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达铁血]春风化作你》杰索夫人

27、第二十七章

　　加埃利欧只看着那个悬浮的文档详情栏出了一会儿神，大概也就两三分钟，他突然点开了时间最早的那一个文档。

　　时间应该是在三周前，报告内容是——关于火星支部的人员情况分析。几乎是在开头的两三段里，他就已经判断出这篇文正是出自麦基利斯之手。

　　或许是他们这些人从小在梵格尔夫长大，见惯了贵族做派的缘故。贵族们说话弯弯绕绕，很少明确给出肯定句的语言习惯潜移默化的影响了他们，在写学校的报告和小论文等时候，贵族出身的孩子最擅长的就是暧昧的语言运用，在阐述自己的观点是也会更加瞻前顾后，就算有百分百的把握也不会把话说死。

　　但麦基利斯跟他们很不一样，或许在面对众人公开发表自己的观点时他也会用这一套，让自己不至于显得太尖锐。但是写出来的报告和小论文等只有士官学校的老师和亲近的人才看得到，所以落在笔上时，他的文章风格就直接很多。

　　而这篇报告就是这样有一说一，直白阐述的语气。

　　其中的内容似乎是参考了什么资料，大段大段的，是对于火星支部目前人员情况的分析，以及存在什么问题。在最后，他甚至还简单给出了一些自己的应对方案……整个报告已经可以看作是一篇小论文了。

　　麦基利斯在文中说到，火星的中下层士兵都是以火星人为主，从加拉尔霍恩过去的高层管理几乎就是拿钱办事。本来依照加拉尔霍恩的招募简章，火星人不存在什么贵族之类的，所以应该一视同仁的招进来，最后再根据个人能力进行升迁。

　　结果现在却是拿钱贿//赂的中产招募进来后直接就能得到军衔，真正凭身体素质等通过招募要求进来的普通火星人却拿着与简章中所写福利待遇截然不同的微薄补贴，在隐退前要做一辈子的底层士兵。

　　“加拉尔霍恩总部那一套被完全照搬到了火星支部，其中不同的，只不过是在总部蹦跶不了多高的人，去了天高皇帝远的支部便把自己当‘贵族’享受着在梵格尔夫得不到的高高在上。”

　　“而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自然不能让总部来太多人，反而需要招募更多支持自己的部下。可是这些在梵格尔夫或许都没人听过名字的小家族，便只能找更‘低等’的火星人来支持自己。顺便，还能在这种支持里，学那一部分七星压榨小家族和平民的做法，来获得意想不到的利益。”

　　“整个火星支部，俨然成为了又一个‘加拉尔霍恩’。支部长和监察处的那些管理层们，为了维护自己到手的利益，其腐臭程度并不亚于梵格尔夫的那些贵族们，这一点上他们倒是学到了精髓。”

　　“每年总务局人事管理部门都会从火星支部得到很大一部分人的户籍档案，而经济管理部们也会因为人员的增加向火星支部支出一笔不菲的资金。然而从到手的资料可以看到，火星支部的招募简章里面的待遇低到可怕，就算是一些人花钱买来了一个士官的位置，其工资，福利等几乎都折了对半。”

　　“加拉尔霍恩的蛀虫们培养出了同样的蛀虫，现在，这些蛀虫们也有样学样的反噬回加拉尔霍恩本身上来了。只是不知道，还要过多久七星高层才会反应过来？”

　　……

　　关于火星支部，如此详尽的事情他是从哪里看到的？他们才刚刚进高等部，都还没有开始后期的实习，如果说是法里德家在培养他……但伊兹纳里欧明显已经放弃麦基利斯了。光是一个报告就这么深入，可想而知所参考的资料是有多详细？

　　就算是加埃利欧自己作为伯德温家的嫡系长子，都不觉得家里有给他那样资料让他看完还写报告的本事。

　　更别说现在的麦基利斯呢？

　　整篇报告的内容算不上很多，大概也就一、两万字左右，他看完总共也就花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他划拉着文档页面，没看到哪里有过修改的痕迹，整个报告都是麦基利斯独有的行文风格——直到加埃利欧看到文档右边有一个批注页显示，他点开了。

　　批注页大部分是打上去的，也有一些地方是用的手写，大概是后面拿平板补充过什么细节。这手写的字体对于加埃利欧来说并不陌生，他经常看到泊尔娜黛看书的时候会拿笔在纸质书上写一些批注一样的东西。

