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好命不过二两六》凌墨夜

32、031.老宅鬼媳一

　　何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北平也结束了温暖的春季，已然入夏。

　　那之后，孟玄武断断续续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何家的后续事情，譬如二少爷何九华把自己闷了一个多月，慢慢开始接触家人，该是已经接受了现实，如今又重新回到医院继续工作，人也比之前开朗多了。

　　又听闻大少爷为了撑起何家一直努力游走于商业伙伴之间，好在他伤势恢复的不错，伤残的几率大大降低，似乎是因为解开了心里最大的心结，倒不似之前那么不近人情，甚至还给郭家师徒送了份礼物，点名要给孟玄武。

　　最后，便是何重德何老爷，虽然恢复了意识，可是基本瘫在了床上，半身无法动弹，能否彻底康复谁也无法预料，整日躺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至于孙妙莹，无人知晓她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那日被人押回去，过了没几天，下人来报说她已经死了，为了避嫌，何家还特意请了警察去瞧，据周九良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死状可怖，人蜷缩在角落里，两手向前伸着，仿佛要去搂抱什么，可是眼睛却瞪得大大的，表情既恐惧又崩溃，却像在期待着什么，死的蹊跷。

　　不过对孟玄武来说，她的死因并不蹊跷，孙妙莹将儿子的魂魄养成了给自己带来气运的小鬼，现如今无人供养，又没做超度，自然会向母亲索命，法术反噬是必然的。

　　鬼有执念，人有贪念，有时候是人是鬼，并非以所谓的界限来区分。

　　这样的道理，怕是世上没几人会懂。

　　不论如何，对郭家师徒来说，有了王家与何家的两件事，郭德纲的名字在一些商贾之间算是流传开了，但凡有富豪权贵想要改风水增运势，必然来广德楼请他，所给报酬也极为慷慨，师徒三人的日子过得滋润极了。

　　日子进了夏季格外炎热，外头的蝉鸣吱吱不断，随着燥热的气候让人心烦意乱，哪怕这样的天气也没坏了客人的雅兴，广德楼倒成了避暑喝茶的好去处，听着婉转的戏曲，喝着冰凉的凉茶，嗑瓜子吃水果，间或捡两口点心，有钱的闲人过的就是如此惬意，让人羡慕。

　　张云雷懒洋洋的靠在二楼的栏杆处往院子里瞧，现在正是下午时分，一日中最热的时候，饶是如此，也有那打着阳伞，却还穿着旧式旗装的老妇人，一步一徐慢慢往屋内走，瞧着院子里热的七晕八素的伙计，还嫌弃的用绢帕捂住口鼻，满目白眼。

　　瞧见这样的人，张云雷也嫌弃极了，不客气的在二楼奉送眼白，瞅着她进了郭德纲的屋子，足足过了一个小时才出来，眼瞧着孟鹤堂将那老妇人送走，赶忙撩起大褂下摆‘噔噔噔’下了楼，正好把出门的孟玄武堵个正着，“嘿，干嘛去？！”

　　孟玄武就知道他在这儿等着自己呢，倒也好脾气，瞅见孟鹤堂一脸厌烦的从门口回来，才朝他说道，“不干嘛，送送客人而已。”

　　“那人谁啊，又找你们转运算命啊，这买卖也太好做了吧，要不我也改行得了，唱的我口干舌燥都没你赚的多呢！”张云雷看孟鹤堂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从刚刚那妇人身上没捞着什么好话，否则好脾气如孟鹤堂，脸色能这么黑么，故意逗他们高兴高兴，也是好奇打听。

　　“可别了，你要干我们这行，那分分秒秒就得被气死！”孟鹤堂老远就听着他说的话了，气鼓鼓的瘪着嘴走回来，一抹头上的汗，直接蹭在褂子上，“什么人呐，趾高气扬的，有钱了不起啊？！”

　　“在北平，还真就了不起，”张云雷看他那样也知道自己猜中了，无奈的叹了口气，抱着胳膊往孟玄武肩膀那儿一靠，说道，“不过我头一回瞧见这么横的，来求师傅帮忙还这样，不怕你们阴她啊？”

