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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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格尔夫的空港大概是全世界最冷清的空港了，虽然经常有去往地球圈各地的小型飞船等，但多数都是运送物资的大型运输船，基本上没什么客流量。
哈什在没落地前，就和芬利一起，站在运输船的舰桥上，透过巨大的玻璃看着这颗星球，以及那在火星上从未见过的蓝色的大海。
原来地球，真的是一颗蓝色的星球啊。两个没来过地球，没见过大海的人就这样愣愣地看着眼前无法用言语描述的景色，连呼吸都轻了很多。仿佛是害怕惊扰了此刻，便会梦醒一般。
待他们落地，跟着阿历克塞出了运输船从空港内出来后，更是一路上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目不暇接。
“梵格尔夫其实是超大型浮体海洋城市，其本质就是一艘巨大的舰船。只不过现在固定停留在太平洋上罢了。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最底下的动力系统是可以支持整座城市进行迁移的。”
阿历克塞看这两个人的样子，便有些好笑的解释道。
“这里比洛威尔都大！”难得有些孩子气的芬利四处打量完，看向阿历克塞时，一向忧郁的墨绿色眼睛都在发光，可爱极了。
比克律塞也大。不敢随便开口说话的哈什也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这里可是世界上科技发展最先端的城市，以后有得你们惊讶的。”
正说着话，印着伊修家家徽的车就已经停在了他们面前。阿历克塞要带着哈什去见泊尔娜黛，但是有些不巧，今天正好是每月的15号，小怪物在医院做大检查的日子。所以他只能带着对方先到疗养院的别墅里等人。
哈什知道自己以后就要住在这栋大房子里时已经没有多少惊讶了，反正这半个月来经历的一切早就超过了他的想象。他除了被动的接受一切以外什么也做不到，脑子像是停止了思考一样，别人说什么他就照做。
这边阿历克塞去和侍女长了解泊尔娜黛最近的情况，芬利自然是一直站在他身后行侍卫的职责。但想到哈什不到十岁，估计没有耐心听他们聊这些琐碎的事情，阿历克塞就打发他到花园里去玩。
实际上，离开了熟悉的人后，哈什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朝着阿历克塞指的方向走了几步，进入花园的范畴后就站在那里，一步也不敢动。
碧蓝的天空，纯白色的建筑，还有青青绿草以及周围弥漫着的花香味。
连风都是温柔的，一切平和美好得像是一场梦。
而他却是这里面最格格不入的那一个。想到这里，哈什就拘谨得缩着脖子，双手紧握在一起就那么站在原地。
麦基利斯把泊尔娜黛送回卧室后下来找阿历克塞时第一眼看到，就是这个孩子。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去阿布罗最豪华的府邸时的自己。
那种仓惶，无措，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的样子，太像了。只不过后来，看透了那些住在这种地方的贵族们的本质后，等他来梵格尔夫时，麦基利斯就已经用冷漠和疏离的‘盔甲’将自己包裹起来了。
这种看起来仿佛一切真善美所描述的天堂似的地方，底下却是腐臭血腥的地狱。
现在，又有一头在黑暗中摸打滚爬过的‘野生’幼兽来到了这里。
想到这是那个小怪物亲自挑出来的人，麦基利斯甚至有些嫉妒的想，这个小孩子还真是幸运。同样是收养的名义，但是他的境遇永远和自己不同，他来到这里便是被拯救。为什么会有人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可以得到他拼了全部才能得到的东西？
如果是出生就定下的胜负就算了，但是这个孩子明明和他同根同源啊。
在心中的恶意快要弥漫出来的那一瞬间，麦基利斯听见了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
“你在想什么，麦基利斯。”
金发的少年转过头时，看到的就是换了身衣服站在廊柱边的泊尔娜黛。她的脸色因为一上午的检查显得有些无血色的苍白，但鲜红色的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看穿。
“怎么了？这就开始护崽子了吗？”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对于这个被收养的男孩有多大的厌恶。这种情感的来源不是因为泊尔娜黛，也不是因为男孩儿本身，是对他自己。是他内心的那些自卑，自厌，自贬在作祟。
