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51、050.老宅鬼媳二十

　　孟玄武的菜码迟迟未动。

　　打郭麒麟进屋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屋里头仍旧没有丁点动静，孟鹤堂出来了三四回想瞧瞧情况，可跟孟玄武对视几次，都没胆子进去，师父平日里瞧着好说话，却断然不会轻易原谅他们没有礼貌擅自闯门的行径，只能饿着肚子等。

　　等了这么久，别说孟鹤堂饿了，连张云雷都探头探脑两三次想要打听，饿的前胸贴后背，干脆跑来一楼等，可怜巴巴的跟孟鹤堂拿着马扎坐在厨房门口，不约而同的盯着郭德纲的房门咽口水。

　　看他俩这模样，孟玄武有些于心不忍，没辙的道，“我去弄点面，你们俩跟周大哥先吃吧。”

　　“我，我不饿，”就算周九良跟张云雷可以吃，孟鹤堂也不好意思吃独食啊，那是自己的师父师弟，他们都没动筷子，自己哪能先吃，善解人意的道，“玄武，你给九良和小辫儿弄点先垫垫吧。”

　　他固执，孟玄武不理会，索性点头先去弄点，每个人都垫垫，不然饿坏了胃口落下病根就不好了，转身去了厨房，“我知道了。”

　　见他走了，张云雷赶紧起身，跟着进了厨房，满脸的好奇，小声道，“那个法医来问什么啊，怎么这么久？”

　　“不知道，”人是孟鹤堂送进去的，孟玄武自然不知道他到底求什么，但不论是什么，这么久的时间一定很难办，瞥他一眼叮嘱道，“我先给你把面弄好，你先吃，别等我了，如果真有事儿待会我肯定得跟师父出去，你跟我师兄他们吃好回去歇着就成。”

　　“那、那你呢，你不饿啊？”张云雷明白他们这行的规矩，活计找上门总不能让主顾等着，只是有些担心他的胃，“要不你也吃点吧。”

　　“没事儿，我习惯了，师父不吃，我做弟子的不能没分寸，”孟玄武麻利的切好菜码开始下面，见他没吭声，回头看他愁眉苦脸的表情，不由得好笑，“你干嘛？”

　　张云雷瘪了瘪嘴，一脸的不乐意，似乎在为他打抱不平，“师父不吃你也不吃，那为什么孟鹤堂就能吃啊，你拿他当你师兄啊还是当你儿子啊？”

　　孟玄武差点被他逗笑了，无奈的摇摇头，倒是明白他的意思，语重心长的道，“我师父平时就偏宠我师兄，我都不在乎，怎么会在意这些，况且他本就该是富贵少爷，遭了劫数才流落在外的，总不好让他吃苦，我命硬，一两顿饿不死的。”

　　“凭什么啊，他是少爷，你就天生的奴才啊，我就看不惯你们师徒俩惯他，再说了，他还有周探员呢，你除了你师父，也没别人心疼你了啊！”张云雷听着都觉得扎心，这世上大约除了他，没人不为自己着想，换了另一个人，怕是嫉妒的发疯才是，“我不是挑拨你们师兄弟关系，就是觉得……这样不公平。”

　　听他这么发自肺腑的为自己鸣不平，孟玄武心里有说不出的感觉，即是感动，也是欣慰，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安抚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我师父其实对我也很好，只是觉得我师哥有些可怜，若他像我一样，自小便被丢弃，不懂什么荣华富贵也就罢了，可他小时候是尝过甜的，如今只能吃苦，多少让人觉得不忍，再说，他对我也很好，好吃好喝从不缺我一份，只是比较娇贵任性，就像你一样，被戏园子的人捧着宠着，习惯享福罢了。”

　　眼瞅说着说着突然绕到自己身上，张云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感情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个作威作福的大少爷啊，气鼓鼓的道，“你那意思我专门欺负你们呗，是，你师哥对你有恩，我就一房东的弟弟，当然比不了你师哥了，哼。”

　　说罢他一甩袖子便要出去，连面都不想吃了，不成想一步尚未跨出去，便被人拉了回去，站立不稳，踉跄一步正跌在对方臂弯里，顿时愣住了。

　　孟玄武也是一愣，只是见他误会急着解释，一手搅着锅里的面，另一手拉住他失了些分寸，又怕他摔着，才直接把他揽在了怀里，姿势实在是有些暧昧，尴尬的嘘咳一下，才道，“我没那个意思，你别自己胡思乱想行不？”

