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62、第六十二章

　　琼的公寓离回声酒吧所在的西区还是有点距离，走路也得十几二十分钟，中间还要穿过好几个大的路口，也有一段主干道，并不全是小巷。

　　但她此时正好赶上了白班下班期间，路上的行人很多，几乎都是和库迪莉亚一样装扮的工人。她戴了个帽子把自己的一头长发盘了起来塞进去，再加一个口罩，只要不仔细打量还是能蒙混过去。

　　眼看着还有两个路口就到了，她刚拐进一个巷子口，因为留意了一下身后，反而差点和一个跑过来的人撞作一团——

　　“诺娃？！”

　　面前红色头发的女郎没有往日明艳活泼的样子，她的妆容画得很敷衍，连口红都没有涂，发型更是乱七八糟还一直喘着气，但看见库迪莉亚时明显非常惊喜：“你怎么在这儿！我正想去你朋友家找你！”

　　喘着气，诺娃平复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可别去酒吧了！芙米坦就在我家楼下，艾丽卡她们也在那儿，咱们去那边！”

　　“怎么回事？”库迪莉亚稍微有点戒备，但看着诺娃的样子又泄了劲儿。如果是其他人还可能骗她，诺娃脾气冲，想什么都在脸上……之前吐槽艾丽卡那个未婚夫老公时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她说的话光从表情就能看出来真假。

　　她们俩顺着小巷往里走，诺娃这会儿缓过点气来便开口解释：“南希大妈就不是个好东西！那天你走后我们见她就很奇怪，再加上那几个vip也怪里怪气的。艾丽卡就觉得有问题，便又跑去偷听南希大妈打电话……”

　　艾丽卡怎么老在偷听。想起之前和自己说议员的情报也是偷看到的，库迪莉亚真忍不住汗颜。该不会是什么癖好吧？

　　接着，她就从诺娃的话里明白了个大概。

　　南希为什么可以接待那几位人物，而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相约，本就因为南希是那个低沉男放在多特的暗哨。当天晚上发现兄弟俩有点在意库迪莉亚后，南希就联系了对方告知情况。

　　只要低沉男真心要和两兄弟合作，那酒馆就确实不算安全了。

　　“真和艾丽卡说的一样，她觉得会有问题最近很留意酒馆附近。你猜怎么着！还真是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你现在一样”诺娃上下打量了一下库迪莉亚“穿着工作服却完全不像多特的工人。所以我们看见芙米坦在酒馆附近时，就果断把她带回了公寓那边。还好姑娘们反应快，差点就被人发现了！”

　　正说着，公寓就在眼前了。库迪莉亚跟着诺娃走进去，看见一楼的消防楼梯口除了芙米坦和艾丽卡，还有好几个酒馆的女人。

　　“小姐！”

　　看到库迪莉亚的瞬间，原本一脸警惕的芙米坦就走了上来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艾丽卡也从楼梯上站了起来看向她：“我就说诺娃眼睛尖体力好，一定能找到你！放心，这个公寓南希不知道的！”

　　“但这里离酒馆挺近，逗留太久也不好。”

　　“我看电影里老是演那种动作片，他们都会到处搜人！”

　　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围着库迪莉亚说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这让她有些着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这么多人凑在这儿，就像你们说的，万一被牵扯……”

　　“可南希他们想要抓你！”

　　“说不定抓了是想……”一个棕发的女人低下了头，她仿佛是想到了什么难以接受的东西，一直摇着脑袋“如果你死了怎么办，库迪莉亚？我们，我们想帮帮你。”

　　“对呀！”诺娃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双手叉腰还扬了扬下巴“我们说好要给你办欢送会，你一定要好好地回你的火星去！”

　　“就是就是！”

　　女人们看着她不停地点着头附和道。

　　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面对此情此景的库迪莉亚，只有更用力地握住了芙米坦的手，然后勉强笑了笑，正准备开口时，她的手机响了。

　　果然是哈什来的消息。

　　外面此刻天刚黑下来还不算很暗，但他现在和两个同伴一起已经在港口外待命。帕尔几分钟前才来信表示卡尔塔去巡视航线了，对方只能保证一小时左右的时间给他们中转。若是不赶紧把库迪莉亚带过去，他们这群人又有机体又有飞船的，被发现的话可能就当海盗打了……那就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既然时候已到，也不用特意等到天黑完，女人们一会儿也得回酒馆，不然就该叫南希起疑了。

　　“我该走了。”

　　思绪间，库迪莉亚抬起头来，朝着女人们说道。

　　“诺娃最熟悉这一片儿，让她带你们绕小路去。最近周围都有鬼鬼祟祟的人，我怕就是南希大妈叫来的，等着抓你呢！”提起南希，连艾丽卡都学着诺娃叫起了大妈，可见她现在对这个想伤害库迪莉亚的女人已经有些讨厌了。

　　“你们呢？”

　　“我们该回酒馆啦！一群人动静再搞大一点儿，刚好帮你们吸引注意力嘛！”

