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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摸尸,好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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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想法是极为大逆不道的,质疑君权,古往今来有几人敢?林棠眼底闪过一丝赞叹,上一个这么想的,名传三国,如今又来一个,果然不愧是常出狂士的褚家人。
“五郎作何想?”
“古往今来,世家与君权此消彼长,皇权独大,帝王一怒,横尸百万,以一人意志,死无数世家,血流成河,系天下百姓,若帝王昏庸,天下皆苦!”
林棠沏了杯茶:“然世家倾轧,争权夺利,为己谋私,天下百姓,亦苦。”
“但……”褚宁垂着眸子,他在思考,或者说他在以一个世家子弟的身份思考。
“世家无数,一人一家不可定天下。”
“制衡!”
“先生,世家相互制衡,天下不乱。”少年人的眸子带着亮光。
林棠端着茶杯,杯中热气遮掩了他有些兴奋的神情:“但世家,总会为自己牟利,诸如王三郎这样的人,如何杜绝?世家之中,若有一家独大,打破平衡,又该如何?”
褚宁沉默了,他的所有设想都是基于世家不败的基础之上,但林棠之言,点明了世家当政的最大弊端。
林棠淡淡地说道:“今有三人,君、臣、民,臣制君,民何如?”
褚宁眸光一亮:“先生,民可执刀。”
“民执刀,约束世家,世家约束君权。”这话说的狂妄,竟是试图彻底压制了君权。
林棠不说反对也不说支持:“五郎可以去试试。”
等到褚宁从林棠院子里出来时,脚步一顿:“我不是去查案子的吗?试什么?”
“先生,所以凶手是谁?”褚宁回身,对着院门大喊。
林棠:“天黑了,我困了,明天请早。”
褚宁:“……”
系统默默点头,宿主,我能告诉你,你最开始连查案都不想动吗?不,我不能。
【宿主,继续查案?】
褚宁:“睡觉!”
――――――
“林先生,我家五郎如何?”
“赤子之心,一点就通,恭喜,褚家又一麒麟子,”林棠落下一子,轻笑道,“然常喜夸赞。”
褚父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被他大哥刺.激的。”
林棠:“大郎惊才绝艳,便是我,也常有自惭之意。”
褚父面上骄傲,褚氏大郎,褚容,七岁名传成康,十二岁赴南乾,商联合,共抗北凉,彼时大国之中,大齐最为孱弱,稍有不慎,国破家亡。褚容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但想到褚容的身体,褚父面上不可避免地带了丝沉重:“大哥传了信来,大郎恐撑不了多久了,五郎差之远矣……”
林棠抚了抚美髯:“依在下看来,于天下,五郎更甚大郎。”
褚父意外:“嗯?”
“大郎定计,言:君权可制,然世家权大,若不约束自身,残害百姓,终得反,届时,百姓起兵,世家倾覆。”
“五郎却言,百姓皆苦。”
“五郎纯善。”林棠叹了口气,他见过褚氏大郎,那可真是个智多近妖到令人害怕的人物,以至于有时候,他觉得褚大郎眼里的天下,尽是玩物,无情得有些可怕。
若这大局由褚大郎把控,他甚至都不敢想象,到最后这天下究竟会成了什么样的怪物。
――――――
“先生,起床了!”院门没开,褚宁骑在墙头,冲着院内大声喊道。
【宿主,你积极得我害怕】
褚宁叹了口气:“我昨天想了一晚……”
【什么?】
褚宁嫉恶如仇道:“王三郎这种人死了活该,我决定找到凶手,并保.护‘他’。”
【……】
“这么早?”林棠立于墙外,惊讶地看着褚宁。
“先生?”褚宁眨眨眼,“您怎么从外头回来?”
林棠晃了晃手上的东西,炫耀道:“你大伯从成康寄来的香菇,这可是个好东西,我赶早才从你父亲那抢来这么一点。”
褚宁觑了一眼林棠和昨晚如出一辙的衣衫,严重怀疑昨晚他家林先生背着他,找他爹抢了一夜的香菇,这绝对是他爹那抠门精做得出来的,但他也没把怀疑说出口:“先生,你吃完朝食了?”
林棠:“五郎没吃?”
“没。”
“那就不吃了。”
褚宁:“?”
林棠:“去个地方。”
――――――
桃夭阁。
自王三郎在桃夭阁被杀,整座桃夭阁的人都被捉了进去。俨然一副找不到凶手,便让桃夭阁陪葬的姿态。
倒不是没人心疼自家红颜知己,临岳大大小小世家无数,哪一个都不是在临岳毫无根基的小小太守能动的。
但王家背后是赵氏,如今王太守失了幼子,已近疯魔,谁也不想为了一妓子,惹了一身骚。人常说商女无情,这些个世家子弟、文人墨客也未必有情。
太守府封.锁了桃夭阁,但于褚家,这道封.锁倒是没什么用处。林棠带着褚宁光明正大地走进桃夭阁,那衙役见了,直接放行,甚至王太守都不会知道褚宁二人进了桃夭阁。
衙役带着二人推开一间贴了封条的房间:“林先生,五郎,就是这里了。”
也不知是不是死了人的缘故,屋内看起来阴沉沉的,大白天,也没什么光线。
褚宁站在门口的腿,就这么软了:“阿狗,我突然想起来,查案这种小事,还是交给我家林先生比较好。”
【是谁说要保.护凶手的?】
“等先生查出来了,我再保.护他。”褚宁对自己的主意十分满意。
【……】
林棠略做点头,跨了进去:“五郎,来。”
林棠目光中充满了鼓励,仿佛只要再进一步,他就能得到师长的夸赞,在这样的眼神之下,褚宁不自知地往前跨了一步,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已经在了屋内。
“这屋子背阳,白日也是要点灯的。”说话间,衙役掏出了火折。
好像并不可怕。褚宁得意洋洋地想。
林棠站在床前:“这就是王三郎尸体躺着的地方?当时就他一人?”