看着麦基利斯还是那样优雅自持的脸却说出这样可恶的话，泊尔娜黛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本来以为这几年过去，麦基利斯应该已经能渐渐走出伊兹纳里欧`法里德带给他的那些阴影了。但似乎并不是这样，即使把他从那个旋涡里面救了出来，即使和他探讨自己的想法，让他看着自己一步一步朝着计划前进，这个少年依然将自己陷在过去的深渊里。
从理解到接受，是需要多少时间，多少努力才能做到的啊。
是她太傲慢了，以为在现实里‘救’了他，然后让他跟着自己，等时间久了，感受过正常人的生活后他就一定可以看开。结果，麦基利斯根本就和原著里面一样，因为她对他的防备等，也同样锁起了内心。
直到今天，因为哈什这个导火索，让她意外的瞥见了不小心从门内满溢而出的黑泥。泊尔娜黛不敢想象，如果她一直没有发现这件事，任其发展是不是等麦基利斯渐渐手握权力后，依然会重蹈覆辙？但实际上，他如果一点改变也没有，如果对她的想法没有一点认同，还是如同原著一样，又怎么会因为不受重视而激发内心的自卑，说出这样的话？
她叹了口气，走到麦基利斯身边。她因为身体不好个子也不高，1米1左右的身高在已经1米8几的少年来看也就堪堪到他的腰，所以泊尔娜黛一眼就看到了对方无意识紧握地手。她抓着那只手，一点一点掰开手指把自己的手挤进去，握住。
“我向你道歉。麦基利斯。当初，在我发现玛格丽特女士的事后，因为你是我姐姐的青梅竹马，还是她曾有些喜欢的人，我选择了救下你。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不想她和加埃利欧会为你遭遇的事而陷入到蝇营狗苟中的想法吧？”
麦基利斯没说话，低着头看着他们两个人交握的手，沉默着。
“他们两个人，对于我来讲就是一个锚点，只要我看着他们就不会在黑暗中找不到归途，也不会让自己掉入利益的诱//惑中去。我不愿意破坏这一切，就只能把你摘出来，以解决问题。但这对你并不公平，我知道你想做什么，我的行为完全打破了你的希望。”
“虽然，后来我也明白你的最终目的是与我相通的，所以才会要你做我的秘书官，想给你机会。但我总是这样自己拍板就决定了，看似让你来做出选择，却并没有给你这个余地。不信任你，防备你，利用你……”
“我为我的傲慢，向你道歉。”
小女孩儿已经长大了不少，脸上的五官开始渐渐展开，就像是他离开法里德家后自己公寓楼下的那一丛洋牡丹，在初春的天气里微微探出的一茬还带着绿色的花苞。她红色的眼睛颜色比卡尔塔要更深，此时看着自己的时候，却让他和那位青梅竹马联系了起来。
麦基利斯想起阿历克塞没去火星前，无意识提到她是小怪物的那次，对方说她一点也不像伊修家的人。
确实，伊修家的人和加埃利欧很像，所以那两个人才会从小玩得最好。而他的到来就像是给这清澈的湖水投下了一滴染料，以至于麦基利斯从小一直尽可能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老是粘着他。
无论他怎么冷言冷语，都赶不走这两个人。渐渐长大了，卡尔塔还会因为男女之别而拉开一点距离，加埃利欧却恨不得干什么事儿都要和他一起。即使后面法里德家爆出那样的事，按理说他已经失去了继承人的地位，他们对待他却没有一点改变。
脑子里的回忆一片混乱，一会儿想起之前加埃利欧还在跟他说实习的时候一起去监察局吧？一会又想起三个人在学校图书馆，卡尔塔教他们两个人做手工课的作业结果做得比他们俩还差——最后，突然想到加埃利欧小时候也曾拉着他的手，为说他脏兮兮这件事而道歉。
大概是7、8岁的年纪，和此刻的泊尔娜黛差不多大，连眼神中的诚恳都相差不离。这两个人就突然在他的眼中重叠起来，手上的温度让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当时他不敢和小少爷加埃利欧对着干，只能掩盖着内心的自卑，假意点了点头。
所以，明明自己是讨厌泊尔娜黛的，讨厌她的强势，高高在上，她拥有的一切。甚至暗地里想着等她粉身碎骨的时候不仅要嘲笑她还要上去踩一脚——就和他讨厌卡尔塔还有加埃利欧一样的。
可结果却是一旦最初选择了投降，他就一直败到了现在。
他败给了他们的诚恳，败给了那种仿若春风般的温暖。他早就一败涂地，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只是自己固执的不愿意承认而已。
阿历克塞说错了，其实他们真的很像。
“如果我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呢？”
如果当年他也对加埃利欧说了同样的话，麦基利斯的脑海中仿佛出现了那样的一个画面——紫色头发的小男孩儿，明澈的眼睛里全是错愕，然后大概会很快就平复下来，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抬手拍着自己的左胸，说出和此刻得泊尔娜黛相同的话：
“那希望你还能留在我身边，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诚意，直到你愿意接受为止。”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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