　　似乎为了不让大家都太伤感，或者让此时的氛围太具有别离感。女人们听艾丽卡一说完，便都纷纷往门外走去，甚至只是和库迪莉亚招了招手作告别，有几个都没开口说再见。

　　等她们离开，诺娃也拉着她往门口走：“走吧，库迪莉亚，我送你过去！”

　　一路上确实有看见一些形迹可疑的工装男人，好在她们三个都很警觉，诺娃对这一片儿也确实更熟悉，甚至带着她从别人家里穿过还能和主人打个招呼，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眼看就要到和哈什碰头的地点了，她们三人绕进一个小巷，却和一个靠墙抽烟的男性工人打了个照面。他看了看这三个人先是愣在那儿，然后立马反应过来一样掏出了手机——

　　几乎是同时！芙米坦抬起一脚就踢飞了手机，而诺娃则一脚踢中了对方的□□。在男人蹲下身痛呼时，诺娃推了库迪莉亚一下，示意她赶紧走：“出了巷子右转……哦！那是你的同伴吗？”

　　——她们看向巷子出口，原来是不远处听见动静的哈什等人朝着这边过来了。飞快地点了点头后，库迪莉亚也反推了对方一下“诺娃，你也快走！”

　　芙米坦甚至不等红发女郎的回应，已经拉着自家小姐向出口奔去。库迪莉亚感受着紧握着自己的手，和面前的哈什对视了一眼，又顺着对方的眼神转头看了看身后的小巷——红发的女郎连踹几脚似乎缓解了一点痛苦想站起来的男人，还把地上的手机也踢得更远了。做完这些，甚至转身朝她们笑了笑。

　　“走吧，库迪莉亚。”

　　哈什说道。

　　他们一行人也不敢再耽搁，港口的门卫已经被他们打晕，而保安们早就不知道躲在哪儿喝酒去了。这是一个各方面都很薄弱的小工厂外港码头，天刚黑，正是工人们换班的时间，所以也没遇到什么情况，他们很顺利地就到了闸门附近。

　　等上了穿梭机往卫星设施而去的时候，库迪莉亚才发现自己一身的汗水。而芙米坦至始至终都紧紧地抓着自己没有放开过，两个人的手都捏红了。

　　她走到椅子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正回想着今天一天的经历，换下驾驶服的哈什走了过来递给了她一张毛巾：“你们怎么会在那个路口和人打起来？被发现了？”

　　库迪莉亚缓慢地点了点头，开口时一半是讲述情况一半也是自己在捋清整个过程。“那个叫南希的本来就是号角那个男人在多特的暗哨，应该是和那两兄弟达成了合作，派了很多人装作工人在那附近，就是等着抓人。我如果去，一般都是晚上，那确实更好处理……”

　　“但你不是说你会乔装成你朋友……”哈什看了一眼库迪莉亚此时的装扮，口罩刚取下来，几乎是遮得严严实实“你在她那儿……”

　　“嗯。”

　　琼背叛了她。

　　虽然最后也告诉了她逃生的窗口，但如果自己没有警觉的话，也许就会死在琼的公寓里，根本来不及去和芙米坦汇合。该说不愧是世代的□□家族吗？对一个不确定的可能都如此大手笔，又是探查，又是收买，又是围堵的，让她以为自己还真是个什么人物了。

　　眼前的少女坐在航空椅上，仰头闭上了眼睛，手里还拿着拿块根本没用的毛巾。她手指紧握到颤抖，眉头也皱着，嘴唇抿成一条直线，似乎在隐忍什么。哈什看着她，只能沉默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没事。”库迪莉亚再次睁开眼，里面有些水光。她谁也没看，站起来转头走向了后面的卫生间，嘴里又重复了一遍：“没事，也许这不是她的错。”

　　看着少女关上了卫生间的门，哈什愣愣地站了一会儿，直到听见里面传出压抑的哭声时，又缓慢地坐了下来。

　　他不明白少女为什么突然不再生气，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不是她的错’。如果是自己遭到别人的背叛，他一定是满腔愤怒，一定会怒吼，会想去找对方质问会要求对方给出解释，甚至会想办法出这口气。

　　他不明白。

　　就像他不明白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从昏暗的巷子口探出来的脸上，凝望着离开的库迪莉亚时的眼神；不明白芙米坦紧紧抓着着自家小姐怎么也不松开的手。

　　哈什转头看着黑暗却广袤无垠的宇宙，远处些微的亮光是越来越远的多特空间站。他突然也觉得鼻子一酸，喉头发紧。

　　也许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明白这些女人们的行为，但所有动作背后的那些感情却那样磅礴，叫他好像被巨浪洗刷一样，让其如此深刻地感受到一种连结：那些明明恐惧却毫无办法的无奈；明明愤怒却咬牙切齿地隐忍；明明不甘却自我安慰地放弃……这些感情和她们是不是女人其实并没有任何关系。

　　这些在他记忆深处的过去里，也是不断重复的每一天。

　　是弱者共有的一切情感。

　　与性别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