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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Much In Little（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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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在你后面，紧紧攥着书包带子，汗一点点渗出，我很想压制住心跳，很抱歉，它却反而跳得越来越快。
太阳已经追着地平线落下了 ，我才后知后觉地从书包拿出一把印花伞，握在手心犹豫着要不要喊你过来一起撑。
如果不喊，宣仪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没礼貌的人。
如果喊了，可我们才认识不久，会不会太冒犯了呢。
……
宣仪，看到这里，你应该就知道为什么我的选择困难症在遇见你之后越来越严重了。
但你知道的，我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
我说，宣仪，太阳有点大，我带了伞，要不要过来一起遮。
宣仪，你告诉我，你当时先是看了看天，嗤地一声笑了出来，是不是在笑我睁眼说白话，明明太阳西斜得厉害。
然后你说，好啊。
你转过身，一步步朝我走来，背对着朦胧的日落残光，我有那么一瞬间晃了神，想你是不是从太阳神的马车上一跃而下的阿芙洛狄忒。
——对不起，可不能让我的马哲教授知道我有
这样危险的想法，不然我就要像戚学姐一样重修了——不过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一个唯心主义者，狂妄地把所有美好的神话人物都想作是你的化身。
你自然地挽上了我的手，侧过头夸说我的白。
“美岐这么白，这么点太阳也没关系啦。倒是我，可真需要好好防晒了。”
你是不是没有注意到你靠得有多近，一阵热气直冲我的耳朵。
我抓着伞柄的手渗出了越来越多的汗。
一步一步，我有些如履薄冰，你却像没事人一样一路上保持戳手机的状态。
——我说，宣仪，即使你给我解释过你那是是因为你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只能玩手机来掩饰自己，但走路真的要看路——除非你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勉为其难帮你看路。
平常短短的一段路，走到寿司店门口硬是觉得过了漫长一个世纪，我收却了伞，你却突然凑上来擦了擦我鼻尖的薄汗。
后来在吃饭的时候，你咬着吞拿鱼寿司，很认真地说我的鼻尖痣很好看。
该怎么回答呢。
“谢谢”太生疏，“谢谢你呀”太嗲了，“宣仪也很好看呢”太油腻了……
所以这就是我当时只是低头笑笑点头的原因。
你又问了我好多好多关于我的事情，关于我和舞蹈，关于我的经历……
其实我并不喜欢别人像查户口一般问我太多事情，通常都会搪塞过去。
但那天我一五一十地把你的问题都回答了。
究其原因，其实到今天回想起来我才知道，可能从一开始，我潜意识里就没有把你当作“别人”。
“那听起来，美岐是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乖乖女，怎么会来我们舞蹈社这个看似不务正业的社团呢。”
“我从来没觉得跳舞是不务正业的事情。能让世界变得更美好的事情，都不是不务正业呢。”
——你后来总吐槽我说这句话过于矫情，但是却的确是中听又正确的话，不枉我做了这么多年根正苗红的好学生。
“我真的很喜欢认真的人。”你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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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岐也要上郭教授的课吗，刚刚吃饭听你提起过。”回去路上，还是你先开的口。
“对，每个星期的一三五早上第一段，二四早上的第一段上李教授的思修课，周末喜欢去图书馆看书！……”
明明你只是问我有没有上郭教授的课，我却控制不住自己像竹子倒豆子一般把日常的行程都说了个遍。我那时候是不是已经在期待着些什么了呢。
“我们早上的课都很相似诶，那我们可以一起上呀，反正就住对门！”你笑着踢倒了好几颗小石子。
——“好啊”我在思考前就上扬着嘴角回答了，脚边也踢起一阵沙土。
晚上的风倒很凉快，从四面八方吹来，吹起了你的袖口，吹起了我的书包带子，但我想，它肯定，从那时候起，就把我的心意也一并吹给了你。
走回宿舍的路好长好长，我们最后也没再说什么话，分别的时候，你拉住了我。
“今晚的月光很好看，美岐有注意到吗。”
“那，明天见。”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你就溜进了门。
也对，明天见，明天就是星期一了。我那时想着，反正来日方长。
于是我也打开了我的门，看到了饿得瘫倒在沙发上好像下一秒就要昏厥的徐彩虹。
“孟美岐，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你不是给我带了寿司界的九大簋，你命丧今晚。”
徐彩虹挥了挥拳头，于是我想到了她二级运动员的前身。
宣仪，这就是为什么第二天我顶着个黑眼圈的缘故，徐彩虹扯着我给她做paper做到了凌晨三点。
——但我没想到，最先出糗的不是黑眼圈的我，而是睡过头的你。
