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32、第五章 青囊集（三）

　　夜里。
　　白玺缓缓的睁开眼睛，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浑身躺的都是酸胀无比，打算翻个身，活动下。这躺着不动还好，这下一动白玺就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就像被谁打碎重组了一般，每一个关节只要轻轻一动立马就能感觉到骨头连接处的小缝隙传来的摩擦声和钝痛感。白玺不由得闭上眼咬了咬牙，在心里骂了声娘。
　　风景这几天就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刚才迷迷糊糊的闭上眼睛休息了会，睡得也不是很沉，这边白玺有了动静，他也就立马醒来了，睁开眼凑上前哑着声音说：“醒了？”
　　室内的光线只有一盏昏黄的小夜灯，白玺醒来时也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有没有人，此时突然听到声音，心里着实还是被吓了一下的，还没来得及应声就听到风景又说道：“你真的是吓死我了，说昏倒就昏倒，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几天。”风景还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白玺刚醒来，真的要被这碎碎念搞得头有些疼了，不由得摆了摆手示意别说了，又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风景这才闭了嘴。
　　这边风景是把嘴闭上了，外屋的陆域听见了房间了传来淅淅索索的说话的声音，站在门外敲了敲门道：“景哥？？是白哥醒了吗？”
　　风景回道：“醒来了。你端杯热水进来。”
　　听到里面回话的声音，陆域心里高兴极了，回答的好都能听出语气里难以言喻的兴奋。
　　风景慢慢的将白玺的胳膊腿都抻开了，用手轻轻地揉搓着，疏散开来这几天没有运动而产生的淤血，有一点点的用拳头砸了砸他浑身酸痛的肌肉。白玺被按摩的舒服了，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哑着嗓子闭着眼睛道：“我这是睡了多久？”
　　白玺不问还好，白玺这一问，风景就来气，风景这一生气，手上就没个轻重了，到嘴的八百字论文还没来得及数落出来，先是听到白玺痛苦的出声：“啊 风景！ ”
　　因为好久没有这么大声又急促的说话，猛地这一出声呛住了气管，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风景连忙将白玺扶了起来，让他做了起来，轻拍他的背，让他把这口气给顺了。
　　白玺这一咳就给咳的是满脸通红，眼圈都变红了，仔细看里面还有水汽。风景一看这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嘴里不停地在道歉，说着自己错了。
　　嗓子眼那口气顺好了，白玺立马就拍开了还抚在他后背的手，没好气的说：“你就不能轻点！”
　　经过这一遭，风景刚才那到嘴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只得咽了回去，陪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这个力度还可吗？”说着又轻轻的按在了白玺略有些酸痛的肌肉上。
　　白玺还是没好奇的的点了点头。“你还是没说我睡了多久。”
　　风景边按边说：“四天。要不是黄老赶回来，你还不知道要睡多久。”
　　白玺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得一个激灵。开口道：“黄老？？”随后又试探道：“你都知道了？”
　　“哼。我知道啥？我还配知道吗？”风景阴阳怪气道。
　　白玺现在是知道嘴里这刚起来就感受到的苦味是哪里来的了，自己的身体状态倒不是他不想说，只是觉得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再加上时间长了，自己都快忘记这件事了。还没来得及为自解释，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景哥，我把那个药又热了一小碗，黄老说了，要是夜里醒了就再喝一次。”陆域说着就端着药走了进来，将药放在桌子上，欣喜的看向白玺说道：“白哥你可算是醒了，你这回可是真的担心死我们了，再也不要有下回了呀。”
　　白玺笑着点了点头道；“真是辛苦你了，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吧，我这也醒来了，你就放心吧。”边说还边给陆域使眼色。
　　就从刚刚陆域进门开始白玺就闻到了那一股子中药味，就光是这味道，白玺就知道这一定是出自姓黄的那个臭老头的药，闻着就苦，这人真的就是要是按药效相同的药来配药的话，就一定是选那个最苦的那种，美名其曰说是良药苦口利于病。每次白玺喝他配的药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跟死过一次一样。
　　陆域看着眼前使劲给自己眨眼睛的他白哥，有些为难了。不过在药和他白哥之间他还是最终选择了他白哥。
　　于是他慢慢的走进白玺，端着药，还没走到床边，就被背后的声音给叫住了，陆域立马就感觉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僵在了原地，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风景的声音悠悠的从后面传了过来，声线压得极低，还透露着一丝的威胁意味，无形中给听着的人压迫感。他不紧不慢的说道：“小六，你把药放床头，我给你白哥喂。”
　　陆域听到这话还没出声，白玺这边先受不了了道：“emmmmm 这就不用了吧，我自己刻可以的”说完好像是怕风景不相信似的，还肯定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可以。