　　“……哦……”人被他搂着，饶是应付了诸多老爷夫人应酬场面的张云雷也显得有些局促，失去了以往应付自如的翩翩风采，甚至有些羞涩，只能支支吾吾的接了一句，小心站稳，犹豫着撇开他的胳膊，喃喃道，“我、我没别的意思。”

　　他不好意思，孟玄武也有点不知所措，下意识的扶稳了他，“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不会多想其他，但也没你想的那么惨，否则我哪来的闲钱给你买好吃好喝的？”

　　这话也有道理，张云雷心里清楚明白，可还是忍不住替他不平，也算是自己多管闲事，好在他没误会，没好气儿的道，“你那意思，我占你便宜了呗？”

　　“……你说呢？”孟玄武早就习惯了他胡搅蛮缠，倒也乐的跟他逗趣儿，眼瞅着面快好了，才嘱咐道，“别贫了，赶紧把菜码端到周大哥房里，你过去吃吧，我师父还不定得等到什么时候呢？”

　　“哦，”张云雷属实饿了，实在是等不了郭德纲谈完，点头便端了两碗菜码出去，却不见了门口的孟鹤堂，左右看看，瞧见郭德纲的房门漏了条缝隙，又兴高采烈端着菜回了厨房，“哎哎，你师哥好像进屋了，是不是谈完了，要不等等？”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孟鹤堂已经进了厨房，表情有些奇怪，尚未开口，被孟玄武抢先一步，“师父谈完了？”

　　“嗯，但是……”孟鹤堂脸上透着莫名，再三犹豫才道，“师父说不用带他的饭，他待会儿要跟郭法医单独出去一趟，让咱们自己吃自己的。”

　　“就师父自己？”孟玄武以为自己听错了，见他点头，微微思索一下，才道，“那好吧，先放你屋里，我去问一下。”

　　“嗯嗯，”孟鹤堂也是这个意思，看他离开厨房，忙不迭去端剩下的菜码，跟张云雷一起往周九良的屋子走去。

　　他们师兄弟说话，尤其是正事儿，张云雷不敢胡乱插言，揣着奇怪把菜都端好，才看到郭德纲果然跟郭麒麟一前一后出了后院，孟玄武送他们到门口，赶紧问道，“出什么事儿了，很严重吗，郭师傅亲自出马？”

　　说到这个，连孟玄武也是一脸的不解，见孟鹤堂也关心的凑了过来，摇了摇头才道，“我也不知道，师父没说什么，只说要单独跟郭法医出去，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连家伙事儿都不用带。”

　　“看风水？”孟鹤堂猜来猜去也就这个靠谱。

　　“有可能，算了，等师父回来就知道了，咱们先吃饭吧，”孟玄武猜不透师父的想法，尤其他老人家的表情，比平日更加严肃，瞧着又不像是风水的事儿，与其胡乱猜测，不如等他回来就一切明了，“我去盛面。”

　　“成，”孟鹤堂也没辙，只能点头，帮着端面去了。

　　一顿饭四个人两个人都揣着心事，张云雷跟周九良看在眼里却无计可施，只希望郭德纲那里不会有什么问题，吃过晚饭便陪着等在院子里。

　　这一等就等到八点多，郭德纲回来的时候，就看他们四个排排坐在院子里，又好笑又无奈，想想晚上的事儿，心里乱的很，压下心事看着迎上来的两个徒弟，安抚道，“没什么事儿，都解决了，你俩跟我进来，我有话说。”

　　孟玄武跟孟鹤堂面面相觑，只得进屋去，他俩走了，张云雷跟周九良总不好大眼瞪小眼，干脆各自回屋等着，也好过在院子里喂蚊子。

　　等孟玄武回屋，就瞧见张云雷显然已经洗完澡换好衣服，正倚在床边听唱片呢，见自己进屋，一下跳起来关了唱片机急忙凑过来，忍不住道，“你急什么？”

　　“出什么事儿了，我看郭师傅脸色不太好啊，”张云雷早就觉得郭德纲回来神情不对，可不敢说，更不敢问，好不容易等他回来怎么也得问清楚，担心极了，“你们今晚要出去吗？”

　　合着这么着急是怕自己出去办事没人给他镇宅呢，孟玄武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你是担心我师父，还是担心一个人睡觉害怕啊？”