　　那个时候，他还在笑她像个老头子一样。现在用输入法打字可方便多了，而且在买来的书上写批注总觉得有些太过浪费——纸质书已经成为了奢侈品，大部分人还是用电子版比较多，算下来更便宜也更方便。

　　泊尔娜黛面对他的玩笑，回答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成熟温和，却意外的带着点坚持在里面，她说，她觉得纸质书比电子书最好的地方就是在于可以随便书写自己的看法。就像是
　　面对面的和作者进行辩论与交流一样，纸页变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媒介。

　　小女孩明明才不到7岁，说话的时候却总让他觉得她有17岁或者27岁。温和有礼，包容度高，对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成熟到他都自愧不如的地步。

　　然而同样的字迹，落在这篇报告文档右边时，却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对于麦基利斯在报告中强调的，要让底层士兵有机会往上升，要在招募的时候从源头上就杜绝掉拿钱就能买军衔的情况。这个熟悉的笔迹却将其狠狠地喷了一通：“火星支部的监察处只是一个外派办事处，因为火星支部与火星各城市间的联系具有特殊性，才特意指派组建的。你觉得我们有能力仅仅通过一个监察处对支部现有政//策指手画脚吗？”

　　“而且，会选择应招成为底层士兵的火星人里面，大多数是没有受过教育甚至很多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的人，他们会选择来加拉尔霍恩当兵这一点，你可以看一下阿历克塞的报告里做的一张图表。他统计了当初招募申请上的选项，46%以上的人是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才来的。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加拉尔霍恩作为一个游离于世事之外的军事组织再加上高层还有七星们作为贵族的骄傲，总务局不会，也永远不会拨款给火星支部让他们有经费去做火星人的教育基金。而没有受过系统教育的大头兵你让他们升迁？让他们当管理层？那就是瞎搞乱，所以我才说你的那套底层手握权力，暴力直接翻身做主的想法根本就有问题，哪有那么简单。”

　　“火星支部的人事结构我们千万动不得，那是康纳和火星人已经达成的共识。阿历克塞是空降兵，没那么大的权限。当然，加拉尔霍恩对火星支部的控制低下这一点确实是招好棋，但不是现在去动。”

　　……

　　加埃利欧一点点往下看，回过神时车已经稳稳地驶入了伯德温府邸的车库里。他在下车前看到这篇文档批注栏中的最后一句话，是被加了高亮效果的手写句子。

　　那上面写着：“阿历克塞虽然政//治嗅觉不如你，但是他会做分析和图表，会做各种数据图。你只会瞎发表一些不成熟的看法，还总是对别人的意见不置可否，傲慢！干点实事吧！下一篇报告就好好写，别带主观情绪写成议论文！”

　　会在手写句上加高亮，估计是惯用输入法的麦基利斯。特意拿醒目的亮黄来突出显示，可想而知，自己的好友对这段话有多在意。加埃利欧收起了平板，他迫不及待地想赶紧回到自己的书房，把其他的也都看一遍。

　　虽然他知道偷看别人的东西实在是一件下作的事情，但……他忍不住。他一想到原来泊尔娜黛有着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加埃利欧就感觉浑身战栗。

　　自己教过她，这个女孩儿有多聪明他自然知道。所以才会抛弃掉对年龄还有外表的看法，把她当做一个对等的人来看待。他偶尔也会在讲政//治文课的内容时，跟她谈论一些社会问题以及现今形势。

　　不过，当时的泊尔娜黛基本不怎么发表看法，只是听他讲比较多。本来还以为是不是这类的话题对于这个小神童也还是太超前了。毕竟对局势的敏锐度可不是聪明就能办到的，智商高的人多了去了，不代表他们都能把人际关系或者社会关系搞好。

　　可光是看过那一篇报告上的批注页，加埃利欧才明白泊尔娜黛只是不想展露这些给他看而已。对了，卡尔塔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原来还隐藏着这样的一面，不然以他对青梅竹马的了解，早就咋咋呼呼了。

　　为什么呢？

　　连麦基利斯，甚至她那平平无奇的堂兄阿历克塞都能见到另一个她。

　　加埃利欧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泊尔娜黛会独独对他和卡尔塔如此特殊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