　　风景连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走上前拿过陆域手中的药，径自就坐在了床边，说道：“不是说自己可以吗？”说着将手中的碗放在了白玺的手中。“好了，端好，喝吧，喝完我们聊聊。”
　　白玺一听这话，在看看此时风景一脸冷漠的脸色，他就知道这次是完了，逃不过这碗‘毒药’了，不过他还是不死心道：“我真的觉得我现在挺好，没必要再喝了。”
　　“没必要？什么在你看来是有必要？明明就没把握的事情觉得没必要告诉我？身体明明就不好也觉得没必要告诉我？现在可好，连个药也觉得没必要喝了是吧？”风景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人，只是那目光里没有一丝的温度。
　　白玺被这眼神看的心里慢慢的往下沉，他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将碗放在嘴边一口气便将那一碗在他看来是‘毒药’的黑色液体一口气给喝下去了。等在一旁的陆域看到白玺将药一口气喝了下去，连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冰糖，白玺将冰糖放进嘴里，狠狠的在口腔里吸吮了几下，这才感觉把那满嘴的苦涩的味道清除了一些。
　　其实白玺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怕苦的，只是在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在自己觉得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苦涩的时候，风景像献宝一般的将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糖豆放进他嘴里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甜的味道真的是会给人带来幸福的。也就从那以后，只要是遇到苦涩的东西，白玺都会生理上的排斥。要不是曾经遇到过美好，谁有会惧怕阴霾。
　　陆域接过空药碗，并没有说什么，转身轻声的朝门外走去，出了门又为屋内的两个人关好门。他们两个的确是需要好好谈谈了。
　　“谈谈？”白玺拽了拽风景的衣角，探头探脑的试探道。
　　风景并没有因为眼前的人刻意的讨好和卖萌就改变了些许的脸色，还是生硬的回答道：“谈什么？有什么好谈的？您不都觉得啥都没必要吗？”
　　白玺不由得懊恼哦，他这回是真的踢到这位爷的铁板了，只得更放下身段道：“我知道我错了好不好，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不管什么事 我们都共进退好不好？”说着说着看面前的人并不怎么正眼看他，还特地右手在额前比划发誓的手势，专门凑在风景眼前给他看。
　　风景的脸色略微有些缓和，但开口的语气还是不怎么好。“你还知道你错了呀，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一次两次的都自己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决定，你让我怎么办？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显得我很没有用，明明说好了的，这一次是我们一起来努力的，你这样把我放在哪里？”
　　白玺被风景这一连串的质问砸的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一个劲的承认着错误，低着头，承认错误的态度别提有多认真了。
　　风景看着眼前的这人，心里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把这人狠狠的打一顿，可每一次只要自己看到这张脸就无条件的妥协了，完全就狠不下心，更下不去手，就这么惯着惯着，到现在，这人完全就知道自己怎么拿捏自己了。在他面前，自己可以说是已经很没有底线了，只要是不伤害到他自己的原则下，要月亮不给星星的。但是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要是这次不摆明自己的态度，这样的事情不知道还有多少个下一次。
　　对于白玺，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
　　“哎呀，你就别生气了嘛我知道自己错了，真的！”白玺自知自己理亏，一个劲的卖乖。
　　风景并没有吃他这一套，继续正色道：“你说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的身体状况我还要通过别人才能知道，你想想这要是我发生什么事了也不告诉你，你心里啥感受？”
　　白玺听到这儿，只得连连点头，说着不会有下一次了。
　　风景看着这人在这也是真的长了点记性，见好就收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于是话锋一转问道：“来说说吧，出来时你瞒着我啥了。”
　　白玺听他这么一说，面上也是一囧。“怎么就叫瞒了？瞧你这话说的。哈哈哈”
　　说完悄悄瞄了一眼床边坐着的风景的脸色。只见他说完话，风景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眸光中射出警告的意味，白玺只好讪讪的笑了两声。
　　“别跟我这打哈哈，给我好好说！”
　　“安啦安啦，我说还不行吗？你也别那么生气了。”说着还用手指戳在风景的两边嘴角上人为的搞出一个微笑出来。
　　风景淡淡的瞥了一眼过去，抿着嘴唇说道：“你要是好好说，我就不生气了。”
　　白玺揉了揉刚才被风景拍掉的手背，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我当时也不是故意不给你说的，你也知道的，废墟之境现在还不稳定，再加上我又是强行进入别人的空间的，本来不稳定的空间就已经很让人费劲了，又是靠蛮力强行的，就我那一点微薄的精神力，到最后出来的时候就只能说是赌一把了。”
　　“听你这意思你还觉得自己挺委屈？”风景没好气的说。其实他也明白白玺说的状况，也知道白玺那是的处理方法已经是最合理的了，但他还是生气，生气的是那时的自己理所当然的接受这一切。