衙役解释道:“王三郎完事之后,惯来是不愿留人的,当日张娘子伺候完,便去了别的屋。”
褚宁顺着林棠的视线看去,床单之上血迹还在,胆子变大的褚宁不仅不害怕,还有空和系统吐槽:“让他不做人,人小娘子伺候他不累啊,还赶人走,现在真的做不成人了吧。”
【……】我家宿主关注点永远清奇。
“有什么发现?”林棠看褚宁兴致勃勃的模样。
啊?
褚宁眼神乱飞,仿佛回到了当年被先生当堂抽背的时光,直到他的视线定格在那床染血的床单之上,眼神一亮:“先生,没有任何挣扎搏斗的痕迹。”
“很好,”林棠夸赞道,“五郎慧极。”
褚宁一听,更显兴致:“先生,王三郎难道不是死在这里?”
林棠点头,向褚宁走近了一步:“有两种可能,一,这里不是案发现场。”
“但若不是,王三郎又是死在何处,尸体经挪动,沿路的血迹如何处理?王三郎被发现时,身体还是热的,凶手有这个时间处理吗?”
“如果我是凶手,不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林棠摇了摇头。
褚宁侧头:“还有二呢?”
林棠:“五郎再猜猜看。”
“我?”
林棠微笑:“五郎聪慧,定能想到的。”
褚宁眉眼一扬,他当然聪慧,这不一开心,脑瓜子便灵活了:“他没办法挣扎?”
系统深沉地点了点头:林棠,吾师也。
林棠点头:“为什么呢?”
褚宁猜测:“昏迷?”
“当日仵作验了,王三郎没有中药迹象。”衙役在一旁补充道。
林棠看了看天色,几近傍晚:“还早,不如我们再看看他究竟怎么死的吧。”
褚宁惊恐:“先生?”
――――――
太守府。
王三郎已成人,自然是有资格停灵的,但王家祖籍不在临岳,灵堂便设在了他自己的院子里。
进王家,自然不像是进桃夭阁那般如入无人之境。但也不是很难……
身旁的王家从人面不改色的领着二人一路穿过大半个太守府,硬是没一个人发现他们。
“阿狗,这王家迟早要完。”褚宁如是感慨道。
阿狗表示,不能更认同了,呸,我不是阿狗。
“到了。”王家从人立在一旁。
这王太守对外一副失了幼子几近疯魔的模样,对内,竟是连灵堂都极为敷衍的样子,连安排个人守灵的都没有。倒是方便他们验尸……
林棠侧头看向褚宁:“五郎?”
褚宁那往前跨的脚步突然顿住:“先生,这活不太适合我!”
系统叹了口气,默默在心里数数。
1,2……
林棠夸赞:“五郎聪慧,定能发现线索。”
褚宁坚定地站在原地,我不,我笨。
林棠苦恼:“五郎胆大,这验尸之事,我一人实在害怕,五郎若是不陪我,那今日就先……”
3!
“先生别怕,我陪你!”褚宁大手一挥,气吞山河般立在了棺材前。再回神,自己已经亲手摸上了王三郎尸体,要命,腿,软了。
但林棠不会给褚宁后悔的机会:“五郎请看,王三郎身上的伤口集中在这两处,胸口、下.体。先看下.体,你有何想法?”
褚宁对上林棠鼓励的目光,忍着胆怯,观察着尸体,这一看,浑身恶寒:“没了。”太监都没他光。
林棠:“五郎觉得,什么人会对男子这里下手,而且剁得稀巴烂。”
收回视线,褚宁觉得他的腿还可以拯救一下:“女子?被王三郎凌.辱过的女子?”
林棠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褚宁:“王三郎后院有小侍,年纪最小的六岁,最大的已经六十。”
“什么!”褚宁目瞪口呆,口味这么重?
林棠仿佛什么也没说过一般,指着王三郎胸口:“再看这里。”
看过惨无人道的下.体,褚宁再看胸口,已经不是那么接受无能了:“好大!”
王三郎胸前,俨然是被凶器捅出的大窟窿。
“被捅了很多刀?”褚宁咽了口口水。
林棠点头,甚至伸手摸了一把:“看伤口,凶手当时处于泄愤状态。”
褚宁点头。
“但很神奇,这些伤口初初造成的痕迹并不深,像是多次之后才致命,”林棠指尖往王三郎伤口内里探去,“五郎……”
褚宁一个激灵,就怕他家林先生让他也掏一掏,忙接道:“凶手的力道不够?”
林棠:“怎样的人才能对一个昏迷、无法反抗的人都做不到一刀致命?”
褚宁恍然大悟:“所以凶手力气特别小,女人、年迈的老人、小孩。”
林棠称赞:“对,不排除小孩子,但这样的人出现在桃夭阁目标太明显。”
褚宁垂头思考起来,王三郎尸体被发现时,大概是卯时初(早上五点),正是吃朝食的时间……
“五郎想到了?”
褚宁面色沉静:“我还不确定。”
“那就自己去验证一下吧。”
褚宁:“我自己?先生不陪我?”
林棠笑了笑:“我消失一天,你爹可得损失几万两。”
褚宁:“……”好贵。
“对了,”离开前,褚宁看了一眼王家从人,“王三郎,可有忌口?”
“三郎对菇类过敏,幼时曾误食白玉菇,昏迷数日得醒。”
“菇?”褚宁一怔,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