午饭点儿，自己都打算睡个午觉了，他们才姗姗归来。

　　这两日都在忙宋家下葬的事情，孟玄武跟师父昨天忙了一天，今天上午宋晓莲特意摆酒感谢，非得留他们吃了午饭才肯放人，回来的自然晚了，一出师父的屋他就急着往楼上赶，推门迫不及待的看向里屋，瞧见张云雷正歇在床上，似乎在午睡，这才松了口气。

　　他也不急着进屋看人，倒是左右端详端详，想要找出什么异常的气息，转悠了半天总算是放下心来，往里屋去了。

　　张云雷正半躺在床边，手里握着手抄的台本，应该是背戏词困了，孟玄武无奈的摇摇头，轻手轻脚把本子从他手中抽出来，转身去取毯子，还没等回身，突然被人从背后给抱住了，顿时反应过来，回手扣住对方腰身，不忘叮嘱，“别闹，小心摔着。”

　　“是不是被我吓一跳！”张云雷并没有睡着，只是听他回来故意装睡，想要吓唬他一下，笑嘻嘻的搂住他脖颈，“说实话！”

　　“是，被吓了一跳，”孟玄武无奈，只好老实作答，转身把他搂在怀里，仔细端详，看他气色不错才放心，“昨天有没有做噩梦？”

　　“没有，九良陪我，这一宿睡得挺踏实的，”张云雷这会儿不想跟他摊牌，只想静静的享受这片刻宁静与他的关怀，撒娇一般搂住他腰身，总归有些不安，“要不，回头你帮我瞧瞧干爹跟大
　　哥，我怕他们出事儿。”

　　“你怕他们出事，不怕自己出事儿？昨天还吓得给我打电话，听着都要吓哭了，”孟玄武一想起昨天他委屈的声音就觉得揪心，天知道当时自己恨不得插翅飞回来，只恨自己修道不够精进，做不到一眼看穿世间邪祟，怕的要命，“我提心吊胆了一宿，生怕你有个万一，现在看你没事就好，你要是担心，明天我再去打探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嗯，”张云雷说不出是感动还是高兴，这两种感情都交织在心头，汇成蜜糖一般，甜的腻人，乖巧极了，微微打个哈欠，“那你陪我午睡呗。”

　　“好，”说是不怕，但孟玄武觉得他还是心里担忧，昨夜肯定睡不安生，搂着他躺下，给他盖好被子，拍了拍，“睡一会儿吧，没事的。”

　　“嗯，”张云雷本来就有点困，为了等他硬撑着，这会儿也不强装了，踏踏实实靠着他，没多久便睡着了。

　　他睡得沉了，孟玄武忍不住摸摸他脸颊，心里头喜爱的不得了，小心下了床，把带回来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刚收拾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外头有人轻轻敲门。

　　“玄武，你歇着了吗？”

　　周九良的声音在外头响起，孟玄武看了一眼里屋，张云雷还睡得挺沉，这才往门口去，轻轻打开门，小声道，“小辫儿在睡着，有什么急事吗？”

　　周九良下意识往里探头瞧瞧，欲言又止，怕惊扰了张云雷，最终压低声音道，“昨天那事儿，我想跟你说说。”

　　孟玄武顿时明了，一挑眉，犹豫犹豫，不好出去讲，否则到时候张云雷醒了找不到自己，恐怕又要多想，干脆把他让进屋来，“咱们轻声说。”

　　“成，”周九良也不想离开这儿，万一张云雷真有个什么，自己心里有愧，跟着他进了屋，看他把里屋的门关了关了，才松了口气，刻意放低声音，“昨天辫儿让我帮他打听吴老爷的事，我就去警局了，有些事儿我不能跟他细讲，只说是蛇蛋出壳从温室里跑了。”

　　“所以，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对吗？”孟玄武立马就明白了，周九良跟张云雷根本没说实话，为的就是怕他多想，皱紧眉头道，“看来，那蛇果然有些门道。”

　　“可不是，我问过同事了，他们去现场的都被吓吐了，胆子小点的，今天都没来上班，”周九良虽然只是听说，可如今想起来，还是浑身汗毛倒立，“什么被蛇咬了，这都是对外的说法，吴家的人都被封了口，他们也怕犯忌讳才只字不提，我听的都要吓死了。”

　　“吴老爷，到底怎么死的？”孟玄武听到这儿，心里大概有了底，这回那吴家怕是触了霉头，指不定还会连累旁人。

　　周九良脸色白了白，压下心里的恶心劲儿，半晌才小声说道，“我听说，那吴老爷是……是肚子里钻出了蛇，生生被开膛破肚了！”

　　孟玄武眉头紧锁，顿时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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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九良：能跟角儿睡一屋，我也算镀了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