我还记得我在楼下晃悠了一会把早餐都买好了再上来，可你的宿舍那边却还一点声响没有。
没有办法，我只能不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人应，再敲。还没有声音，再敲。
于是我看到了一脸倦容的戚学姐。
“是你……小学妹，什么事清？”
“学姐，宣仪学姐今天早上是不是有课……”
于是我听到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你等等。”戚学姐几乎是跑着回去找你的，然后我听到一阵尖叫，接着是翻箱倒柜洗漱刷牙的声音。
“不好意思啊美岐，宣仪昨晚有点激动，回来之后蹦个不停，自己在跳什么爱的华尔兹，拉也拉不住，这不……”戚学姐捂住了额头。
“别听戚砚笛乱说，美岐，再等我一会儿，一会儿。”透过门，看到你扣着纽扣收着书包。
——虽然你后来告诉我，戚学姐说的都是真的，可你不想毁掉自己在我心中的形象罢了。可是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样的宣仪是更可爱的。
宣仪也会赖床睡懒觉，也会因为忘记收拾书包而狼狈，也会，在心情好的时候旁若无人地自己蹦着跳舞。
“快点美岐！郭教授要点名的！”明明睡懒觉的是你，跑去教室的一路上倒有力气一直催促我。
“哎呀，你好慢，跟着我，拉紧了，我带你跑小路！”你逞着强，握住了我的手腕。
早上的太阳还很温柔，洋洋洒洒地落到你我身上也不会觉得闷热。你拉着我的手穿过赤色高楼、碧绿草丛和悠悠行人，脚下从瓷砖到草地和水泥路，最后终于踏上了教室的石英砖。
我呆滞地跟着你跑，恍然间有种配剑浪荡天涯的感觉。
——然后一个急转弯，由于惯性我差点摔在教室门口，也对上了郭教授那一言难尽的眼神。
是不是忘了告诉你，郭教授是我远房表姐。所以迟到了，其实也没多大关系……
那时候是真的忘了告诉你，还是揣着一点私心，想享受久一点你带着我飞奔的感觉呢。
“美岐，怎么迟到了，以后不能这样，不能养成这种习惯。还有那位同学，快进来。好，现在开始点名……”
我们赶在点名前一秒拍开了教室的门。
你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慌慌张张松开了我的手往最后排走。
郭教授那天讲的什么内容我大抵是记不清了，只记得你不停地翻着页，小声抱怨着郭教授感人的讲课速度，一边飞快抄着笔记划着线。
我倒是没了什么听课的心思，咬了一口三明治滋溜着豆浆。
“学姐，这里不用划，不会考的，只是了解性知识。”
“孟美岐，”你转过头，“原来好学生也会在老师课上吃东西。”
你惊奇的眼神就像发现了美洲新大陆。
“你要不要。”我夹了一块春卷递给你，本意原是让你接过筷子，你却趁郭教授不注意俯下身咬着筷子吃了。
——虽然你后来告诉我，你除了期末几节思修课会去临时抱佛脚之外基本都不会去；你其实那天真的饿得慌；你其实课本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懂，但你怕好学生会不喜欢不学习的人，只好硬着头皮乱划笔记。
你也在后来的某一天告诉我，虽然思修课真的很闷，但在认识我之后，你没有再缺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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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岐！下午别忘了来训练！每个星期的一三五，单数周六双数周日。”漫长的思修课过去，你冲我眨了眨眼，又问我接下来的安排。
“也没有了……应该是去图书馆，然后吃饭？”
你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可那时的我肯定没有察觉，不然怎么会还傻傻地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可你说，好呀。
“好呀”小姐——你为什么总是要逞强呢。
当你脸上盖着一本浮生六记靠在我肩膀上睡着的时候，我只好无奈笑笑，帮你把外套拉链拉上，取下书，看到你也同样浓重的黑眼圈，悄悄戳你的脸，心中想，学姐可倒也是个任性的。
你的浮生六记看到哪了，先帮你记着吧。
那一页行间有句：
“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
正好是这本书我最喜欢的一句话，立黄昏，粥可温。
我大着胆子，趁四下无人留意，抚上你的眼角。
直到快正午时分你才醒来，后知后觉，低声说了很多句抱歉，匆忙打开手机，备注为笛笛的人已经打过了7个来电。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美岐，太麻烦你了，我约了戚砚笛，这会儿她可得恨死我了，我得去找她。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了，美岐记得吃饭，记得……”
“记得来训练……”
但我真的好奇怪，你对不起我什么呢，麻烦了我什么呢。
学姐才不会是麻烦呢。
我没告诉你吧，那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早上。
我伸了伸懒腰，给刚加的早餐店老板发了一条微信，让他以后在那个时间点准备两份早餐。
也后觉想起应该认识一下奶茶店的老板。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和蒋老板这么熟的原因了，明明就是因为我从那时就开始给她贡献营业额，哪有什么别的特殊原因。看到这里，你不许乱想我和她了。