　　“别胡说，我们从来不干这种缺德事儿，”孟玄武一皱眉，低声喝止他胡说八道，他们这行最忌讳别人这么说，这可是损阴德的，除了那不入流只认钱的半吊子，谁会冒着生命危险做这种事，别说修道成仙，搞不好可是要去阴曹地府还债的。

　　张云雷顿时觉得自己失言，赶紧去搂他肩膀，讨好的朝他呲牙，笑嘻嘻的认错，“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胡说八道，天底下谁干这缺德事，郭师傅和你们也不会这样做的，是吧，郭师傅？”

　　孟玄武跟孟鹤堂扭头一看，才看到郭德纲从屋里掀帘出来了，难怪张云雷笑的那么谄媚，无计可施的同时纷纷出声，“师父。”

　　“就你这张嘴好使，黑的白的都是你说了算，你哟，这张嘴给你招福，也小心这张嘴给你招祸，”郭德纲跟他们熟悉了，知道张云雷口不择言，可心眼不坏，就是嘴快，没辙的点点他，才看向俩徒弟，“明儿多准备点家伙事，舒舒服服的送走就得了，今天别贪玩，知道不？”

　　“哎，师父您放心吧，”孟鹤堂赶紧答应，瞪了一眼张云雷，嫌他多嘴，“待会儿我给您买冰棍儿吃去。”

　　郭德纲瞅他一眼，知道他这是馋了，没辙的摸摸口袋，掏出两个大洋递过去，脸上却挂着笑，“小少爷嘴馋，去吧去吧。”

　　“嘿嘿，谢师父！”孟鹤堂算的就是这心眼儿，赶紧接了钱，看他回去了，去挽孟玄武的胳膊，亲热的道，“玄武，咱去买冰棍儿吃呗。”

　　他俩这亲亲热热的模样，看在张云雷眼里只觉得小孩子气，跟着去挽孟玄武另一边的胳膊，“那我也去。”

　　被夹在中间的孟玄武无言以对，差点翻了白眼，两边一起抽回胳膊，犹豫了一下，看向孟鹤堂道，“我去吧，师兄你进屋凉快会儿，今儿周大哥不是说下了班儿给你带凉糕回来吃吗，别待会儿找不见你，又要着急了。”

　　“哦对呢，那我不去了，你去买吧，我要吃凉糕，”孟鹤堂想起跟周九良的约定，掏出怀里的怀表一瞧，他就快下班了，赶忙答应，还不忘跟张云雷炫耀那块怀表，“好看吧？”

　　“切~！”张云雷自然瞧见他的表了，或者说，自打他收着，就开始满院子嘚瑟，想看不见都难，一翻白眼，重新挽着孟玄武，哼了一声，“我跟你去买冰棍儿。”

　　“你是不是想白吃？”这点心思，孟玄武早就猜的透透的了，看他气的鼓起腮帮子就要放手，立马安抚，“跟你开玩笑呢，走吧，别买冰棍儿了，买冰碗吃去。”

　　“这还差不多，”张云雷这点气性还没等起来就没了，美滋滋的跟着他出了院子，往街上去，还不忘打听，“那老太太干嘛来了，穿的跟老古董似的，我差点以为见鬼了呢。”

　　孟玄武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看着他满眼的无可奈何，“想什么呢，你还真是师父说的，这张嘴能成事也能败事，以后这种话别胡说八道的，你命格轻，指不定就沾上什么，惹麻烦。”

　　“哦，”张云雷也是仗着光天化日大太阳，要让自己半夜说，那可是打死都不敢的，挽着他胳膊倒也不嫌热，甚至还紧了紧手腕，“到底什么事儿啊，求子啊？”

　　“我们又不是送子娘娘，求什么子！”这越说越离谱了，孟玄武要不是知道他的性子，真想打他了，由着他挽着，还细心的拉着他往阴凉处走去，“那位夫人说家里不干净，想让我们去瞧瞧，最好祛除。”

　　“……哦，”张云雷闻言就知道他说的是正事儿，立马怂了，紧着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傍晚过去看看，如果顺利一个小时就回来了，不顺就说不准了，你也别害怕，跟你没什么关系，安心等着就是了，”孟玄武知道他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怕自己整夜不归，睡不踏实，拍了拍他手背安抚道，“你就跟广德楼待着，不会有事儿的。”