　　要不说这俩人性差异这么大还能和谐的相处下去呢。白玺从风景的话里准确的听出了话外之音。他也没有点明，只是接着说道：“我当时也不能说是全靠赌，把你们平安带出来我还是有点信心的。当然了，我也有想过可能会失败，但你也知道不尝试的话永远都不知道我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再后来，对于我的昏迷，我承认这次的时间的确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了。”
　　风景听到这冷哼了一声。“还有您意料之外的事情呀。”
　　“好了啦，也别老揪着我不放了。”话音一转道：“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风景突然听到白玺这么一问，有些疑惑。“感觉？什么感觉？”
　　白玺看着面前风景的表情，明显是不知情的样子，自己这边也有些疑惑了。“难道只有我有吗？”
　　“你有？有什么呀？”风景有些着急的问道，刚才那冷漠的神色瞬间就不见了。
　　白玺看他有些着急，于是就解释道：“在我昏迷的时间里，我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只是我感觉我的意识好像被控制住了一样，在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的感觉对不对，在镜面的作用下，我好想看到我的眼睛恢复了。”
　　风景一听这话，立马起身去把灯开到最亮。白玺看他这反应，不由得好笑的说：“我都说了是在脑海里看到的，现在肯定不是呀。”
　　风景并没有理会，还是一个劲的用手扶着他的脸凑近去看他的眼睛，好像这样就可以看到里面的瞳仁一般。“如果你的感觉是真的话，我也许只是没有感觉到罢了，我这两天的心思都在你身上，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感受别的。”
　　白玺想了想也觉得有可能。“自从你回来，我就觉得这一切都是在为废墟之境的重现铺垫着，况且我现在都可以慢慢地控制空间了，我想过不了多久眼睛应该也就恢复了。”
　　眼睛恢复本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从白玺的神情和语气里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欣喜的感觉，多的是担忧。
　　风景伸手抚平了白玺皱着的眉毛说道：“眼睛恢复了是好事，没必要那么担心的，走一步看一步，放心吧。”
　　白玺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躺了下去，毕竟他身体刚恢复没多久，刚才又跟着风景聊也好扯皮也好都耗费了不少的精力，现在也着实是累了。
　　风景也知道白玺这是累了，替他盖好被子说道：“睡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整理好一切风景也关上门出去了。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月色衬着这黑夜更加的萧条，风景现在是一点睡意都没有，他回忆着白玺刚才说过的话，每一句都让他心慌的不行。他记得以前就有人说过他们两个，说白玺一定是那个性格最稳重，最沉稳的那一个；而风景肯定是那个最冲动的那个。当时他们两个人听到那个人的的评价都是相视一笑。殊不知，现实却是恰好相反。白玺从来都是那个最爱冒险的那一个，就拿这次的事情来看，完全就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他提着刀就上阵了，结果就把自己的身体直接耗尽，风景着实是心疼。
　　就这样站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任凭思绪在脑海里翻涌，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的时候，才有了丝困意。
　　去卧室休息的时候，恰好遇到早起的陆域，说自己去睡会，要是白玺醒了，就给他在吃顿药，必须监视他喝完了，不可以耍小聪明。
　　陆域听到嘱咐连连保证，打理好了一切，风景才打着哈气，迈着虚浮的脚步进了房间休息去了。

　　风景这一觉睡的时间可真是长，等到再次醒来时，还是被窗外的强光照射在眼睛上给恍醒的。
　　睁开眼睛，风景从床上坐了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还没太睁开的眼睛，这么多天没好好休息，这一觉睡得可真是香甜。懒懒洋洋的拖着身体，慢慢的起身下床。
　　拖鞋邋邋遢遢的穿在脚上，走到外面。抬头望了望头顶上的阳光，眯着眼低下头看到白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正躺在院子中央的摇椅上晒太阳。
　　“睡醒了？”白玺头都没回的问道身后的风景。
　　风景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就去洗漱了。
　　看到风景洗漱完了，白玺眯着眼懒洋洋的问道：“我昏迷的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风景听到他这么问，慢慢的回想起来，嘴里喃喃的说：“发生什么事？没有吧”嘴上说着，好像是突然回忆到什么，接着又说：“还真有！”
　　“什么事？”白玺听到这不由得坐了起来。
　　风景拿了个凳子坐在了一旁说：“也就前天吧，小祁来的时候说是在门口遇到了一个人”风景给白玺把前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小六说那人就是墨琰？”白玺听完以后问道。
　　风景点了点头说：“你觉得他是来干嘛的？”
　　白玺摇了摇头说：“我也琢磨不清那人想干嘛，但是对于你们想的是来看我的状况，我觉得可能性到不大。”
　　风景听了后侧目道：“哦？怎么看？”
　　“为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只是一种感觉。”
　　而且是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白玺在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