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61、第六十一章

　　为哈什准备的机体是泊尔娜黛很早就开始计划的，早在叫自家工厂生产‘维达尔’套件时，她就已经向加拉尔霍恩的军工厂申请了一台烈金格雷兹的材料。

　　烈金格雷兹作为目前加拉尔霍恩的王牌机体，一般是有所功勋和个人能力达标才可以分配。但七星家族作为特权阶级怎么可能按这个规定来？七星每年都有一台申请名额，不论是用来奖励附庸还是给自家后辈都没问题，而且还是过期作废。伊修家除了给卡尔塔和法蒂妮（阿历克塞的妹妹）申请过一台以外，也就护卫队里有两台了。其他的申请名额每年都是作废的，完全属于浪费。

　　而申请下来的材料，泊尔娜黛并没有留在梵格尔夫的工厂里，很早就送往了火星的军工厂。毕竟在眼皮子底下可不敢乱造，而去了火星，可以说是天高皇帝远，这台烈金格雷兹除了骨架以外，外装甲根本没有按照加拉尔霍恩的制式来。

　　对于她来讲，这是专属于哈什的机体，她希望能打造出适合对方并且独一无二的东西。所以光是打磨设计都耗费了很久，可以说是从无到有的过程了，中间还拜托了加埃利欧和法蒂妮提供建议——只有他们俩人在火星而且对机体更内行。

　　所以当哈什和加埃利欧一起在军工厂看见这台机体的时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要是不喜欢配色什么的话，之后还可以改。现在用的武器背包都是之前你练习时，我看你用得最顺手的那套，但也可以根据情况添加新的……你这次主要是出去救人为主，所以我让整备组给你调整了一下，总体是以机动和速度为主。”

　　加埃利欧站在他身边，双手抱胸，对着面前的这台机体侃侃而谈，哪怕看见哈什一幅要哭的样子也没有停下来。如果突然不说了，反而会让这孩子尴尬吧？本来还想听听对方的感受，现在却只能绞尽脑汁地自说自话：“最初主设计师是想叫它‘因波克’和伊修家那台高达的名字形成一个系列的感觉。”

　　主要是两架机体颜色还蛮接近的，都是深浅不一的灰色做主调，只是哈什这台的副色是白色，灯光是绿色。

　　“但泊尔娜黛听了却很不喜欢。她不想这台机体和因波斯捆绑……所以她改了一个名字，叫‘利玻缇’。你学过这个单词，对吗？”

　　当然。哈什在听见这个名字的瞬间有些难以抑制的哽咽。当他听说泊尔娜黛不希望这台机体和法蒂妮那台因波斯高达放在一起，还有点难过。但听加埃利欧轻言细语地说完，却突然明白了少女的意思。

　　Liberty，是自由，也是人所拥有的自由权。是从奴役，压迫，剥削中解放而出的自由，也是人的自主选择和无拘无束的意志。

　　看着一边隐忍地抽着气的少年，加埃利欧还是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想起和泊尔娜黛讨论这台机体的名字时，对方的样子来。

　　他最初就知道泊尔娜黛不希望哈什的机体和因波斯捆绑在一起，是为了割席。作为伊修家的门面和传家的象征，因波斯注定了要代表这个家族而战。但泊尔娜黛从来不希望哈什为伊修家做什么，虽然她给予了少年这个姓氏，但却并不希望对方因此而被束缚。

　　‘加埃利欧，哈什被收养本来就是我人生中最失败的一个行为，我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才去强行改变了他的人生。我就像是那些父母一样，把一段人生强加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不管对方愿不愿意来这里。事已至此，我只能尽量去减少这个被迫的选择对他带来的影响。’

　　所以，泊尔娜黛不喜欢‘因波克’这个名字，哪怕这个单词本身只是想表达受某个重要事件为起点的新时代，这么一个美好的寓意。但它的发音和因波斯有些接近，总是让人忍不住联想。

　　‘况且，我已经放弃了那种希望哈什最后成才干一番大事业的想法了。说到底，他本来也不是伊修家的人不是吗？越和他亲近，我越觉得只要带着他了解这个世界就好。至于要怎么和世界相处，还是要交给他自己决定。啊！你说，利玻缇，这个名字怎么样？’

　　那一瞬间，加埃利欧突然明白了少女的爱是多么柔软和温暖。

　　就像他一直感受到的那样。

　　这边，哈什已经和法蒂妮的小队成员们一起从火星出发了；而那边的多特2，库迪莉亚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起来。

　　那天回去后，她和芙米坦就开始收拾行李，可哪怕她们已经很少出门，却仍然能感受到若有似无的监视和打探。本就警觉的库迪莉亚立即明白，有人在查她。

　　看来自己还是暴露了，或者说不论自己当天做了什么掩盖的行为在对方看来都毫无用处，他们就是铁了心地要处理掉在这个可能的意外。

　　“哈什一小时前跟我说他已经到达了中转的卫星设施。现在就是等多特2完全进入夜间模式后，他们就会从西区的电子厂外港潜进来，我们差不多在天一黑就要去那边。”库迪莉亚再次确认了一下要带走的两个挎包，这就是她们精简出来的行李了，然后又看向芙米坦“未免被他们发现，我约了琼，一会儿我就去她家里。你身手好，我走了你再悄悄从厕所那边绕去回声……就是我前两天才和你讲的那个酒吧。还记得吗？”