　　“好，”有他这句话，张云雷立马放心了。

　　大约是习惯了有孟玄武在，如今他睡觉已经不做噩梦了，更没什么别的感觉，加上跟他们师徒蹭吃蹭喝，张云雷甚至还长了点肉，瞧着喜庆多了。

　　俩人买了冰碗回来，就瞧见周九良也到家了，凉糕自然带了他们的，四个年轻人在一起吃吃喝喝，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第二日傍晚，师徒三人连晚饭都没吃，掐着约好的时间往城西去，按着
　　地址找到了这户人家。

　　看着那高门大院，郭德纲带着孟鹤堂跟孟玄武在路对面打量了许久，有些咋舌。

　　北平果然是京城，随便一户人家的宅子都大的吓人，这家瞧着比王老爷差不到哪去，宅子看着就有年头，难怪会有精怪邪祟，就说宅子成精他们都信。

　　“师父，这儿不会真有邪祟吧……”眼瞅着这宅子从外观看就古香古色的，孟鹤堂心里头有点虚，忍不住往孟玄武身边挪了挪，刚要去挽着他，就听师父发话了。

　　“甭猜了，玄武，敲门去，”郭德纲摸了摸下巴，光是看这宅子的年头，那老妇人说的八成是真的，看孟玄武往门口去了，才伸手拉过孟鹤堂，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叮嘱道，“待会儿进去，你别乱跑，跟着师父，知道么？”

　　“嗯，谢师父，”孟鹤堂闻言非但没放松，反而更紧张了，小心翼翼的偷偷抓住师父的褂子，攥在指尖，顿时觉得踏实了。

　　孟玄武先他俩一步到了门口，上前扣门，这宅子一看就是古宅，大门还是旧式的实木，既宽敞又厚重，不多时就看小门打开了一条缝，有个下人在里头小心翼翼的询问，“您找谁？”

　　“你好，是老夫人叫我们来的，我们是……”孟玄武话说一半，却见那小门猛地关上，还未等反应过来，又见大门立马由内打开，刚要回头，就看一群拿着棍子扫帚的家丁冲了出来，将大门团团围住，顿时后退两步下了台阶，皱眉问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家丁们不答话，就见里头走出一个壮年男人，穿着短褂长裤，身姿挺拔，袖口挽起，能瞧见胳膊上均匀的肌肉分布，显然是个练家子，孟玄武顿时警惕的退后半步，不敢放松。

　　“诸位，真是抱歉，我家少奶奶吩咐，请三位回去吧，徐家平安无事，是老夫人太过迷信，少奶奶和少爷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这点大洋，就当是让三位白跑一趟的辛苦钱了。”

　　这人说罢，也不等孟玄武他们有所反应，将手里的钱袋径自扔在孟玄武脚边，转头让人关门，可就在他们都回了宅子，大门缓缓合上的瞬间，却见那袋大洋从缝隙处一掷而入，随着沉重的关门声，一同锁了进去。

　　“干得漂亮玄武！”

　　孟鹤堂的声音几乎与关门声同时响起，自然也将他捞起钱袋掷了回去看的清清楚楚，气鼓鼓的道，“什么玩意儿啊，把人叫来又说这种话，扔钱谁不会啊，谁缺钱啊！”

　　“得了少爷，既然人家不信，咱也别白出来一趟，我记得城西有家烤羊腿不错，咱爷儿仨去补补去，”郭德纲笑眯了眼睛，对孟玄武的行为不置可否，可笑出褶子的脸却出卖了他的态度，果然是赞同的。

　　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他们虽然算命卜卦，可也轮不到他人作践，那点大洋，还不至于让师徒三人低头。

　　“好啊，师父你带钱了吗？”孟鹤堂虽跟着郭德纲风餐露宿，但做人的道理懂得却比旁人还要多上几分，根本连看都不看那宅子一眼，转身去挽郭德纲，还不忘招呼孟玄武，“玄武快来，咱们吃羊肉去~！”

　　“……来了，”孟玄武瞥了那大门一眼，走了两步，却又觉得有些不对，转头看去，却见那小门露出一个缝隙，似乎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他顿时一惊，再度定睛看去，却是门庭紧闭，哪有什么缝隙眼睛？

　　孟玄武犹豫一下，最终放弃探究，转身追上师父与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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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玄武仿佛左拥右抱，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