　　“那我都担心还不行吗？”被戳穿心思，张云雷也不尴尬，厚着脸皮瞅他，“快说呀？”

　　人生的好看，做什么姿态都觉得好看，孟玄武认输了，顺从的道，“你放心吧，我们不出去，我师父说，明天开始他要出门拜访一位故人，嘱咐我们好好看家罢了。”

　　“故人？”张云雷不明所以，眨巴眨巴眼，“探亲戚啊？”

　　“嗯，”孟玄武看他放心也不想瞒着，现在正需要一个人跟自己说说话，犹豫一下才道，“那位郭法医……好像是我师父的儿子。”

　　“哦，啊？！！！”张云雷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呢，不过就是要去探亲戚而已，搞得这么神秘，刚要倒杯茶润喉就听见这么重磅的消息，吓得一下跳了起来，“你说啥？！”

　　孟玄武被他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只觉得心脏突突直蹦，哭笑不得的道，“你喊什么，吓我一跳。”

　　“不是，儿……儿子？”张云雷话都结巴了，瞪着他重复了一遍，以为自己听错了，“儿子？！”

　　“你占谁便宜呢？”孟玄武鲜少见他这么震惊的样子，当真比当初见了鬼还好笑，按住他肩膀让他坐下，叹了口气，“我师父有个儿子这么让你惊讶吗？”

　　“你师父，不是道士吗？”这时候，张云雷哪还有心思跟孟玄武开玩笑啊，只捡重点，“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别怪他惊讶，其实刚知道情况的孟玄武也很吃惊，跟着师父二十年，他都不知道师父曾经婚配过，竟还有一个这么大的亲生儿子，挠了挠头道，“我也挺惊讶的，其实师父也不知道，是郭法医找上门，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我师父的儿子。”

　　“那能算吗，总不能人家说是就是吧，姓郭就是郭师傅的儿子啊，那我还是张天师的孙子呢，”张云雷不屑的道，看他目光里带了一抹严肃，赶忙收敛起来，“好好好，我不开玩笑，说正经的，那你师父怎么说，郭师傅不会信了吧？”

　　孟玄武对此也很头疼，怎么说呢，本来是他们师徒三人相依为命，父子相称，如今突然有了亲生的孩子，对他跟孟鹤堂来说，好比养父突然被人抢走，还是名正言顺无法反驳的，心里自然很难接受，却不得不理解，“我师父自然不信，可听说那位郭法医有理有据，还带我师父去他家里看过，该是有些能证明的东西，否则他老人家也不会突然要去拜访亲戚，应该是要去见见郭法医的母亲才是……”

　　“那、那郭师傅，当真结过婚？”张云雷本以为郭德纲无欲无求一心只想修道成仙，没想到竟然是半路出家的，“道士可以结婚？”

　　这点不能怪他不懂，外行自然不知道内行的规矩，孟玄武点了点头，解释道，“我师父本就不是正统出身，半路拜的师父，一路自己摸索到如今地步，至于婚配，该是年轻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后来便分开了，具体情况，就不是我们做弟子可能询问的事情了。”

　　张云雷听得唏嘘不已，明白他的意思，“也是，那毕竟是你师父的私事，不过我看那郭麒麟比你们小啊。”

　　“我师父也偶尔夜不归宿，郭法医到底是不是我师父的亲生儿子，我们也不好猜测，”这点孟玄武也很无奈，他那时候实在太小，就算是孟鹤堂也是半大不小的孩子，哪会记得那么多，“我们小时候经常被师父寄养在别家，后来大了才跟着开始修道，如果真有个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这倒也是……”张云雷理解他此刻的心情，怕是很难平静，拍了拍他肩膀，“反正你们都要在北平定居，就算郭麒麟是你师父的亲生儿子也没什么不好的，你师父又没啥家产，他认不认爹都耽误不了你俩。”

　　“这倒不至于，只是……”孟玄武说不出自己的心情，做不到即刻平静，却不是担忧，总之是奇怪的感觉，无法表达，“觉得怪怪的。”

　　“我明白，”看他这样，张云雷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对郭麒麟来说，找到亲生父亲自然是喜悦的，可对孟玄武来说，看到这样的场面，该是有些残忍的。

　　毕竟，他是一个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可怜人。

　　看着他无法言喻的神情，张云雷不觉有些心疼这个傻乎乎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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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昨天气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