　　回声酒馆的位置正在西区，离哈什给的港口位置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库迪莉亚是打算在琼那里打个掩护，再悄悄扮作对方的样子离开。为了不打草惊蛇，她甚至都没和琼说自己会过去的原因。

　　背着背包离开房间的时候，库迪莉亚看了一眼录音机，又朝着芙米坦点了点头。

　　等芙米坦走时，她会按下这个录有前几天生活环境音的录音机，做出家里还有动静的样子，以免窃听他们的人发现她们已经不在了。

　　这几天简直像是什么间谍或者特工片的生活已经让库迪莉亚有些疑神疑鬼，神经衰弱。在琼邀请她进屋时，她脸上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感。

　　“你……你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呀，库迪莉亚。”

　　“啊？被你发现了？”刚坐下没一会儿，库迪莉亚看着正在给她泡牛奶的琼，扯开一个微笑打起精神来“要收拾行李嘛，还想着买点什么手信之类的，这几天都没睡好。”

　　“这样啊。”

　　琼把泡好的牛奶递给她，而对方想着事情，只接了过来暖着手没说话。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沉默……大概又过了几分钟，库迪莉亚才感觉此时的氛围不太好。侧头看着坐在侧面单人沙发椅上的琼，少女低着头也看着自己手里的牛奶杯在愣神。

　　这孩子一向很活泼，从来不会如此沉默的，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库迪莉亚把自己手里的杯子轻轻搁在茶几上正准备开口询问，然而杯子和茶几发出的碰撞声却一下惊醒了出神的琼，她吓了一跳差点没握住手里的杯子，牛奶瞬间洒了三分之二，弄得满地上都是。

　　“哎！我，我这……我在干嘛呀我！”

　　两个人都立即扯了几张纸去擦拭，这个过程里，库迪莉亚突然开口问道：“你今天真奇怪。有烦心事？”

　　琼擦拭地面的手顿了顿，她甚至都没有抬头然后继续擦了起来：“嗯……是。我和我爸爸闹了点矛盾，他就骂了我。”

　　“这样啊。”

　　库迪莉亚笑了笑，然后坐回到沙发上看着打扫的少女继续说道：“琼，你觉得多特的生活怎么样？”

　　正拿着杯子准备去洗的琼回头看了一眼微笑着问自己的少女，她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一边背过身打开了水龙头，一边说道：“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就是很无聊，感觉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下了班也只想回家躺着，爸爸和我说不说话我也无所谓，甚至一个人出来住也感觉就那样……我以为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小说电视里的不过是幻想，不切实际。”

　　“所以呢？你现在不这么想了是吗？”

　　琼低头，看着被她关上的水龙头还有未尽的水不断滴进洗碗池的漏口，一滴一滴，然后慢慢地渗进了漏网里消失，漏斗里一点水也没剩下。“也不是，我只是听你讲火星的生活，我才知道原来那些文艺作品里讲的幻想，也不一定都是假的。我好想……我想……”

　　“你想？”

　　“……”

　　“不，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幼稚。”琼摇了摇头，转过身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上了笑意：“你这两天就要走了，是吗？”

　　库迪莉亚点了点头。

　　“那你要不要早点回去休息？你不是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收拾嘛。”

　　库迪莉亚摇了摇头，突然笑起来：“家里太乱了，我连好好休息会儿都不行才来你这儿想补补眠的……晚上回去还要和芙米坦一起打扫卫生呢！我可以在小房间稍微睡一会儿吗？大概一个多小时后你叫我就行。”

　　说着，她已经起身往卧室旁作休息室的小房间走去，不留给对方反应的时间。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顺便帮她带上了门。

　　关门之前，琼还是说了一句：“你要是觉得热，记得打开窗。”

　　库迪莉亚感觉到琼似乎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大概几分钟，就走开了。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心里的情绪，但到底是时间紧迫，只能抛诸脑后，立刻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套多特2常见的女性工作服换上。

　　没办法假借琼的名义，就只能……她试探性地打开窗户往下一看：虽然是三楼，但层高不高，而二楼窗户外还有看起来很牢固的金属花爬架连接到窗户沿这儿，爬下去完全不成问题。

　　看来是可行的。确定从窗口可以离开后她丝毫没有犹豫，虽然现在还不到和芙米坦约定的时间但她也不得不离开了。

　　爬下去前，库迪莉亚还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身后的房间门——从底下的门缝那儿能看到外面房间的昏暗灯光，影影绰绰地透进来一点儿，便消失于房间内的黑暗中。

　　等顺着窗户的花架往下平稳落地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眼圈都是热的。

　　压下心底纷乱的情绪，她头也没回地快步朝回声酒馆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